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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认真思考未来,耳边忽然响起碟子碰到桌面的清脆声响,随即便是邵宗严带着几分期待的声音响起:“我新做了炸馅饼,做得有点小,我尝不出皮厚不厚,晏兄尝一个试试?”

“好。”晏寒江应了一声,把找房子的计划推后了一点,睁开眼扫向那盘散发着浓烈香气的馅饼。

那盘饼的大小竟然正好能让他一只手拿起来,而且圆圆的十分规整,不知做的人费了多少心。焦脆的饼皮一咬开就是满满的肉汁流出来,然后就是撑满整个饼皮的肉馅……居然也挺好吃的,不比水煮鱼差多少。晏寒江面无表情地塞进去了一整个馅饼,一边细细地吸着凉气,一边考虑要是把这盘饼都吃完,会占他多少胃口。

应该还能再吃五六片鱼肉。

那就吃吧。

客厅里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咔咔声,厨房里则是滋啦滋啦的煎炸声,厨房的抽油烟机呼呼地抽着风,还是没办技把锅里飘出的香味吸走。邵道长端着大盘门钉肉饼和水煮鱼进客厅时,那碟炸肉饼已经见了底,晏寒江长长的尾巴搭在沙发边上,一手撑着下巴,深沉地说:“下次少做一点吧,我辈修仙中人不应贪图口腹之欲,吃太多凡俗食物并无好处。”

邵道长给他盛好鱼和米饭,又把大肉饼切成小块给他盘里放了一块,温柔地笑道:“好,明天就少做些,今天既然已经做出来了,咱们就别浪费了。”

煎出来的肉饼饼皮稍厚,外面是脆的,里层接触肉馅的部分却沾满了肉汁,软糯咸香,羊肉馅煎过之后紧成了一团,肉汤一切开就流了满碟子。给晏寒江分过去一小块后,他就拿筷子夹着剩下的,一口咬掉了大半个,然后抬手抹掉嘴角溢出的肉汁。

好久没吃到羊肉了,还是热乎乎的馅饼吃着舒服!

吃饱喝足之后,邵宗严并没立刻收拾桌子,而是从厨房端出一盘蒸得松软香甜的松子糕,给沙发上的小草精鱼切了一块大小适品的糕饼,又倒了浅浅一酒蛊底的茶水。

晏寒江抱着酒盅不怎么优雅地喝着茶,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小道士,淡淡道:“你有心事?”

邵宗严沉默了一下,捧着微微烫手的茶杯道:“我下午给人算命时听出来,现在的人很信风水命现什么的。我从小长在道门,虽然没正式出家,可是画符、驱鬼、炼药、看相问卜也都是行家,找个地方摆摆小摊,随便看看相便能养家糊口……”

“不用说了,”他把杯底的茶水一口气喝光,撂下杯子,一脸严肃地看着邵宗严,然后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我答应。”

邵道长让他幌了一下,本来是打算据理力争几句的,话还没出口便听到了那句“我答应”,那些准备好的说辞便都堵在舌尖,一时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的唇形十分好看,特别是这样半张不张的时候,唇间展开一段诱人的弧度,中间露出一点雪白的门牙,就像是添加了许多化学色素的糖果,明知吃下去不好,却让人不惜伤害身体也想尝尝。

草鱼精忽然想到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比喻。他觉得这念头可笑,便克制自己不再看那段弧线,可挪开目光之后,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么,很惊讶,以为我不会同意你出去?”

邵宗严的嘴终于闭上了,点点头,老老实实地承认:“这些天一直在学习,连菜都是到了实在没吃的时才买,我以为晏兄会让我留下多读书。”

草鱼精舒展开身体,细细的胳膊搭在沙发背上,露出清冷的脸庞和小小的、却看得出线条优美结实的胸膛:“你要出去可以,但是必须带上我。”

在这个世界搞封建迷信活动,还是个没身份证暂住证的黑户,这要是不小心撞上城管……都得直接送救助站遣返了。

他认真地盯着邵宗严,对面的人类却有些恍惚的模样,伸出手指在他脸上蹭了一下。但碰到他冰冷的脸颊后,小道士很快清醒过来,慌乱地收回了手指,白嫩的耳垂霎时染上了一片红晕,说了句“外面天冷,我去给晏兄做件衣服”便匆匆起身离去。

这是……害羞了?晏寒江若有所思地坐在沙发里。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尾巴用力朝上卷了起来,展开那片大而薄的尾鳍,盖住了一部分身体。

后来他收到了一件从领口到尾巴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墨色小袍子,下摆做成了曳撒式,宽宽大大的,足够他的尾鳍在衣服里完全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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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家庭会议结束几天后,邵道长终于做好了一切前期工作,穿着西装托着鱼缸,在全市各大灵气稍稍浓郁的地方正式展开了自己的工作。

因为两个世界之间的种种差异,他没再假扮道士,也没有摊位,更不能摇着小旗走街串巷吆喝买卖。可他现在有了更时尚、更隐蔽也更实用的宣传工具——他印了一盒名片,每次见到潜在客户就上去发一张。

名片上印的是他曾经生活许久,现在却只能凭着回忆纪念的玄炼宗,不过为了适应现代社会,稍微加工了一下,改成玄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而职务印的是产品经理和业务经理——既负责炼丹,又负责算命,果然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他每天只有早上出门,在晏仙长选定的地方连算卦带吞吐灵机,时辰一到就得回家做饭,是以工作时间并不长。但他的生意却格外好,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有许多人看到他手里拿着名片在派,根本不等他过去就直接上去索要,有的要买鱼有的问他卖什么基金,在听说他是算命的之后都是很热情地伸出手或是抬起脸,请他好好给自己相一相、摸一摸。还有些人在相完之后还想请他去家里或是宾馆做个法事的,都被他婉言拒绝,只抽走几张粉红大钞作为报酬,便如秋日寒风般潇洒绝决地离去。

每天收工回来,邵道长都要偷偷多数几遍钱,然后去菜场买一条最贵最好的鲜鱼回来给草鱼精做,感受一下做为家主顶门立户的感觉。

这样平和的日子持续到他结束了初中数学学习,开始添上物理和化学课程时。那天刚到城西生态园开工,通界令里那个甜美的声音忽然在他脑中响起:“本世界有客户求救,请救生人员做好准备,传送立刻开始。”

等等!他手里还托着晏寒江呢!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的身体就进入了通界令空荡荡的房间里,背上的救生包也消失了,身周的景色不停变幻,一时撞进楼里,一时又飞在空中。这回传送的速度比平常快许多,几秒之后传送阵光便停在了一湾浅碧色的水中,面前便是宽广雪白的沙滩,再往上是怪石巉岩的黑色山岩,崖上隐隐似有人迹。

“小心!”

传送阵光消失后,他噗通一声跌进了及膝深的水里,水下是软软的不能承重的砂子,脚踏进去就往下滑。刚刚消失掉的背包也啪地一声落在水皮上,不过没有坠入水里,只是溅起了一片水花。

他倒是记着高举起了鱼缸,在自己落水时也保持着手的平稳,没让那条草鱼跌进水里。

“不好办……”晏寒江清冷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少见的忧虑:“这里都是海水,我是淡水鱼类出身,对海水过敏。”

第17章第二次救援

这里的天气异乎寻常的热,太阳照在毫无遮蔽的海上,简直像是到了夏天。虽然下半身泡在凉凉的水里,邵宗严还是觉得烤得有些头晕。

千蜃阁的前辈明明说这次的客户就位在宗正小世界,怎么气候差得这么大?他身上的羊绒大衣实在穿不住了,当场就脱下来,连着水一起湿淋淋地塞进了救生包里。

幸好他手里就托着一个知识丰富的草鱼精,及时解答了他的疑惑:“看这里的气温和岛上的植物树叶,咱们可能处于赤道附近,这里的温度常年都在三十度以上,而且紫外线格外强,晒太久会导致皮肤和眼睛受伤,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许多年没人这样关心过他了。邵道长心里暖暖的,对着鱼缸扯开一道粲笑,向晏寒江保证:“我会保护好咱们的。”

一股海风吹来,背后的海水高高涌起一道波浪,猛地拍上了他的后背。他差点被打得站不住脚,连忙把手里的鱼缸像炸药包一样高高擎起,脚下则使了个千金坠,脚下又陷进沙里几公分,才堪堪稳住身子,右手抄起救生包袋,艰难地一步步朝海岸走去。

传送地点离受害人所在只有五十米,可是在不停涌动的潮水里,这不到五十米的路程可是一点也不好走。海风越吹越大,背后的浪潮一波波涌上来,将更多沙滩变成浅海。有几次他都险些被浪头打翻,脚下不时踩到奇形怪状的、硬硬的硌脚的东西,紧急救生包也被涌来的潮水带得几度险些离手,甚至差点把他也拉倒下。

短短一段路走得艰难万分,等他从水里走到岸上,整身西装都已经海水打得湿透,为了配合衣服而垂下来的长发整个糊到了脸上,鞋子里更是不知进了多少沙子和沙虫之类的水生物。

辛辛苦苦走到岸上,他就彻底脱了力,跪倒在雪白柔软的沙子里喘着粗气,始终高高捧着的鱼缸也放到了救生包平坦的背面。咸腥的海水顺着头发流下,打湿了他长长的睫毛,有一些甚至流进了眼里,弄得他眼前火辣辣的,泪水不停流出来。

就在这时候,晏寒江的声音忽然在他脑中响起,问他:“你看那个是你的客户吗?”

邵宗严抹了一把脸,睁着红红的兔子眼抬起头,就看到群男人从海滩边上缓缓走来,走在最前面的两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身上泛着淡淡的灵光。

“就是他!这次的客户居然没叫救命也没要投诉,我都没感觉到他出现!”邵宗严小声跟晏寒江解释着,双手抹过额头,把湿淋淋的长发拢到脑后,站起身面向新客户,露出了自己练习许多,广受好评的服务性笑容:“尊贵的顾客您好,我是元泱苍华大型网络游戏的客服邵宗严,我是为了您而来的。”

几步之外的沙地上,失落在这个小千世界的客户却只双手环胸,冷着一张脸远远看着他。

邵宗严仍是遵循服务规范,彬彬有礼地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客户微微皱了眉,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的高大男人忽然伸出手搭上了他客户的肩膀,深邃的目光扫过邵宗严的脸庞,冷冷问道:“你们认识?你是唐虞的什么人,到我的岛上来干什么?”

原来这回的客户叫唐虞。唐尧虞舜,三代之治,给他取名字的一定是个与世无争又很有学问的人。

邵道长分析着客户的来历,同时也仔细观察着对手和周围环境,考虑逃亡的方式。而他自己也被围观的对象,对面那人开口说第一个字时,身后的人便一拥而上,严严实实围住了他。

十几个肌肉发达的大汉,就算都只有源砂小世界的兽人那样的水准,他要对付起来也得花一柱香时间,而且现在他身边还有不能沾海水的晏仙长,一看就毫无自保能力的柔弱客户……

对面的顾客一动不动,冷淡得仿佛那个投诉到千蜃阁派来人来救援的并不是他似的。而那个绑架犯则重重地将客户揽在自己怀里,手在他下巴上摩挲,示威的意味极重。

如果他敢擅动,那只手就会掐在顾客脆弱的脖子上了吧。

这次的救援真是出乎意料的困难。

邵道长低叹一声,抹掉眉毛上缓缓落下的水珠,在众人虎视耽耽的注视中托起鱼缸,背上救生包,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

他脸上犹带着职业笑容,合体的西装也紧贴在身上,稍稍抬起下巴,将眼神焦点往远处延伸一点,就是一派出尘绝俗的命理大师气派:“人生遇合离散皆有天命,先生能捡到身边之人是天命,怎知今是在此遇到我不是天命?”

那人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邵道长面前的一名黑衣人便接了那枚古风浓厚、印着水墨太极的名片,转交给了他。

“玄炼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产品经理、业务经理邵宗严……”那人似笑非笑地念出了名片上的内容,嘴角微翘着,讽刺地问道:“我从没听过有这么个公司,你们公司的产品是什么?难道就是你手里托着的鱼?那是什么鱼?”

他身边的保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上前答道:“魏总,那是草鱼,就是水煮鱼里用的草鱼。”

邵道长担心地看了一眼缸里沉静得像是已经睡着了的草鱼精,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说道:“在我辈道门中人看来,鱼是定风水、调阴阳之物,既可以添财添禄,也可以化煞驱邪,尤其以这草鱼为最合天道之物。草鱼其背色青,象地,其腹色白,象天,地天于其身侧相交而为泰。泰卦者象征平安,故有此鱼镇运便能保家宅安宁,一世太平,只有痴昧之人才不懂它的好处!”

他说得如此有道理,那个保镖顿时就不笑了,再看那条草鱼便带了三分感叹。

何况缸里这条鱼不是普通草鱼,元婴修为就不说了,还是是跳过龙门的。虽然身上到处都被劈得破破烂烂地没完全长上,可是在已经长上的鱼身中部,也就是邵道长胡诌出来的地天交泰的部位,断断续续地生着一条浅淡的金线。

那是跳龙门之后得到的馈赠,一丝龙裔气息。

被称作魏总的男人眼里蕴起了一点点兴味,从邵宗严微红的眼眶缓缓移到他被紧贴身体的湿西装勾勒出的纤细腰身、修长双腿上,似笑非笑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叫道:“过来。”

周围的黑衣保镖立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