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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吞吸灵气,口鼻吸入的也不再是普通空气,竟像是装了个漏子一样只吸入灵气。

那些灵气也不进入肺部,而是逆行河车搬运的路径,从脑后下至丹田,再由丹田中那滴水珠分出一丝灵气运转全身。从血液和各大器官中带出的废物被灵气包裹着吐出,化散在空中,如此运转了几个周天,身体就像自内而外洗了澡似的,通透清爽。

可是体内循环都变了,他还算人吗?

邵道长连定都没出就考虑起了这深奥的生物学知识,越观察、越思考,就越深深担心自己筑基没筑好,才会连物种都变了。

算了……外表没变就行。反正他跟晏兄打一开始就是跨越种族之恋,现在顶多跨度再大一点,凑合凑合得了。

邵道长徐徐吐息,睁开眼就对上了晏寒江清俊的脸庞——他说要护法,竟就一直盘坐在他对面等着。见他睁开眼,便即问道:“怎样,筑基关已破,感觉如何?”

“……好像出了点岔子,把呼吸系统弄错了。”他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烦恼,对面那条草鱼精竟然毫无同情心地大笑了起来:“那不是呼吸系统出了问题,而是你的身体炼成了无漏道体,不需要靠空气和食物等外物维持生机了。”

到了这一步,体内一点灵机便是立身根本,已经和凡人完全不同了。只要灵源未散,这具身体就能不吃、不喝、不喘气地活上许久,不像凡人那样必须靠着外界输入的营养和空气生存。

从今以后,上天下海,宇宙空间,无处再不能去了。晏寒江牵着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满意地微笑着:“所以你们领导天天见面就催你筑基呢,筑基之后能干的工作就多多了。而且以后你不用饮食,咱们也有很多事可以痛快干了,省得每次都要掐着时间……”

咳!

邵道长捂着嘴唇轻咳了几下,提醒他这里是公共场所,说话要注意和谐。

其实后面那些人比他们还不和谐呢。

晏寒江挥手降下寒雨,把那些人身上的药力冲掉,然后托着邵宗严步上云头,自半空中吩咐道:“起来之后每人交三万字不重复的检讨送到万仙阁。要求彻底检讨自己的思想和做法,不许抄袭、不许找人代写,否则你们就要满天下看见自己的yàn • zhào了。”

yàn • zhào这个词很陌生,但艳诗、艳遇却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那些衣着不整、满身狼籍的侠士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悔得死去活来,可是他们自己吩咐弟子拍的照片反成了自家把柄,就正握在魔头手里,他们现在是想死都不敢。

那片乌云妖风离去,众人才慢慢从泥泞中爬起,面对着刚刚颠倒过不知几回的同道和弟子们,谁也说不出话来。

陵山这一战名动江湖。

各家宗派当家做主的人都陷入了可怕的丑闻中,弟子纷纷逃散,回到家中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被神仙抓出来处置。这么大的事终究瞒不住,流言日复一日地暄嚣尘上,描述得有鼻子有眼的,将陵山之战牵扯到的所有人都挟裹了进去。

一开始还有各派弟子为了给师长报仇而到处搜寻凌霄道长,到后来他们自顾不暇,也没心思再为了洗脱别人的罪名而奔忙了。

万剑门的谢掌门已经不敢接纳儿子,直接把他的名字从祠堂划去,宁可另选弟子栽培成掌门,而其他各派掌门也被门中长老公议夺位。众人才从失‘身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连执掌多年的权柄都丢了,身败名裂,下场可以想见会是怎样的凄惨。

可他们还得写检查。

人类的讨伐只能伤害他们的生命,要是得罪了神仙。将来那些yàn • zhào会被发布出去不说,神魂都给人家摄下了,说不准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可他们的照片已经被徐道长放大了几十倍挂在万仙阁外,当是卖摄影真形器的招贴画。陵山这一带的人很快都了认识他们的模样,结合着一些江湖流言,就都知道他们也和之前那些写检查的人一样诬陷无辜的邵道长勾引自家妻妾。时至今日,明知是错还不肯承认,还抱着团想要shā • rén灭口,却因为服食了烈性兴奋剂成倒在了陵山脚下。

那天他们胡天胡地的声音,都传到几里外的农田里了!

呸,真无耻!

这群人在野地里苦熬了几天,好容易熬得能站起身了,到城里想买点吃的,换身衣服回门派修养,却发现所有摊贩都不肯卖他们吃的。那些小贩虽然怕江湖人强抢,却也都有气节地把摊子一收,留下一口唾沫转身就走。

去大酒楼更是这样,从主人家到食客见了他们都是一副鄙夷的目光,故意大声谈论陵山一战——

“真不要脸,明明自己有错,还好意思埋伏人家,又打不过人家,要靠吃药提神,结果自己药吃多了,就嘿嘿嘿……”

“太丢人了,要不八卦门贴了告示,宣布把于思归和他带走的弟子们都清出本门呢?”

“不只他们家,万剑门也是,万老门主去衙门断绝父子关系了!”

声声句句不仅打了他们的脸,更打了他们那颗被权势浸染多年的心。没有面子还可以忍,没了权势他们怎么过活!

被点到名的两人顾不上掀桌,当即就抱拳和众人道别,要回各自门派看看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的。没被点到名的也不敢放松,几人各自分手,忍着饥肠向自家门派飞驰去。

然而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始。谢倚云回到门派后还没来得及质问父亲为何抛弃自己,就被弟子们扔出门外。谢老掌门扶着大弟子的手出来,冷眼看着这个曾经令他信任的儿子,眼神一动,又命人扔出一人来。

正是他曾最信重,却在那天出事后就急急逃回万剑门的几名弟子之一。

谢掌门厉声道:“说!把你前几天说过的再给这孽子说一遍!”

那人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迷迷糊糊地看了谢倚云一眼,眼泪就下来了:“谢师兄,你当初怎么会看上那妖道,那不是咱们能惹的人啊!!你要是早早改了主意,不过是写篇检查,何至于落到这一步!”

老门主气得须发贲张,喝道:“我还以为你这孽子真是为我着想,原来却是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念头!我谢家没有你这种荒唐的儿子,万仙门没有你这种惹祸招灾的弟子!给我打!打剩一口气就行,扔到万仙阁赔罪!”

怎么会,爹只有他一个儿子,怎么舍得如此对他!

谢倚云不愿相信,可那些师兄弟眼露狠戾光芒朝他扑来时,他还是果断选择了转身便逃。众多曾追随他的万剑门弟子在身后无情地追逐着,却不再是为了得他一声奖励,而是为了要他的命。

心头不安和恐惧的阴云越笼越沉,他就像当年的邵宗严一样,被人追得无处栖身,只能在野外扒些果子和兽肉吃,肉食都是烤不熟的,也常有几天吃不上饭的时候。

被追杀的路上,他还遇到了曾经意气风发,一同追杀邵宗严的人,也像他一样落魄,连州府都不敢接近。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消磨了他原有的俊秀风姿和处于高位的气质,也消磨了他的雄心胆气。

他终于体验到了当初邵宗严过得多惨,也真心忏悔了自己的罪过。因为没有笔墨,他就咬破指尖,在追杀间隙里用写书写在衣服上,凑足三万字后,怀着一丝希望偷偷潜入陵城,敲开了万仙阁的大门。

他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惊弓之鸟的日子,只要邵宗严能原谅他,给他一个安身之所,哪怕要他武功尽失、当个农民他也愿意了!

然而万仙阁大门打开后,出来的既不是邵宗严也不是徐江苑,而是那个炼丹的凌霄道长。他接过血书之后温柔地笑了笑,道:“你来得很快,可惜我师弟已经去别的世界了,我能代他收信,却不能代他原谅你,你走吧,我有机会见到他会跟他说的。”

不!不能这样!不能把我拒之门外!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万仙阁大门无声地关上,天地之间一片肃杀,举目皆敌。谢倚云无助地闭上眼滑坐在门口,和过去每一天一样,和陵山所有同伴一样,满怀惊恐地等待着被猎杀的结局。

第70章第六次救援

筑基成功之后,邵道长就迫不及待地催着晏寒江带他去万仙阁,既是想早点转成正式工,也想尽快见到四师兄。

万仙阁大门敞开着,阁里陈列着各色仙家异宝,从饮水机到冰柜一应俱全。卖东西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笑容亲切的少年道士,眉眼温柔羞涩,正是他心里念叨了许久的四师兄骆凌霄。

兄弟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悲喜交加。邵道长一撑桌面跳到柜台后,拉着他的手问道:“师兄怎么来的?师姐给我的地址上写的你住在湘南一带,我还想等这边事了了过去找你,想不到你就先来找我了。你这些日子过得怎样,以后就留在万仙盟工作了吗?大师兄还在京城吗?”

“我挺好的,大师兄也好,就是你过得不怎么好,我过来帮帮你。大师兄现在已经当了御医,虽然不是掌院,可是皇上极信重他,服食仙药、双修采战的事都听他的,比起咱们老祖们也就差个天师的名号了。不过这些日子太后病重,京里有些动荡,他没能过来看你。”洛师兄温柔地笑了笑,抬眼看向晏寒江,带着几分满意的神色道:“你挑人的眼光不错,晏寒江为你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愿你们长长久久地好下去。”

又郑重地嘱咐晏寒江:“我师弟以前吃了不少苦,你要好好待他,不然我们几个当师兄师姐的可不答应!”

晏寒江点点头,就像对前面几位师兄师姐那样认真地做保证:“我对宗严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愿意气运相连,共踏道途的。”

他们才说了几句话,徐江苑就抱着一摞玉简从后面推门进来,连声催促:“你们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先过来把转正手续办了!你筑基筑得真是时候,正好我这儿有一份难度稍高的救援工作,你要是没突破,就得我自己上了。现在客户正在小千世界等着,你一定要速度快,把神识印进去……这份留下一滴精血……不用签字,烙印自身气息就行……”

邵道长这种模范员工真正是急领导所急,难客户所难,“咣咣咣”地签着文件,还主动催促徐江苑:“徐兄快些送我们过去,客户还等着呢。”

徐兄感动莫名,看看这对师兄弟,就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以后什么都不用亲力亲为,只要躺在摇椅上指指点点安排工作的未来。

员工这么努力,该发放物资和福利的时候他也不会吝啬。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伸手递给邵宗严,道:“你那救生包背着不方便,有些贵重的或是常用的就搁在这个小包里吧,把一道神识印进去认了主就能用了。”

晏寒江主动接过法宝囊,沉默地替邵宗严系在腰间,动作轻柔利落,完全没碰着他的痒痒肉。邵道长自然感觉到了他的体贴,趁他起身时侧了侧身,伸长脖子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骆凌霄没看见,徐江苑只当没看见,絮絮说道:“里面我放了你的工资和一些巩固修为的丹药,你刚筑基,根基还不稳,要记得多服药修行……”

在他的唠叨声里,邵道长总算签完了所有的转正合同。真灵印入最后一块玉简时,他忽然感应到冥冥中有一道声音在呼唤他,千蜃阁那位女修的声音也柔柔地响起:“检测到有客户求助,请救生人员做好准备。”

他所有的准备就是反手抓住晏寒江,然后任由传送阵光包裹自己,离开这座重新对他友善起来的小千世界,再度投入茫茫星海当中。

这种传送他业已体会过许多次,算得上轻车熟路了。然而这回不愧是高难度的任务,还没落地便让他着着实实地受了一次惊——传送阵并没把他们送到不远处那个巨大的星球上,而是中途就停在了茫茫星空中。

通界令化作的房间重回他体内,传送阵光在几分钟内就将消散,这就意味着他们被抛在了冰冷黑暗的真空里,自己都生死难卜,也没办法落地,到有传送阵的地方去了!

邵道长抓着草鱼精的衣襟,又惊恐又沉痛地叹道:“我原来单知道那些高楼大厦的电梯容易出事故,原来这传送阵出了事故才真要命,晏兄你能在太空里飞吗?咱们会不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再也回不了万仙盟了?”

难怪清景前辈老催着他筑基,原来传送阵质量这么差,才干了没几次就赶上它坏了!

幸好前几次都好好的落地了。要是他还没筑基,不能以灵力形成体内自循环时就遇到这种事故,怕是几分钟内就要活活憋死了,还怎么救客户去?

晏寒江轻拍他僵直的背,安慰道:“不是传送阵坏了,应当是你这次要救援的客户就在这片太空中。”

他伸手横划了一圈,让邵宗严看向空间中四处飘浮的大大小小金属碎块;还有几座稍完整些,头部钝圆呈流线型,仅有尾翼而无侧翼,整体也十分光滑精美的巨型飞船:“传送阵能精确到目标周围五十米内,客户应该就在离咱们最近的飞船里。”

原来如此。不是传送阵出了事故就好。

那么救援就必须加紧展开了。他自己已经筑基,身边还有晏兄这等大能在,落在星海里都还觉着极为危险,客户一个凡人困在其中还不得吓坏了?趁着传送阵还有几分钟缓冲的时间,邵道长索性主动断了外呼吸,从丹田那枚灵种里面引出一点灵气周流全身,慢慢适应着这种靠灵力维持新陈代谢的感觉。

晏寒江便在一旁默默宽衣解带。等邵宗严回过神来,他那身玄色长袍已被解下来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