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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坐热,就又迎来了一次升迁,当即加了少将衔。军部中央七人小组决议,将他调入中央作战指挥中心,研究在装备符纸条件下的新型战略战术。

欧靖又一次给他打了电话,通过屏幕看到他肩上的少将肩章时,脸上蓦地掠过一丝痛苦和耻辱的神情。他冷冷责问欧诺,复原符纸之后为什么不先告诉父亲,不先把修真的方法教给他的兄弟姐妹,反倒先给了赵家直系的第五军团,由士兵们转授到涵山军区。

欧诺直视着他的眼睛,觉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父亲似乎不像记忆里那么完美高大了,也有了普通人的软弱。而他现在却站到了比父亲还要高的位置,他甚至已经不是凡人,就算现在两位客服就离开,手上也没有灵符相助,他也能凭着自身的力量压制一切驭灵者。

他如此强大,甚至已开始展望另一片天地,而他的父亲却还陷在凡尘权势的圈子里,为了一个上将军衔汲汲营营,只知道用联姻的方法获取别人的帮助。

他静静听着父亲训斥,眼中不觉带上了一丝怜悯。

这个眼神却更激怒了欧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仰望自己,乞求自己分给他一点关爱的人竟露出这样的眼色,他心里简直像被无数尖刺扎着,说不出的烦躁。

这些日子同僚和下属不停来电或拜访他,恭喜他生了个好儿子,问他“修真”方法或是请他帮忙多弄些“灵符”来,可他这个做父亲之前竟完全没听说欧诺弄出这种东西,这个儿子对待他哪有对父亲该有的敬重,竟和待外人差不多!

——不,他对赵家可不一样!他跟赵家的小子那么亲近,却不答应赵家的联姻,分明就是一点好处都不想让欧家沾上!

除非他知道了……

欧靖微微抿了抿嘴,眼皮垂下,重重吐了口气:“好!我没想到把你养到这么大竟然养成了仇,既然你这么不知感恩,我也不会再寄望于你了。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欧家才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是你真正的根基,没有欧家的支持,赵家榨干了你那点什么修真和灵符之后,也不会让你这个无根无基的小子在军部得意太久的。你好自为之。”

这个电话挂断后欧靖就再也没联系过他,反倒是从没给他打过电话的母亲,在一个月后居然主动联系了他。

欧诺惊喜之余,又觉得母亲肯定是帮着父亲来训他的,忐忑地接通电话,刚刚叫了一声“母亲”,电话对面就传来了一声充满愤恨的:“不要叫我母亲!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也生不出来你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欧诺被父亲骂惯了,却从没听母亲说过这么重的话,不问是非连忙道歉:“灵符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瞒着家里的,母亲,我只是想让父亲知道我的能力,不希望他只把我当成联姻的工具。我现在已经主持了灵符开发和修真功法推广两个大项目,我还会研究出更多更强大的武器,升迁会很快的!我跟父亲说过,我的两位祖灵知识十分渊博,他们教了我很多东西,很快就……”

“他们就教给你忤逆父母了吗?”欧母的眼里弥漫着红血丝,衬着雪白的肤色,比祖灵更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我这些年自问对你也没有不好的地方,小崖、小岩有什么,你也都有什么,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个克死父母的扫把星,结果害得我的丈夫不能升迁,还害了我的亲女儿,我当初怎么就没把你扔在医院里!”

“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嫁给赵少诚,让赵家把你父亲弄进中央!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不帮他,他就答应了徐家的递来的联姻请求,要把你大姐嫁给徐部长的长子?他终于要调到中央了,我女儿呢?那个徐儒是个二婚!前妻给他生了有两个女儿!那种人跟我的小晴根本就不般配,都是你,你这个丧门星,你对不起我们欧家,你欠我的——”

“母亲你说什么……什么扫把星?什么克父母……”欧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捧着手机却不敢说话,心跳得一片混乱,脑中嗡嗡作响,甚至听不见欧母后来说了什么,也不知那通电话什么时候挂掉的。

直到手里被人塞了一杯暖暖的东西,他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去,竟是一杯散发着苦涩气味的咖啡色热饮,喝下去之后更是满口窒人的苦意,苦得他差点滴下泪来。

邵道长坐在他旁边的扶手上削水果,切成薄薄的小片摆在盘子里,晏寒江一边吃一边帮他摆盘,时不时捏起一片问到他嘴里。看到客户抬起头来直愣愣看着他们,邵道长便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喝口药压压惊,你母……伯母说话是难听了些,可她毕竟只是隔着电话,伤不着你的,不用自己吓自己。”

欧诺一时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心里苦得难受,那汤药反倒被比出了几分甘甜,端着杯子大口大口喝了下去。喝完满满一杯药,精神被极强的药味刺激打醒,倒慢慢品出了邵宗严话里的意思,将杯子压在大腿上,看着他问道:“伯母是……什么意思?”

那双眼中一丝光彩也没有,满满盛着恐惧和抗惧,似乎根本不想知道那句话的真意。邵道长给了塞他一枚腌梅子,徐徐解说:“刚才那位夫人说,你刚一出生你父亲,哦,你生父就在战场上出了意外,所带的整个队伍全军覆没,一同指挥那场战斗的欧靖也受了牵连,险些被降职。你生母接到消息后也因为抑郁症自杀。你母亲家也没有别的亲人了,他们后来便收养了你,一直抚养你长大……”

欧诺刚喝了一大杯安神汤下去,想晕都晕不过去,只能默默听着这颠覆了自己半生的话语,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眼神空洞地看着手机。

他想拨通欧靖的电话,问问他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可他又害怕看到欧靖,怕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真正身份。

他并不是欧家的孩子,而是害死了亲生父母的,会带来灾祸和不幸的人吗?难怪父亲那么冷淡地对他,弟弟也不愿意和他说话,难怪他是除了五岁的妹妹之外,这个家里唯一一个不能觉醒祖灵的人,因为他根本不是这个家的人……

“难怪家里人都不喜欢我,原来我是这么出生的,我果然就只会害人……”他越想越钻牛角尖,一双大眼睛黑沉沉地毫无光彩,简直像要走火入魔一般。邵道长忙拎起他来,按着他的眉心打入一股清气,郑重地劝道:“什么叫你会害人?丧门星、刑克六亲什么的,都她随口胡说来伤害你的,你听了知道她是什么人也就得了,怎么还能当真的听?你一个军人,不讲科学也得实事求是,怎么能信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

第155章第十二次救援

得知自己不是欧家的孩子之后,欧诺很是受了点打击,话也不爱说了,麻木地抱着电脑写教案,房间里的灯几乎亮了一夜。

邵宗严看过不少家庭伦理电视剧,深深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也担心他伤心过度,以后不吃不睡地没力气起身,趁夜上网给他订了架轮椅。转天上午欧诺还没睁眼,负责任的快递小哥就敲开了公寓大门,送了一架最新型空气动力轮椅上门。

他从浅眠中被铃声响起,听着外面略有些清脆的金属声,更觉着睡不着,便在卫生间里稍微收拾了一下,披上衣服走到客厅里。一出门就看着邵道长蹲在房间中央攥轮椅,快递小哥一脸恍惚地朝房里看,站在门边上似乎想进来帮他,却被晏寒江毫不留情地连着快递单一起推出了门。

欧诺揉了揉眼,仔细打量着厅里一站一蹲的两人,看谁的腿也不像出了事的,忍不住问道:“邵哥你买轮椅干吗?你们俩身体不好跟我说啊,我们陆军医院骨科大夫不错,有病我赶紧带你们看,不能耽误!”

邵宗严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宿没见,他的脸色便苍白了些,眼里有些血丝,好在本身已经踏入练气大门,并没像普通人那样暗伤内腑。正好轮椅也拼起来了,邵道长就拍了拍椅子扶手,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试试,我看你忧思过度伤了脾经,懒怠饮食,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我买了这架轮椅来就是为着将来推你出门散心的,你来踩踩脚踏,我好调整高度。”

客户倒退几步,抓着门框拼命摇头:“我没到那一步,我还能自己走呢!”

邵道长朝空中一抓,就强硬地把人抓过来按在了轮椅上,淡淡哼了一声:“你昨晚一宿没睡盯着电脑,我给你送宵夜你都没吃,还说什么没事!不就是欧靖夫妇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吗?你看我跟晏兄,我们亦是孤儿出身,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耽误?我看你这精神状态也不能开车了,坐上来我推你去军部,去查查当初你父母怎么出事的不就得了?”

他把人按住了,拿了预先备好的绒毯给客户盖腿上,从轮椅扶手上抽出个小板子搭到对面,正好就是个小餐桌。晏寒江去厨房晃了一圈,拿了现熬的参芪茯苓粥和牛肉糯米烧麦来给他摆上,自己叼着草莓牛奶在一旁盯着他吃。

烧麦是敞口的,外皮像朵花一样散开,花心处堆着浸透了肉汗的糯米,里面则是柔嫩多汁的牛肉馅,正合他的口味;药粥也是香滑浓郁,稍稍放了点糖,遮过了人参黄芪的甘苦药味。要是平常,他轻轻松松就能吃下一碟子烧麦,可是现在看着这东西竟然觉着有些油腻,在嘴里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

粥似乎也太稠厚了,他现在倒是宁可喝一杯加满冰块的龙舌兰提神。

欧诺拿勺子搅着粥,半晌也没喝两口,邵道长几乎要去厨房给他熬药了,房门却呼地一声给人推开,赵少诚布满汗水的脸从外面伸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欧诺坐着的轮椅,惊呼一声:“你的腿怎么了?这轮椅果然是给你自己买的?”

欧诺手里的勺都给他吓掉了,沾着粥水一起落到地上。他自己要捡,面前这个搁板和吃的东西又碍事,弯不下腰去,赵少诚却一直盯着他,三两步便跑过去替他捡了勺子,握起空拳轻敲他膝盖下方,急切地说:“我替你刷,你别着急,跟我说说你的腿出了什么事,还是腰椎出了问题?我刚才听卫兵说你订购了轮椅,就担心你出了事……这怎么会,你还这么年轻……难道有极端祖灵至上主义者反对你的修真法,故意谋害你?”

……没人害我,把我按轮椅上的其实就是你眼前这两个假祖灵。欧诺低叫了声“够了”,一把抓住赵少诚的头发拉起来,挽救了他即将被膝跳反射踢伤的脸。

赵少诚一直顾着海拔略低的欧诺,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祖灵嘴上还叼着袋草莓牛奶。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晏仙长已经把奶袋收进了袖囊里,嘴边流下的一滴米分色牛奶也被邵宗严悄悄卷进口中,然后在他唇边轻吻一记,若无其事地飘到了沙发后面。

他也跟着飘了过去,就像普通祖灵那样穿沙发而过,径取中路贴到了邵宗严面前,握住了他暖融融的手。

他们俩在一旁装鬼,客户没人管,就要把搁板拿下来,自己站起来。赵少诚连忙按住他,问他:“你要干什么?我帮你收拾,你老老实实坐着,我的车就在楼下,这就带你去医院检查。”

他收拾东西居然颇为利落,去厨房翻出纸袋和保温杯盛好剩下的吃的塞进欧诺怀里,自己推着车就要往外走。

欧诺想说自己没病,又解释不了没事为什么要坐轮椅,只好含泪把邵宗严给他做的主认成了自己的主意,无奈地说:“我的腰腿都没毛病,就是这两天忙得吃不下饭,走路有点虚。既然你来了,正好帮我一个忙——”

真要说起自己的身世,他的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似的,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的权限不够,想请你帮我借用一下元帅的权限,调查21年前,欧……我父亲在权川抵抗u国恐怖份子的场战役的详细资料。”

赵少诚觑着他的脸色,觉得他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想问又不敢问,拿了包纸给他擦手,背过脸答道:“权川战役我好像记得一点,欧靖将军就是因为那一战里炸毁了那个世界著名的恐怖份子依伯扎的老巢,立下了特等功,直接越级升到了副军级。那场战役据说极其惨烈,除了他之外,其他战士都没能回来,连他亲弟弟也阵亡了……”

欧诺重重咳了几声,沙哑地问:“他的弟弟叫什么?当时是什么军衔,是由他负责指挥这场战役的吗?”

“他弟弟不就是你叔父吗,你不知道?他挺可惜的,指挥和单兵作战都很强,祖灵也是最适合战斗和警戒的狐獴,那场战斗里他是作战参谋,据说就是他制定的计划有巨大漏洞,反而让整个队伍跳入了恐怖份子的陷阱,要不是欧司令亲自攻进攻恐怖份子头目所在的地下防空洞,这场战役我们就一败涂地了。”

不过后来因为那场战役太过惨烈,欧靖的亲弟弟死在那场战役中,不愿过多提起,权川战役实际上也是败多胜少,所以无论在军事史还是战例课上都是一笔带过,根本不划入考纲。

赵少诚一边讲着,一边趁欧诺走神,把他连着轮椅弄出了房门,乘电梯下楼。两位客服兢兢业业地跟在身后装鬼,邵道长为怕电梯里太挤,被他感应到自己身上的体温,甚至没敢跟他们乘一趟电梯,而是等他走了才上了另一部,因此出梯门晚了一步,竟是看到他伸到到轮椅下面,想抱他的客户!

幸好欧诺自己反应灵敏、身手矫捷,一按扶手就从轮椅里跳出来,没被那个家伙占着便宜。

晏寒江从后面拖住他,施了个障眼法消失在这些凡人眼里,不以为意地说:“反正赵少诚也做不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