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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音,就不用有囚犯听到他们的逃亡计划,借此要胁他们或是出卖他们以搏取自身利益了。

纸上潇洒遒劲的字迹在青金眼中自然幻化为精灵文,他偏过头看了,便向邵宗严要过笔,用精灵文答道:“我只是个普通精灵,会一点自然系魔法而已。这些是刚才你弄断链子时,锁链上的魔法侵蚀我的身体,导致魔力随着血液和汗水流出,滋养了这些小家伙。”

蔓延细嫩的藤蔓一样的精灵文映入邵宗严眼里,则只保留了那种特殊笔触,文字却是他熟悉的汉字。邵宗严点点头,掏出地图展开推到他面前,直问重点:“前辈知道这牢房在什么地方,位在几层,上面的人员布置吗?我要带前辈出去从哪里走安全?”

精灵好歹是当过祭司的人,对这里的情况也有相当的了解,指着地图比划了几下,写道:“这座监狱叫做黑石狱,是专门关押罪大恶极的犯人的,但是这里的守卫实力并不太强。”

他抬起头,碧绿的眼眸直视邵宗严,瞳孔微微收缩,字迹也变得有些潦草:“因为这里关押犯人靠的不是人,而是外面这片死亡沙漠。白天温度可达七十余度,永远不会下雨,只生长着以人类为食的凶残异兽和诡异植物。除了王城特产的绶带青鸟,任何导航手段到了这座沙漠里都会失效,没人能靠自己绕出这片沙漠,就是逃出黑石狱,也只能因为饥渴死在沙漠里。”

不,千蜃阁的仙法最擅看破幻术,他们不会迷路的。

而且精灵前辈担心的食物和水,在他们这儿反倒是最不成问题的:他之前在超市买了不少吃的,鱼缸里还养着好几条大鱼,搁在救生包里也不知能不能活,正好趁着人多吃了它们。水就更不用担心,他那一药炉子水都倒进纯净水桶里了呢,再说……

邵道长的眼神飘飘忽忽地转身囚室角落挂着的地毯——生态鱼缸里还盛着满满三缸水,真渴极了不都能喝吗?

邵宗严字迹如行云流水,尽己所能安慰着这位落难的精灵族大能,无比诚恳地保证:“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31章第三次救援

两人纸笔商量了一会儿,晏寒江忽然传音给邵宗严,提醒他:“那些狱卒要来送饭了。”

他神识笼罩的范围大,虽然现在身体虚弱不敢外放,这一层的动静也能查探得清清楚楚。邵宗严立刻将这事告诉了客户,关上应急灯,摸黑收回门上的绒毯和拖把,托着鱼爬回旁边的囚室,小心地把石砖一块块塞回原位。

回来后他便把生态鱼缸收起,托着草鱼贴到门后,专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送饭的人拉开门上一个小暗门,把饭菜搁到拉下来的铁板上,让囚犯从板上取食。这种地方的守卫每隔几个月才能进城补充食物和水,连守军自己吃得都不太好。犯人更只能得到最低限度的供应,不会饿死,但大部分都因为饥渴奄奄一息,更不可能逃了。

青金身为前祭司,还是领主特地送来磨性子的人,待遇自然比一般犯人好。送饭的人不仅给了他面包和水,还特地加了一碗浓汤和一个白煮蛋,摆上食物后还特地劝道:“祭司大人,我劝您顺从领主的要求吧。您是一直住在绿洲上的城里的,怎么能受得了黑牢里的苦?领主他不会伤害您的,他说的那些都只是吓吓您,只要您乖乖听话,不会吃苦头的。”

精灵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抓着断掉的银链,假装自己还被捆着,把邵宗严送给他的矿泉水、面包和吃剩的梨核挡在身后,静静看着门外的人。那人对他还是有点畏惧的,可是又不能不劝,把脸藏在门板后,又动之以情:“我们这些普通人也需要祭司啊。您如此受人民爱戴,难道就因为要和领主赌气,就放弃这些仰慕您,期盼您继续侍奉神的人民了吗?”

青金抬起头冷冷扫了一眼窗口,沙哑地说:“你去告诉他,不用劝了,我绝不会顺从他。我们一族没有甘愿沦为玩物的人,他不满意可以杀了我。”

狱卒支吾着不敢答应,青金也不说话,闭上眼静静坐着。最后还是狱卒坚持不下去了,无奈地说:“这些已经是牢里最好的东西了,您先用餐,我过一会儿再来看您。”

他推着车离开后,并没去给其他囚犯送吃的东西,而是小跑着回到楼梯上,跪在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脚下回复了刚才的对话。

那人抽出刀狠狠挥下,寒浸浸的刀锋就贴在狱卒颈后,险些斩断他的脖子。狱卒低低趴在地下,一句话也不敢说,那人也没再继续,而是紧咬牙关,两腮的肌肉绷得颤了几下,狠狠说道:“好!他愿意呆就让他呆着!以后不用照顾他,这里的犯人吃什么就给他什么,我们走……让祭司大人好好享受真正囚犯的生活!”

他踏着重重的步子转身离开,伏在地上颤抖的狱卒等到大门关上之后才慢慢抬起头,狠狠啐了一声:“什么祭司!不识抬举的家伙,害得我差点被领主大人迁怒!”

他回来便收走了那餐在牢狱里堪称豪华的餐饮,对着窗口冷笑道:“祭司大人既然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我就先把食物拿走了。哪天领主大人想起您,给您送来符合祭司身份的饮食,我会再给您送来的!”

餐车很快离开,整座囚牢重新陷入了黑暗。

精灵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拉下链子丢到一旁,拧开矿泉水盖子灌了一大口。

在他隔壁的牢房,客服小哥也堵好了门上的窗口,点起应急灯准备晚饭。在狱里到处都是人,为怕做菜的香味给别人闻到,他索性连火都没开,把桌椅从包里拿出来放好,昨晚吃剩的菜摆上,用电热壶里剩的热水泡了米饭吃。

他本来还想搬开砖头请客户一起吃,晏寒江却传音阻止了他:“精灵族不吃肉,咱们吃着他看着也别扭,还是各吃各的吧。”

说得也是……反正客户那儿还有水和面包,应该没问题吧?

他泡饭的时候,晏寒江便一甩尾巴从小鱼缸里高高地跳出来,落到地上变成人形。他完全化成人形之后,鱼皮便幻化成那件仙气飘飘的墨色长袍,气韵清雅出尘,往桌边一坐就如一幅名家勾勒出的水墨画。明亮的应急灯照在他执筷的手上,显得肤色明亮更胜雪光,邵道长忙忙把饭里的热水滤出去,凉掉的菜埋进碗底,递到那只手上。

忙着忙着……就忘了还在隔壁喝凉水啃面包的客户。

一顿饭还没吃完,原本热得要命的囚牢不知怎么就忽然冷了下来。开始还是觉着凉快舒服,但气温越来越低,待到后来只穿一件衬衫竟有点儿坐不住了。

邵宗严从未经过这样的天气,纳闷道:“怎么突然这么冷了?原先我在山上时晚上也冷,可白天也是凉凉的,舒服得很。这里竟白天热黑夜冷,这日子可怎么得过?”

晏寒江倒是不怕冷,端着碗劝他:“你穿件衣服吧,半夜还会更冷。沙漠里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能把人活活烤熟,到了晚上却能冻出冰来。”

碗里的饭也都冷透了,邵宗严不想再浪费热水,索性扔下不吃,从包里翻出毛衣和保暖裤穿上。他自己暖和了,又想起客户那一身袍子也不知挡不挡寒,于是找出件薄羽绒服,关上灯,扒开洞口送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客户竟气喘吁吁地从洞里钻了过来。

精灵的动向,晏寒江都洞若观火,提前就告诉了邵宗严。他自己并不是喜欢和陌生人相处的性子,仍是变回原形跳进缸里,邵道长也为了照顾客户的饮食习惯收拾好了荤菜和桌椅。等他爬进来的时候,囚室已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有俩人在这儿吃过饭。

青金怀里夹着羽绒服,钻过来后才展开披上,走到邵宗严面前低声说:“你什么时候动手?我还有一点魔力,也能帮忙。”

邵道长当场就拒绝了,只扔给客户一条毯子,让他老实在旁边歇着。自己却是撸胳膊网袖子,准备干一票大的。

这座黑石狱虽然守备不太森严,外墙却也是施了魔法的,还有一队常备士兵驻守在堡里。而且那个领主和他带来的队伍还不知道走了没有,如果来硬的破坏外墙,出去后就要面对这些敌人,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呢。

所以他要干的不是砸墙,而是挖地道。

斩运长刀自空中闪现,被他一手抄住狠狠扎进地面,以人为中心、手臂为轴在地上画了个圆,刀面朝内一歪,一大块泥土便被带了起来。

这里砌墙的砖是那种极坚硬的石头,地面却只是夯得坚固的泥土而已。斩运刀是他那份能搅动天下的气运凝成,比金属刀具更结实锐利,再加上他是修道之人,全身灵气充盈、力量极大,手持着这样的利器,刨开夯实的地基也全不费力,无声无息地便挖下去一层。

地上很快堆满了土,他就用簸箕铲成一堆放进救生包里,继续往下挖。

这一宿他完全没休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挖了多久,只是重复着刨地、收土的机械运动。客户果然也没干看着,回去把他送自己的梨核拿过来,一粒粒种到他们身后的地道里,用法术催着它们出苗长大,让梨树根茎枝干撑住地道。

幸好紧急救生包空间极大,挖出的土不用一筐筐挑出去,这就节省了一半多的时间和体力。这一宿马不停蹄地干活,直到天气又寒转暖,他再度感觉到热的时候,这条地道已经斜斜向上挖出了数米,头顶上只剩薄薄一层硬土,透过地面几乎能感受到外面的阳光。

客户抱着鱼缸站在他身边,几乎是虔诚地看着头顶,期盼地问道:“咱们能现在就走吗?”

立刻离开这座牢狱,离开这个世界,不再回那片让人恐惧的黑暗里。

邵道长很明白客户的心态,尽管隔着地表都能感到外面的酷热,他还是愿意满足客户的心愿。

“那你做好准备。”邵宗严拿出一张薄薄的棉布床单盖到鱼缸上,用七股伞绳在缸底扎紧。再把布料反过来包住鱼缸,两个床单角穿过腋下系到背后,两个系成提手挂在脖子上,就像弄了个背小孩的背带,把缸平平顶在胸前。

青金从头到尾都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包鱼缸,夸奖道:“你是我认识的人类中对自己的动物朋友最细心的一个,普通人很难想到鱼类会被晒伤的问题的。”

晏寒江也觉着他体贴到了极点,舒服地在鱼缸里摆了摆身子,传音劝他:“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得披个单子或是戴上帽子,外面阳光很毒,不做防晒会晒伤你的。”

邵寒严低头微笑,容色如美玉生晕,在紧急照明灯映照下简直勾魂摄魄。顾客看着他几乎忘了这里是黑暗的地底,手里的灯晃了晃,眼前忽地一暗,一张柔软的床单落下来将他罩了个结结实实。

“怎么……”一句话还没问出来,头顶便是一片土石砸下,结块的硬土夹着石头从他身边擦过,哗啦啦砸到地上。随即便是一道极耀眼的阳光照下来,要不是脸上蒙了块布,这一下子足够晃得他看不见东西了。

他庆幸地微笑,正要夸赞客服,却忽然感到腰间被人勒住,然后脚下一轻,腰间一痛,就被人顶着腰扛起来,跃出了那一方黑暗的地道。

邵宗严自己也披着床单,只是没像那两人一样兜头罩住,而是像包头巾一样将巾角系在脑后,再拉过巾角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眉眼。但这样包不能完全挡住阳光,他闭着眼适应了许久,才慢慢睁开一道缝,眯着眼四处望去。骄阳之下,热浪已经滚滚蒸腾起来,远处的景色都是扭曲的,像是隔着火堆看东西一样。

时候他才看清了黑石狱的样子——整座监狱看起来就是一个矮矮的直筒。建筑监牢的石头是纯黑的,借着通界令的破幻术之能,能看出其上流动着黑色的魔力。

晏寒江在他识海中说:“稍站一会儿,外面有阵法,待我一破之。”

邵道长立刻站下了,趁这工夫干脆把包里的土倒出来填了地道,拿脚把地面草草趟平,最后还掏出笤帚扫了周围的浮土铺在上面。黑石狱周遭这片地面也都是黑的,却是一种污浊腥臭的,因浸满鲜血而发黑的颜色。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忍到识海中传来一声“好了”,便立刻运起登萍渡水的轻功,按着地图上标示的最短路线跑向传送阵所在的方向。

脚下的砂子松软滚烫,这个世界的重力又特别大,托着个身体纤细的精灵感觉就像托着源砂小世界的兽人那么重,举步维艰。他运轻功飞纵时真气难继,不自觉地便强行吸纳空中灵气,在体内代替了他习惯的真气运行,涓滴积累到气海之中。

开始跑时极其辛苦,但时间越长,他体内的灵气不仅没有耗光,反倒有种越跑气越悠长,越跑耐力越强的感觉,一口气便冲进了茫茫沙漠。

走到一处沙丘时,他忽然觉着脚下触感不对,地面比沙面硬了许多,可又不是土石的坚实感,而是带了几分弹力,在他脚下微颤。多年战斗带来的警惕性帮了他,他脚尖爆发真力朝下一点,身子已轻飘飘地跳入空中,右手握住斩运刀朝下一挥。

一道鲜血如喷泉般从沙地中涌出,另一道和沙漠色彩几乎没有分别的身影却在鲜血掩护下猛地弹出,一张生满尖利牙齿的大口张开,咬向停在空中的人。

然而等待它的并不是鲜美的肉,而是一把坚硬而锋利的雪白弯刀。刀身立着卡进它嘴里,在它上下颚用力合上,准备咬下一大块鲜肉、并把毒素注入可怜猎物的身体时切断了它整个下颌。

两具尸体落地,邵宗严也轻飘飘地落到它们身旁,把客户搁到干净的沙子上,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