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跟他聊起来:“这帮娱乐圈的人真乱!你看这个消息了吗?刚才我上厕所时顺便刷了刷网页,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这个事儿的视频和照片!嘿你别说,内总裁连轮椅都坐上了,还真一看就不行了。”
邵道长不动声色地把头转向车门方向,压低声音答道:“哦……还没看,这个事儿闹得这么大吗?”
“可不是嘛!”司机激动了:“你想想,开撕的是三个男的啊!还是大明星跟大老板,中间还掺着一个特神秘的保镖——你看网上发的照片了吗?知道这事儿里头最神的是什么吗?是那个唐虞的保镖!那些照片和视频里的保镖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后来他打着打着突然消失了,唐虞也跟着没了,你说这事是不是灵异了?”
看不见他?太好了!这大概是清景上仙他们施了仙术,让他没法被照下来吧?
被灵异的邵宗严悄悄松了口气,把脸转向前方,也对后续心痒难耐,顺着司机的话题追问起来:“那后来魏凌和苏鸿羽他们怎么样了,网上的人都怎么看这件事的?”
“还能怎么看,那个老板可真不是好东西,要说唐虞也够倒霉的,那么大个明星楞让人说抢就抢说关就关……”司机说得激情无比,脸上神情配合着一时一变,比福尔摩斯还福尔摩斯地断言:“他肯定早让那个姓魏的折磨死了,然后遇上了个厉鬼帮他报仇。可是姓魏的阳寿未尽啊,那个鬼就帮他把人弄不举了,然后狠揍一顿……他旁边那个姓苏的也够不是人的,还好意思劝人家回他身边受折磨呢,就该让他自个儿也受受这罪!”
是啊,他也是这么想的。魏凌这么深爱苏鸿羽,就该为心上人守身如玉,别这么朝秦暮楚地不知检点;苏鸿羽既然要做好人,不管爱不爱的都该舍身跟魏凌过一辈子。
要不是他们俩瞎折腾,他们客户何至于被逼到要去别的世界旅行!
邵宗严拼命点头,正打算附和两声,那位司机又一次语出惊人:“诶,我看网友截图分析,那个保镖手上也有这么个鱼缸,说是养的鲤鱼,您这是养的什么鱼?看着也不像流行的观赏鱼啊。”
邵道长连忙不着痕迹地掩住鱼缸,勉强笑道:“这是朋友在水库钓的,钓来还是活的,怕用塑料袋拎回去不新鲜,就让我拿缸带回家了。”
幸而司机也没多在这上纠缠,接着兴致勃勃地给他八卦总裁的风流韵事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灌了满耳朵魏苏两家的豪门八卦,也从广播里听到了他和客户离开之后的后续。
魏凌不光是名声扫地,似乎也真的沾上了不小的麻烦。
当时清景上仙为了救他们,施法停止了广场内的时间,可外面的时间都是正常流逝的。在时间差帮助下,魏凌那些持枪保镖被本该慢一步到达的警方抓了个正着,作为雇主的魏凌和苏鸿羽虽然没被带走,却也暂时回不了国了。这桩丑闻一出,天恒星娱乐的股价直接跌停,苏氏也受了连累,新推出的高端化妆品销量大降。
再多消息就不是广播里会播报的了,而邵宗严也对这种人的事毫无兴趣,进了家门便将他们都扔到脑后,专心做起家务来。
好几天没回来,缸里的鱼都饿瘦了!
晏寒江此时得了金乌传授的功法,正趴在缸底修行。邵宗严习武多年,也一脚踏入了修仙大门,自然知道他这时候最经不得打搅,把鱼缸放到卧室柜子上,自己出去喂鱼、换水、洗鱼缸,拿出吸尘地和拖布,把屋子彻彻底底清理了一遍。
直到所有能做的家务都做完了,缸里那条小草鱼也没醒过来。他自己一个人吃晚饭,就只简单蒸了半锅米饭,把海上钓的鱼肉片成薄片加上生姜和小米椒炒了炒,默默对着鱼缸吃了一顿。
一个人吃饭是有点孤单,吃下肚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香甜了。
临睡时他给鱼缸里洒了一把鱼食,以防半夜晏寒江醒来饿着。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去算卦时,那点鱼食还在水底下铺着,泡得都大了,一粒也没被吃掉。
邵道长期待了一夜,见他还没醒来,心里便有些恹恹,连挣钱养家的大事都提不起兴趣来。因着晏长生炼功安静安全的环境,他就把草鱼从小鱼缸里倒进了窗台下那个生态鱼缸,让他一个人在里头安安静静清修,自己换上身他的旧西装,孤孤单单地出去算命。
魏凌和唐虞的事于他已经结束,在外面的世界却才刚刚炒热,连以前算过命的客户见了面都要跟他扯上两句:“邵大师你看唐虞那个新闻了吗?原来他们公司老总是个变态,还让一个男鬼给弄到不举了啊!我看外国人传的图片里那个鬼手上也托了个鱼缸,跟你手里那个挺像呢。”
邵宗严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道:“我也是看了那个新闻才不敢再带鱼出来,万一让大伙儿当成那个鬼,还有谁来找我算命呢?”
“我肯定还得来算啊!”顾客大着胆子朝他贴了两步,去摸他的手:“大师你替我看手相的时候,手可是温温热热的,我都记得清楚着呢。”
邵大师一反手抓住他的手指,捋平掌心认真看了看,叹道:“你近日运势似乎有些走低,也不像是撞了什么客……八字给我,我给你算一下流年。”
在邵道长心情不好的时候撞上来,还想调戏他,结果就是被榨干钱包,拿着一张成本不到九毛钱的太上应元显化符灰溜溜地回去。
邵道长也彻底了解了这个信息化世界的可怕,心底不由多了一重思虑。他托着鱼缸满市转了这么多日子,不知被多少人记了下来,若有好事之人两厢对照,也未必不能查出他的身份。
他自己倒不怕什么,却不愿让人摸到晏寒江家里,影响他以后的生活。在寒风中思考了一会儿,邵道长便果断决定,这些日子暂时不出来算命了。
正好他手上没有什么可用的药了,这个世界买药又比他原来的世界更方便,倒不如趁这机会炼一批,下次解救顾客时说不定能用到呢。
回家路上,他便进了几家药店,买齐各色药材,准备回家里炮制。只是那药炉本来就重达数百斤,再加上满满一炉子水,倒出来定会砸坏地板,他就没敢到屋里才拿出来,而是先趁夜在楼下把炉子弄出来,里面的水倒进用过的纯净水桶里,自己捧着药炉轻轻地走回房间。
玄炼宗的开山祖师本就是宫里供奉的天师真人,专长是炼制长生不老丹,以及各种能让人夜御十女的助兴药。早几代祖师们就凭着这本事在朝廷里立足了数十年,可惜后来皇帝昏庸,给人赶下了台。新朝皇帝却是个崇佛的,于女色上也平平,他们玄炼宗从此就淡出了京城的贵人圈,只能在江湖上混日子,过得一代不如一代,最后解散了事。
唉……时也,运也,命也。
要不是宗门解散,他又被人追杀到那座山上,也没机会遇到万仙盟的徐仙长,如今也做不成这个客服了。
相比当初被半个江湖追杀的日子,现在这生活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幸福得不能再幸福,还有什么可失落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静静趴在水底的草鱼,将心一横,头也不回地抱着丹炉进了厨房,打开抽油烟机和排风扇,往炉膛里倒好煤球,点火煽风,烧炼起来。
这些丹药都是他炼了多年的,何时进火退火、哪味药先下后下、烧到什么火候能开炉取丹,他闭着眼睛都能做好,并不需要全程死盯。扇火的时候他就拿出修仙基础知识五百题,看得懂的就看,看不懂的死记下来,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或许读得多了自然就能理解了。
若是还理解不了……或许那时候晏兄就能出定了呢?
他忙着读书炼药,吃饭时不过是他从前存在包里的剩菜对付一下,睡觉也是在炼丹间隙抓紧时间眯一会儿,日夜颠倒得也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他包里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冰箱里也没了米粮,他才从这种没日没夜的熬炼中清醒过来,拎着包去市场采购了一番。
这次因为不用带鱼缸,他索性去了经常路过的一间超市,体验了一下自助购物的感觉。超市里的东西果然比菜市场更齐全,有许多他没用过的外来调料,包好速冻的包子、饺子、馄饨,还有什么披萨、咖喱角之类的外国食品。他索性每一样都买了点儿——反正就他一个人吃饭,也不用讲究好不好吃,只要省事就行。路过生鲜区时,他又忍不住想着晏寒江可能已经醒过来了,或许想吃些新鲜海产,便也挑了一大堆,塞得购物车里满满当当。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晃晃悠悠地挤出结算出口,拎着包回到桃源小区。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来开门时,他忽然听到一丝异常的声音从防盗门里传出。门上的猫眼儿是单向的,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过那响动听着可不像巴掌大的小草鱼能弄出来的,莫非魏凌的人真有本事找上门来了?
他们不会是认出了晏寒江,想把他捞出来带走,用以威胁他吧?
房里不断传来水声和敲打什么东西的沉重声音,邵道长越听心越乱,急匆匆掏钥匙拧开两道房门,长腿一伸“咣”地踹开大门,冲进玄关,倒提斩运刀朝声音响动处走去。
房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投进来的暖黄色灯光照亮了窗前一小片地方,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他进门的时候,那个大胆的闯入者恰好发出了最沉重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把什么东西推到了地上。
不只是砸东西的声音,更让邵宗严忍无可忍的是,临窗那座鱼缸里持续发出哗啦啦的水响,像是有人在水中搅动,企图把什么东西从里面弄出来!
他脚下一轻,身子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出去,眨眼飞过客厅,扑向那个胆敢闯空门抢他鱼的家伙。缠着气运红丝的斩运刀隔空劈出,刀风肃肃,悍然逼向窗下露出的那颗头颅。
然而在那一刹那间,他竟看到了生平最为瑰丽的奇景。
清寒深透的幽蓝色夜空中,一轮明月清晰地从玻璃窗外映入。一个赤衤果身体的男人从水中跃起,身形如剪影般利落地包裹在月色中,长发在空中甩出一片水珠,优美的腰线之下拖着一条闪闪发光的巨大鱼尾。
第28章那些养鱼的日子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谁,斩出去的长刀尽力收回。可是就因为这一收刀,力量不能收放自如,急电般冲向窗边的身体便没能及时刹住,一头栽进了那副光滑湿冷的胸膛中。
“唔……”他的鼻子当当正正撞在了对方胸骨上,眼前一片金光,还来不及说话眼泪就大颗掉了下来,混在冰冷的水珠里顺着草鱼精胸肌间那条间隙滑了下去。
但是那副胸膛、那双手臂恰好承托住了他的身子,化解了前冲之势,才没让他下半身整个撞到鱼缸上。等他忍住了鼻梁上的酸痛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好好地落在地面,上半身贴在晏寒江赤果的胸膛上,双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胳膊。
原来家里没进贼,闹出这个水声的就是晏兄本人啊。他松了口气,把脸从人家胸口抬起来,含泪问道:“方才是我莽撞了,晏兄没受伤吧?”
他的鼻尖撞得通红,眼角犹然残留着泪痕,强忍泪意抬起眼看人时真有种欲笑还颦的楚楚风致。晏寒江胸口仿佛又给他撞了一下,尾巴不由自主地在鱼缸里抽动,发出哗哗的水声,面上倒还不动声色,抬手摸着他发红的鼻梁,淡声答道:“我没事,你这里撞伤了吗?”
他的手指冰冰凉凉,摸在伤口上倒是让人很舒服。邵宗严闭上眼由着他给自己冰敷了一会儿才道:“我也没事。没想到晏兄这么快就出定了,我不应该把鱼缸上面的台子盖上的,你化形之后一定憋得狠了吧。”
晏寒江抹干净那张脸上的水珠,终于放开他,坐在水箱边道:“我也是才醒过来,感应到家里空无一人,本以为你又去哪儿救人了呢。”
他顿了顿,没等邵宗严答话,便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才刚刚踏入炼气关,还不懂什么法术,一个人到处救人也不安全。恰好我已得天妖沈前辈传授了避劫之法,也该到其他小千世界多练习跳龙门……就跟你一起去吧。”
他说得如此自然,邵宗严也答得自然:“我这边不知什么时候有工作,晏兄要是想跟去,大约还得像从前那样与我形影不离才行。”
晏寒江看了看泡在水里的尾巴,没多考虑便答道:“反正我雷伤未复,是以小些的体态生活反倒更省灵力。不过现在我的情况总算好些,不用化成原形泡在缸里了,你也可以把我当作装饰挂在书包上拉链上,我看门口六中的学生有不少都爱这么挂。”
虽然想到小小的美人鱼挂在救生包上的模样就觉着脸红心热,可邵宗严也舍不得他受那个苦,忙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成,还是再作打算吧。”
说了这半天话,两人才想起来屋里还没开灯。邵宗严回到门口开了灯,把书包放在玄关吧台上,灯光亮起,才看出客厅里一片狼藉,地板大片大片地被水泡了,顶开的水箱盖磕坏了好几处,地板面也被撞出了划痕。
邵道长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哪儿能眼看着这么糟蹋东西,连忙去卫生间拿墩布擦地。晏寒江弹了弹指头,运起一丝法力跟他抢过墩布,挥手叫他离开:“你先去做饭吧,这儿有我收拾。”
是啊,入定这么些日子,晏兄连口鱼食都没吃上,现在一定饿得狠了。
邵道长二话不说进了厨房,从包里掏出现买的新鲜黑鱼,拿刀背拍晕了便开膛剖腹,飞快地剔骨切片,做了一锅水煮鱼出来。
回到客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