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会有地下那条黑暗的通道,怎么会有追杀他们的人和那个伤害他们客户的皮带男呢?
邵道长皱了皱眉,提刀指向身边的拍卖师,问道:“出口在哪边?”
拍卖师刚才差点跟着货物掉到楼下,又被他提着弯刀跳上来的模样吓了一跳,双腿颤抖着,色厉内荏地叫道:“你要干什么?这座大厅里有很多战士守护,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地方!”
他说这话时腿都有点颤,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窟窿,期盼地下的魔法师和战士们赶紧上来抓住这个来抢劫伤人的恶魔。
拍卖台外的人们也看出了端倪——他们并不是拍卖场送上来的新货物,恐怕是破坏了下面训练场逃上来的逃奴或破坏者!
可是管他们是什么来头呢?按照拍卖场的规矩,无论是谁,只要抓住了拍卖场里逃出来的奴隶,就是这个奴隶的新主人,可以免费把他们带回家去!
从二楼包厢中传出或高或低的“给我留下他”“抓住那个双黑的珍品”“通知拍卖行,这个奴隶我要了”之类的呼喊。大量魔法师和战士朝着这座拍卖台跑来,远远地便将手中魔杖指向台上,对着邵宗严五人和那名拍卖师射出了无数道魔法光线,在空中交织成恐怖光网。
藏在邵宗严衬衫口袋里的黄金蟒激动得游了出来,张口吐出剑丸就要动手。幸亏沈老师及时啄了他一口,他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诸天万界之旅》节目,而是要拍小千世界的开拓者,忙把剑收起来,清咳一声,站到邵宗严对面侃侃而谈。
“基层救援人员的工作环境就是如此艰苦。我们的工作无法得到当地人的理解,每次救援都伴随着艰难困苦的战斗。可是为了解救落入虎口的玩家,为了提升我们游戏的客户体验,邵宗严以及更多和他一样的客服,仍会顶着当地人的不理解甚至攻击,解救出每一个位于危难之中的玩家。”
魔法光芒比烟花更加闪亮,爆炸声接连响起,给他的话配上了恰如其分的背景。拍卖展台笼罩的防护阵也被激发,头顶一道道白色圣光交织成网,像天雷一样当头罩下,将他们五人罩在雪白的光之鸟笼中。
清景神色严肃,在漫天比枪炮杀伤力还强的魔法光芒映衬下问道:“我们都知道你只有筑基修为,还不会御器飞行。那么,面对如此高强度的攻击,邵客服你该如何应对,保护自己和玩家的安全呢?”
客服小哥从没在这么大的场面下接受过采访,一手撑着伞一手按着客户,半天组织不上语言来。无数光芒打到他的鱼鳞伞上,被伞面反射或折射出去,交织成绚烂的背景光幕,照得他容色艳如桃花,神情却有些僵硬,“嗯”了一声,许久才讷讷地说了句:“有晏兄在,我就没想过能出事。”
晏寒江全身的鳞都顺了,按着他领口的扣子爬出来,一甩尾巴化成人形站在旁边,嘴角微微含笑,眼色温软,握着他的手道:“我当然不会让你……跟你们客户出事的。”
两人共擎一把伞,四目相对,脉脉温存,整个天地都仿佛寂静下来——只除了肩上人鱼时不时抽动的尾鳍。
清景托着沈老师拍了个近镜头,含笑点评:“晏真人不愧是万仙盟员工与顾客交口称赞的优秀家属,邵宗严能一次又一次得到客户的好评,与他的倾力支持也脱不了关系——他不仅主动选择成为家庭主夫,为邵宗严打理内务,还与他同出任务,在工作中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晏寒江完全没辜负清景前辈的夸奖,在头顶那道白光织成的鸟笼落下时,他便伸手拿过了邵宗严掌中的斩运刀,扬刀斩了上去!
魔法光网远不如真正的天雷,在邵宗严气运凝成的利刃之下,薄弱得就像一张结在墙角的蛛网。那一刀破开阵光后,仍旧挟着浩荡之势直劈头顶,将那座高大华美的穹顶一劈两断。
真正明亮温暖的阳光顺着那条裂缝照入,反倒让那群适应了不见天日的生活的人类惶恐起来,有不少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慌乱地想要逃出这片大厅。晏寒江也眯了眯眼,适应着几乎刺目的白亮天光,右手上翻,又是一道刀风劈上去,斜斜斩在了前一道刀痕旁边,挖下了一大块土石。
巨大的石块从头顶砸落,疏松的土石随之簌簌而落,晏寒江拉住邵宗严轻身一纵,踏着半空落下的巨石借力跳到裂隙外。脚下大厅里回荡着沙石砸落的响声,人们逃亡时的脚步声、尖叫声,没来得及收敛的魔法光芒打到人身上时引发的惨叫……
还有一句含着暴怒而格外响亮的:“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杀了他们!”
晏寒江冷笑了一声,把刀还给邵寒严,朝空中招了招手,整片天空就沉了下来。黑风乌云滚滚汇聚而至,风雨霎时大作,如同万顷海波一时倒灌,雨水眨眼就没到了脚踝,汇流向地上那条缝隙,像小瀑布似的滚滚而落,将地表的碎石与污物都冲入其中。
那些嘈杂的声音都被雨声遮住了,很好。晏寒江微挑唇角,听着漫天哗然水声,享受着雨水滑过皮肤的湿冷感觉,朝邵宗严伸出了手:“雨不错,我陪你走走吧。”
蛇精不爱淋雨,摇身化出原型,重新钻进了衬衫口袋里,沈老师也飞回了邵宗严头顶继续跟拍。邵客服一手按着人鱼,一手撑着伞,实在没有空着的第三只手可以给晏寒江,只好朝他苦笑了一下:“先这么走吧,等把顾客送回家去我再陪你散步。”
这样其实也能散步。
晏寒江把袖子一抖,雨水就像滚珠一样从他的鱼皮上滚落,整个身子重新变得干爽。他伸手接过雨伞,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隔着层层衣料感受人类温暖的体温,陪着他走出了那片雨云的范围。
离开了能遮掩视线的雨幕,邵宗严才发现外面气候格外晴热,植被也极少。地面上只生着一些低矮的荆棘灌木,裸露的地表铺满裂纹,只偶尔有一两只沙鼠之类的东西从地面窜过,也都小而干瘦,身上没二两肉的样子。
明晃晃的阳光将周围的温度烤得比人类的体温还高,邵宗严下意识想给晏寒江倒一缸凉水泡起来。要动手拿缸时才意识到他现在不只带着一条草鱼,肩上还有半死不活的条海鱼呢!
他连忙退回雨幕里,掏出铜药炉接水,托着客户轻轻放进去,温柔地说:“抱歉,刚才因为情况紧急,没给您准备水缸,您的身体没因为缸水出问题吧?我现在弄不到海水,您用淡水可以吗?还是需要在水里加上几袋盐?”
他包里倒是还有些超市特卖的海盐,因为比碘盐贵,平常都不太舍得用,不过顾客需要那就不一样了。就是盐少了点,不知倒进炉子里之后那咸度够不够客户泡的。
翻车鱼精呆呆地摇了摇头,好脾气地答道:“不用,反正我也死不了,泡咸水淡水都一样。不过,那个……其实我不叫雪,那个名字是霍华德瞎起的,我叫范东海,你不用叫得那么客气。我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妖,就是运气好,不知道怎么的活着活着就开了灵智;后来又不知为什么,死了以后魂魄也不离体;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活了几万年,不知怎么就能化人形了……论真本事我还不如你呢。”
“你能化人形?”邵道长摸了摸下巴,看着他层层叠叠的尾鳍问道:“你也能化出双足自己走路吗?”
“能是能,但是腿短,不好看。”他缩起身子摸着尾鳍,涨红了脸,低声说道:“我的原形尾巴就短,几乎只有上半身,化成人形之后腿也又细又短,走路也慢……我偷偷到人类的城市玩时,被小孩子当成怪物追打也跑不动,结果被扔了一身脏东西。幸好那时遇见一个好心修士救了我,还送了我这个游戏,说让我学学修行,省得一个老妖怪还能让凡人的小孩子欺负。”
不过换了世界之后,他一个老妖精还是被凡人欺负,也没出息到哪儿去。
他揪着自己的尾鳍,悔恨地低着头,要哭不哭地跟他们道歉:“我……我不应该来这里玩的,我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些人在这附近势力很大,还有法力特别高的魔法师,他们要是追上来了怎么办?会不会也跟着追到别的世界去?”
铜炉里的水涨得很快,翻车鱼满脸都是水淋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脸蛋惨白冰凉,长发粘在脸侧,仰着脸倚在炉边看着他,看着就招人可怜。
邵道长被这小模样萌得连他是个活死鱼的事都忘了,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温柔地安慰道:“他们再强也强不过晏兄的,刚才你不都看见了吗?晏兄一下子就把那座拍卖场打碎了,他可是活了……咳咳,他可是元婴大妖,能呼风唤雨的,对付几个有道行的人不在话下。”
不过……他想了想又说:“我觉着送你客户端的那位仙人是想让你玩修仙版,学些护身的玄术的,你进旅游版只能在小千世界打转,其实于修行无益啊。”
范东海抱着胳膊可怜兮兮地说:“可是修仙版要考试,我连他们登录界面上的那些字都看不懂,还是问着引导人丛仙子才知道怎么点,怎么进的。”
……纯文盲!纯的!连字都不识!派出所墙上贴的宣传都看不懂!
清景由衷地流下了同情之泪,从邵宗严口袋里爬出来,化成人形握住了翻车鱼的手:“别怕,仙界不是歧视文盲的地方,你不认识字也不要紧,我给你报个脱盲培训班,不能再让咱们妖精兄弟因为上不起学吃亏了!”
沈老师忍不住拿翅膀拍了拍他,让他注意主持人形象。不过他们俩夫唱夫随,家里向来只有一个声音,既然清景想照顾这条海鱼精,他也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那传送时直接把它带回去就是了,咱们先离开这地方,别让人追踪上来。”
晏寒江淡淡一笑,自信地说:“前辈放心,我这把伞能隔绝一切法术窥视,就是那些人有堪比元婴的跟踪术,也查不出咱们的去向。”
——而且这一路过来,邵宗严几乎是足不沾地踏水而行,地面更没落下脚印和气息可供人追踪,那些人没那么容易追来的。
等到铜炉里的水落满了,邵宗严便让晏寒江化成原形跳进去,将伞盖在炉顶遮光。他自己也借着雨打湿衣袍,又用湿毛巾包住头发,单手托起炉底架在肩头,步履轻盈地朝茫茫戈壁走去。
第103章第八次救援
落日熔金,暮云四合,地平线附近已呈现出蓝紫色,一弯残月吊在青白的空中,白天灼人的温度也迅速降到接近冰点。他们出来时天阳还在中天,而此时已将近夜晚,邵宗严扛着青铜药炉走了整整半天,到这时候也不得不歇歇脚了。
此时地面温度也凉了下来,铜炉里的水更是冰得草鱼都不愿意游了,就在客户身边懒懒地贴着。直到邵宗严把炉子放下,伸手去捞他,才摇了摇身子跳出来,落在人类温暖的手心里。
邵宗严摸着他浑身冰凉,心疼地拿毛巾给他擦干了,揣到自己怀里暖着,安慰道:“等升起火来就好了,再做碗鱼汤暖身子……”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家这条肉食的草鱼精应该算是鱼类里的特例,别的鱼是不吃同类的,连忙跟客户解释了一下:“是用淡水鱼熬汤,和你不同类的,你别害怕。”
范东海摇了摇头,软软地答道:“不要紧,我在海里也吃小鱼的,不过最常吃的是水母,水母都是一群一群的比较容易吃到,别的不那么好捉。”
他包里倒还剩两条活鱼,可不知道还有没有海蜇皮了?
邵宗严拿出一张塑料桌布铺在大石头上,把清景搁了上去,自己在周围砍了一大把干燥的灌木枝条回来烧火。这些荆条中结着不少果子,把种皮剥开,里面就是海绵般一条条黄色的絮状物,撕开后和树茎、枯叶捆在一起,就是上好的引火绒。
荒原上风大,他便拿刀掘了个火塘,朝下风处挖出一条烟道,将荆条放进去,用防风火柴点燃了火绒,小心地放到荆条中心。烟气被烟道吸走,而塘里的火很快燃了起来,把旁边冷冰冰的铜炉也烤热了几分。
晏寒江和清景这两条冷血动物都自觉地到火塘边烤火,沈老师落在邵宗严头上,跟着他到远一点的地方宰鱼切肉,倒掉血水和内脏才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火边就已不再是两只,而是三只妖精在烤火了。范东海竟也从炉子里爬出来了,拖着一条水淋淋的鱼鳍化成的长尾巴,就像穿着条蛋糕裙似的。不过透过层层叠叠的长裙,能看到他的腿比裙子短上一截,露出来的脚细瘦伶仃,倒像个小女孩爱玩的洋娃娃,确实跟晏寒江这样瘦长的草鱼精身材相差得挺远。
这副身材配上他傻乎乎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好欺负,难怪这么大岁数的老妖精,连个小孩子都敢朝他扔石头。
邵宗严为他叹了一声,架起锅小火煎了鲮鱼,放上葱姜、倒上一大锅冷水熬汤。在火塘中央吊好锅后,他又从塘中拨出些烧过的热炭到自己面前,在上面架上铁网,拿出仅剩的一条羊腿,切成小块后串到荆条削成的细枝上,给他们烤羊肉串吃。
他家里的好肉上顿都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只羊腿和些筋头巴脑,也不值得花太多力气烹饪。都串好后,就洒些孜然和辣椒面翻烤一阵,烤到肥肉晶莹焦脆、瘦肉颜色变白,香气也随着火弥漫到众人鼻尖的时候,这些肉串也就能吃了。
一把肉串只烤几分钟就能熟透,吃起来也焦香四溢,沈老师又弄了一瓶酒出来,站在清景手腕上叼着肉块,边吃边夸奖:“你这手艺足够去xīn • jiāng摆摊了,我还担心咱们没来得及去菜市场,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