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俩都走到这步了,你再问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吧?”芮杭扣好自己的行李箱,提在手里,回头问他,“你怎么搬到这屋来了?”
“要你管!”扈泠西继续瞪他,“我问怎么了?起码咱们俩现在还是合法伴侣吧?你要是敢现在找,那就叫出轨!小心我搞得你身败名裂!”
芮杭特别喜欢他孩子气的模样,觉得可爱的不行,但这会儿又不想表现出来,只淡淡地说:“咱们的婚姻本来就是有名无实,这是我们双方达成了一致的,另外,我本来也没什么可在乎的,搞得我身败名裂,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费那个力气了。”
“说什么呢你!”扈泠西一把抓起一个枕头丢了过去,怒气冲冲地说,“这么说,你是真找了?”
芮杭没管那个砸到了他肩膀然后掉在地上的枕头,拎着行李箱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扈泠西好不容易逮到芮杭,不会轻易让这人走,“你对我冷暴力是吧?”
“我没有。”
“你就有!”他站在床边,一脸委屈地看向芮杭,“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先问问自己凭什么这样对我。”芮杭也转了过来,严肃地说,“扈泠西,你听好了,我芮杭从来到扈家一直到现在,对你什么样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爱不爱你,你要是不傻,也应该感受得到,你那天对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儿我也明白了,咱就这样吧,你要离婚咱们就离,省得我在你面前晃悠的时候你还担心我是图你的钱。”
他说完就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屋里的人对着他喊说:“我错了行不行!”
芮杭站住了,他知道这场战争他已经赢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打算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别这么说。”芮杭没有回头,“全世界谁错了你都不会错。”
扈泠西看着他的背影扁了扁嘴,一副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跟你道歉。”扈泠西说,“你也知道我的,长这么大我跟谁道过谦?那天我说话太冲动,但是我是因为事情太多,一时间……我后悔了的,而且我也查了,你跟你妈没有动机。”
芮杭并不知道扈泠西在调查自己,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芮杭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你调查我?”芮杭终于转了过来,也紧锁着眉,“你还是不信任我。”
“不是,我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所以有些敏感。”扈泠西往前走了几步,在靠近一些之后又停了下来,“对不起嘛。”
芮杭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开口说道:“本来你知道错了,我已经准备不再计较什么,但你调查我,就是根本不信任我,十年的相处还不如一条信息,如果你是我,你能释怀吗?”
扈泠西哑口无言,红着眼睛看着芮杭。
“别说了。”芮杭转身往外走,“挺晚了,赶紧睡吧。”
那人把门关上,屋子里又剩下扈泠西一个。
浴袍裹在身上,有些潮湿,扈泠西觉得特别冷,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活不过冬天了。
第二天一早下楼,扈泠西没精打采的,穿着厚厚的衣服,打了个大喷嚏。
“感冒了?”张伯给他盛了粥,放在面前。
“好像是。”扈泠西觉得头晕眼花,还一劲儿流鼻涕,他虽然平时不怎么运动,但向来很少生病,这会儿突然难受起来,他在心里默认了都是被芮杭气的。
“赶紧吃饭吧,等会儿你出门前吃点药。”张伯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倒是不觉得烫。
“不想去公司。”扈泠西觉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想回被窝躲着去。
“安安刚才打电话来说晚上回来住,你晚上跟他一起,早点回来吧。”
张伯一说到隋安,扈泠西这才想起来,他妈被警察带走了这事儿还没跟隋安说。
扈泠西忧愁地咬着勺子,觉得自己每天都处在修罗场,简直不忍直视。
“我晚上要去杭杭那儿。”扈泠西低头吃粥,看起来又困又累,“他跟我生气了,我得去哄他。”
“哟,我们家少爷出息了。”张伯笑得眯起了眼睛,坐到扈泠西对面,特别八卦地问,“你们俩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搬回来?”
“我不是说了么,他跟我生气了,感觉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回来了。”扈泠西哀号一声,趴在了餐桌上。
他心里烦,突然发现他跟芮杭这事儿比他爸那事儿难解决多了。
芮杭这人是牛脾气,特别倔,平时总是宠着他惯着他顺着他,但真到了涉及原则的问题,分毫都不会退让。
这回倒是好,岂止是原则性问题,他不信任芮杭这件事足够对方记恨他一辈子了。
“不会的。”张伯在扈泠西耳边敲了敲桌子,笑着说,“杭杭舍不得你的,你多跟他撒撒娇,他一心软这事儿就结了。”
“你想的倒是很美。”扈泠西嘟囔说,“我可能这回真的摸了老虎屁股了,这gay老虎的屁股,才是真正的摸不得!”
就像扈泠西说的,他带着病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让许岑送隋安去他家,自己则开车跑去了芮杭那里。
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停好车之后在楼下往上面看,发现没有亮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脑补了两个场景,一个是芮杭跟年轻貌美的小男孩在家里胡搞被他当场捉奸,另一个是芮杭跟年轻貌美的小男孩在高级餐厅里吃饭,他还给小男孩切牛排。
无论哪个场景都够他气到心梗了。
他已经自我反思过了,确实像芮杭说的,这个人到底什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什么要因为一条短信、一次见面就怀疑他呢?
加之隋安他妈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栽赃陷害再明显不过了。
他已经不需要调查结果了,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是自己的错,该道歉就道歉,该撒娇就撒娇,只要芮杭跟他回去,一切都好说。
但现在,灯暗着,扈泠西心也提着。
他慢慢悠悠地上楼,不想走得太快,因为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到了芮杭家门口,他发现芮杭的妈妈竟然站在那里。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扈泠西尴尬地同她打招呼。
他们很多年没见过面,但他相信他跟芮杭结婚的事情芮杭妈妈是一清二楚的,这样的两个人碰面,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我来找杭杭。”面前的女人客气有礼,对他微微笑了笑,“你也来找他?”
“啊,对。”扈泠西指了指紧闭的门说,“他没在家?”
“好像是,我敲了好半天也没动静。”
于是两人一起在门口等芮杭,完全没有话题的两个人把气氛弄得愈发尴尬,好在,楼道里的感应灯很快就灭了,扈泠西偷偷松了口气,心想,见婆婆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这样的场景下?这也太怂了吧?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后来芮杭的妈妈先开了口:“这十年来谢谢你们家对杭杭的照顾。”
扈泠西一愣,然后笑着说:“其实一直都是他照顾我来着。”
女人笑了笑:“是啊,杭杭从小就懂得疼人,是我对不起他。”
扈泠西对他们家的事情略知一二,当初这个女人为了改嫁把芮杭送到了他家,这让芮杭一直非常怨恨她。
“他最近怎么搬这边来了?你们吵架了?”女人问道。
扈泠西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犹犹豫豫的,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们好好过日子吧。”芮杭的妈妈轻叹一声,然后苦笑道,“我这几个月频繁往来于两地,就是想让他跟我回去,当然,我知道你们结婚了,并没想着把他留在我那边,只是想要缓和一下我们母子的关系,毕竟,那边他叔叔的事业没有人管,希望他能接手,我们也放心,但我找了他几次,他始终都拒绝,他说不会离开你哪怕半步。”
扈泠西震惊地看着芮杭的妈妈,眨了眨眼睛说:“可是……我们……”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离婚”二字说出来。
“我们的生活过得好了些之后一直在想怎么补偿杭杭,但他什么都不要,总是告诉我别来打扰他。”女人脸上带着落寞的神情,“我很后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有什么用呢?”
扈泠西反复琢磨着她的这句话,像是说给她自己的,也像是说给当下的扈泠西的。
后来他们没有再聊天,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楼下终于传来脚步声。
扈泠西不知道为什么,十分肯定那就是芮杭。
他跑下楼去,到了二楼果然看到拎着菜往上走的芮杭。
“我帮你拎吧。”扈泠西过去想要接过他手中的袋子,结果被对方躲开了。
“不麻烦你了,大少爷。”芮杭没看他,继续往上走,“你怎么来了?”
“不光是我来了。”扈泠西说,“你妈妈也来了。”
第52章
扈泠西小心翼翼地跟着芮杭,心里有话想说,但又不想当着tā • mā • de面儿说。
芮杭也没再让他难堪,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拎着菜,上楼之后看见门口的人,没说什么,直接掏出钥匙开门。
“去买菜了?”女人问道。
“嗯。”这些年来芮杭对他妈始终是有些怨恨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不过也不至于像仇人。
扈泠西往边上让了让,让芮杭的妈妈先进屋。
三个人进了屋子,扈泠西乖巧地关门,芮杭拎着菜进厨房,他妈妈放下手里的包,跟过去说:“我给你们做菜吧。”
说完她又扭头问扈泠西:“扈少爷是不是也没吃饭呢?”
“没吃呢!”扈泠西赶紧凑到厨房来,笑嘻嘻地说,“一下班我就来了。”
芮杭看了他一眼,低头把菜拿出来说:“不用了,我买的少,只够自己的吃的,我现在不饿,不想吃。”
他这一句话,搞得另外两个人都很尴尬。
“你们来都有什么事,一个一个说,说完就赶紧走。”芮杭洗了洗手,甩了下水,甩了扈泠西一脸。
扈泠西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芮杭回了客厅,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还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人说:“你们谁先说?”
“阿姨先吧。”扈泠西赶紧说,“阿姨您先,我去厕所。”
他一溜烟儿跑进了厕所躲起来,心里想,说什么也不能他先说,一来他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来撩骚来了,二来,他是准备在这儿蹭个过夜的,万一被赶出去怎么办!
他把耳朵贴在厕所门上,像个猥琐的盗贼一样偷听客厅里的人说话。
其实芮杭的妈妈过来无非还是那件事,希望芮杭能跟自己回去,哪怕不长住,起码露一露面。
但芮杭的态度很坚决,他始终觉得自己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那人的东西他也不会要。
“妈妈知道你记恨我们,但现在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女人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说,“杭杭,你以前不是说想要跟着妈妈生活吗?妈妈知道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了,我也不是逼你搬去跟我们住,但为了以后考虑,你偶尔在那边的公司出现一下,以后也会省去很多麻烦。”
芮杭抽回手,站起来去接水喝。
他妈妈叹了声气,有些尴尬,但依旧继续说道:“你跟扈少爷闹别扭了?新婚就分居,这算怎么回事嘛!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咱们条件不好所以瞧不起你?以后你也是要继承公司的人,虽然没他们家的生意做得那么大,但起码也是个买卖,这么一来,他们家以后对你的态度也能好一些。”
“你当我是什么人?”芮杭猛地将被子往桌上一摔,里面的水溢了出来,“你当扈家是什么人家?”
女人被他吼得吓了一跳,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趋炎附势,我过得好得很,我跟扈泠西的事情也不用你多操心。”
“我是为了你好。”
“你凭什么说你的所作所为就真的是为了我好?”芮杭很少会表现出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更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此刻他提高了音量,咬牙切齿地说,“你只是为了你自己,说得好听为了我,但是你真的知道什么事是对我好的吗?”
芮杭的妈妈无话可说了,眼睛含着泪,小声说:“杭杭,对不起……”
“收起你那伪善的一面!对不起是这样用的吗?说了对不起就能当以前没发生吗?就算我可以不计较过去你抛弃我的事,那现在呢,现在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在这边生活,我就愿意给他扈家当你口中的保姆,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没远见,我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别再来劝我跟你走。”
扈泠西在厕所偷听,被芮杭的吼声吓得一哆嗦,他平时再怎么任性胡闹,但芮杭一生气他还是害怕的。
这是十年来养成的习惯,芮杭这人小心眼儿,在他看来无所谓事儿那人都能气半天,而且一生气就不搭理人,脾气坏得很,每到这时候就得他低声下气地去哄,就好像他芮杭才是大少爷似的。
他躲在厕所胡思乱想,外面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那母子俩对峙着,芮杭的妈妈终于先败下阵来。
“算了。”她站起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我明天就要走了,最近可能都没时间过来了,刚好趁着这些日子你再冷静地想想,我当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这么年轻,未来有大把的机遇,为什么要把自己埋没在这种事情里?”
“你走吧。”芮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