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去拿南海的特产。”
“不……”用。
没说完,聂暄一溜烟儿地朝院门口跑去了。
说风就是雨。
郁容暗想,看来这人,近来身体调理得不错,行动很敏捷麽!
摇了摇头,他收拾着茶具,侧首看了看天色,稍微计算了一下时辰,遂回小厨房,着手给聂昕之做醒酒汤了。
葛花专治醉酒,光用这一样煎汤,效果就很好了。
考虑到兄长鲜少沾酒,酒精对肝脏不好,便加了些莲花,清心解热毒。
都是干花,研碎成极细的粉末,放在瓷盂里即可,等聂昕之醒了,再取沸水调和,让其服用,便能散酒去邪。
“容哥!”难得,聂暄的声音是少许的活力,“喏,这是我去南海带回的土产,咳咳……以此作赔礼。”
郁容瞪圆了一双桃花眼——
没看错吧,比基尼?
这真是南海土产?
第146章
其实在看到聂暄献宝的土产时,郁容的第一反应是女士内衣,布料极少的那种。
定睛一看,小小的两块布料,宝气皎皎、灿烂如银。
随着聂暄翻动的动作,如水流泻的澹澹清辉,奇巧变幻,成了澄澄的金光……煞是好看。
这样的“衣物”如何作内衣穿,联想其来自南海,郁容理所当然地当成了比基尼。
转而觉得不可能。
真要是女士穿的那啥,聂暄能这样大喇喇地拿在手上?
就听,聂暄语气微带惊叹:“此乃天精宝珍衣,是用南海特有的一种水晶砂与珍珠所制而成。当地的官绅,俱数穿这宝衣度暑。”
郁容囧了。
原来这小小的几片“布料”,是给男人穿的吗?
想象一下雄壮魁梧的汉子,穿上这花里胡哨的“比基尼”……画面太美,他绝对绝对不想看。
聂暄热切与他分享着这“天精宝珍衣”的穿法,拿着类似女士胸衣的那一件,说:“此为裹发之用。”
郁容:“……”
这玩意儿套在头上,感觉也忒诡异了。
随即,聂暄介绍起了配套的另一件、形似内裤的“宝衣”。
如郁容所想,这玩意儿还真是当内裤穿的。
其款式跟现代普遍穿的三角形不完全一样,这一件“宝衣”其实是两块巴掌大的小“布料”,用一根细绳索串连起来的。
穿的时候,直接以绳索系在下身,遮挡前后,裆下……其实是镂空的。
照聂暄的说法,南海天热,总穿布衣长裤,让人有些受不住。
平白百姓倒还好,一身短打,在穿着方面随意得很,热极了光着膀子也是见怪不怪。
诸如官员、豪富等,有身份有地位的,对着装打扮无法不讲究。
看这“宝衣”材质,堪称各种高大。
譬如比粟米籽都小的袖珍小珍珠,独特而罕见,唤作“天精”;
或是同样珍贵,价格媲美金银的水晶砂,单看某一粒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半透明白砂,可一旦受光照射,即见华彩流溢,金银交辉,美丽至极。
二者织就的宝衣,自是瑰丽华贵,珍奇无匹。
宝衣紧贴着皮肤,是丝丝绕绕的沁凉,隐有润温感。暑热之天穿上它,特别凉快。
郁容瞥着那“比基尼”,那些个官绅真真是奇思妙想。
尽管确实够“讲究”。
但……
全身上下,只穿这么一件漏裆的小内裤,跟裸奔无异了,就算不用上什么天精或水晶砂的,只是普通的布料,也照样凉快罢?
这时,聂暄拿起放置在一边的布匹。
布匹是叠起的,小小的一块,随着青年手腕一抖,便陡是一件莹白长衣,光润透亮。
郁容惊讶地张大双目。
这……
聂暄咳嗽了几声,继续“献宝”,说明:“这是南海独有的鲛衣。鲛衣薄似蝉翼,穿于身,疏凉如衣流水。美中不足的是,太过透通,隔纱可见皮肉,到底有碍观瞻。织匠遂取天精与水晶砂织就了天精宝珍衣,衬于内里,再穿鲛衣,便可出行于外。”
郁容哑然。
好罢,是他想左了,这个时代的男性到底没“豪放”到穿着珠光闪闪的比基尼上大街。然而……
当他好奇地拿起“鲛衣”,翻看了一通后,顿时一言难尽。
一方面,这鲛衣做工精巧之极,堪称名副其实的,似若鲛人以海水织成的“鲛纱”之衣。
说其薄如蝉翼,毫无虚夸,手感润滑而清凉,可以想象,大暑天的,穿这衣服有多舒爽;
另一方面,所谓鲛衣,真的太透明了。
这让郁容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一则故事,说某天朝官员穿了好几层衣服,仍能看得到胸口的痣什么的。
看书时只知感慨古人厉害,如今眼见为实,惊奇之余,便觉几分微妙。
就算里头穿着比基尼……哦,不对,是“天精宝珍衣”,外头只穿一件鲛衣,还是能看到衣服下的裸身,感觉也就比裸奔好那么一丢丢。
想象一下,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员或豪富,穿着这般搭配的一身,互相串个门,或者在公府里议论正事……是不是顺带比一比大家内裤的款式,或者什么大小的,咳!
场面太辣眼了,不忍直视。
好一通脑补,直将自己雷得销魂。
郁容默默敛起跑马的思绪,放下手中的鲛衣,对聂暄微微笑:“多谢二……阳煦兄的美意,只是这宝衣珍贵,不敢愧受。”
聂暄满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什么,容哥就收下罢,这鲛衣和天精宝珍衣我带了一大箱子,够几十人穿的。不过箱子送家里去了,咳咳,我就带了十套,都是崭新没穿过的。
“容哥不如亲自再挑个几件?”
说着,聂暄做了个古怪的表情,语带促狭,压低嗓门:“容哥若不喜欢穿这类衣服,不如挑好了给老大穿?”
郁容狂汗。
聂暄叹道:“老大总是一丝不苟的,便是暑天在家里,衣服也裹得一层一层,闺阁小姐都没他穿得多,就不怕热中暑吗?咳咳,我挺想看看,老大穿鲛衣,搭着天精宝珍衣的样子。”
郁容忍不住脑洞大开,想象着聂昕之穿着透明鲛衣,里头只有一件闪瞎人眼的小裤裤……
“咳咳咳!”
看到年轻大夫咳嗽不已,聂暄不由关心地问出声:“还好吗容哥?”
郁容平复着被“吓”得节律不稳的心跳,摇了摇头:“没甚么。”
聂暄放下心,遂是话锋一转,拉回了跑偏的话题,表情略微正经:“就请容哥收下这份‘赔礼’罢,”下一瞬,脸上带出一点儿心虚,“也好替我在老大跟前美言几句,省得他怪责我,罚我抄经书。”
总算说到了关键所在。
郁容失笑:“好罢,我便受了阳煦兄的礼。”
也免得这人心里不安。
尽管吧,这“礼”也忒奇离古怪了。但,只要一想到聂暄是姓聂的,就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哪怕他是真的拿比基尼当礼物送,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郁容如此囧囧地想着。
当然了,就算收下这奇葩的“天精宝珍衣”与鲛衣,他也是不可能穿上身的。
珍珠和砂子摩擦着下面,不嫌硌得慌麽!
不过,想到“天精”与南海水晶砂的大名,不由起了研究之心。
郁容在风俗志上看到过有关二者的描述,早先便有几分好奇,如今有实物在眼前,难免就想琢磨琢磨。
“天精”是珍珠的一种,入药想是没问题;
水晶砂乃旻朝独有的矿物,不知可有什么特殊功能,譬如作药用等等。
其实就算真有什么药用价值,因着珍贵,怕也不能普遍作入药用,实用性不足。
该研究的还是得研究,这是态度问题。
好歹是人家的“礼物”,郁容忍着想拆了宝衣的冲动,总算没犯手贱,只拿着裹头发的那件,眼睛凑近,细细观察着水晶砂的形态。
一不留神,注意到这玩意儿的形状,着实太像女士的内上衣。
郁容默了默。
想象自己将它拿在手里翻看的画面,特别猥琐的样子,顿时觉得烫手。
便在这时,隐约听到些许动静,好像自卧房那头传出的。
赶紧将一套两件的宝衣收拾收拾,再将鲛衣叠得整齐,郁容想了想,带上这两件“衣服”,起身去了卧房。
尚没走到门口,与男人直面相迎。
见醉酒的家伙醒了,年轻大夫下意识地扬起笑:“兄……”
“长”字没出口,就被人“捉”住禁锢了。
郁容愣了愣,感觉到蹭在颈脖间的脑袋,发丝擦在皮肤上,几许毛糙,惹得人心里痒痒的,想笑。
“怎么了?”他放柔语调,低问。
许是压着嗓子,聂昕之瓮声瓮气道:“容儿跑了。”
郁容听罢,忍俊不禁:“兄长可是睡迷糊了?”
聂昕之没回答,反问道:“容儿适才在作甚?”
郁容温声说:“在给你准备解酒汤,兄长松手,我……”
聂昕之截断了他的话语,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听到容儿跟别的男人在说话。”
郁容有片刻的无语。
什么别的男人,这话说的,好像自己跟人私会一般,再说,这“别的男人”可是这家伙的胞弟。
但瞧着这男人明显“不正常”,约莫是酒意未消吧,便也不跟他较真。
郁容好声好气地解释:“是阳煦兄,他说要给我赔罪,还准备了礼物……”
又没说完。聂昕之疑惑出声:“礼物?”
“喏,我手上拿的这个,据说是南海土产,天精宝珍衣,还有鲛衣。”
郁容正在说着,就见聂昕之稍微拉开距离,拿过他手里的东西,随意一观,便……
像丢垃圾一般,咻的——扔了老远。
郁容:“……”
聂昕之语气淡然,特别有理:“破烂流丢的,何如当得起‘宝珍’?”
郁容黑线:“不管是不是宝珍,那是阳煦兄的礼物。”说着想推开男人,“松开,我得捡回来。”
聂昕之将人抱得更紧了,嗓音沉静:“容儿想要甚么,我尽数取来,何需留那等破烂。”
郁容哭笑不得:“不是我想要什么,关键那是人家的心意。”
聂昕之便没再“闹”了,不等对方迈开步,主动跑去将被他扔掉的衣服捡回。
郁容欣慰一笑。
尽管兄长偶尔犯熊,好在他有一大优点,就是听得进自己的唠叨,有“错”也及时改。
想到这男人年少时遭遇的痛苦,他便不由心生怜惜,想对其更包容、更温柔一些。
回到卧房,郁容柔声道:“我去煮些沸水,给兄长调碗解酒汤。”
聂昕之唤着他。
郁容疑惑地顿足。
聂昕之拿起天精宝珍衣,形似女式上衣、实则作头罩的那件,道:“穿戴麽?”
郁容:“……”
才不承认,有一瞬想歪了。
遂发现,聂昕之只是在问他要不要拿那玩意儿束发。
郁容轻咳了声:诶,自打开了荤,有时候思想就污得厉害。
便是正色,他摇头说:“太花哨了,我没打算穿戴这套宝衣。”
聂昕之静默,垂下了眉目。
郁容奇怪地看向他,这家伙几分钟前还说什么破烂流丢的,将衣服给扔了,怎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有问题就直说,与他家兄长无需忌讳。
郁容便又开口了:“兄长在想什么?”
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背后发寒。
聂昕之保持着有问必答的好风度,说:“所谓宝衣,虽名不副实,不足以称宝珍,细观之下,却有几许意趣。”
郁容附和点头,没太在意对方说甚么,想着,兄长怕是醉意郁于头脑,言行有些不同于寻常。
只听,男人表示:“容儿衣其于身,必是风姿别具。”
郁容怔了怔,循着男人的视线,向下,落在了鲛衣与宝衣下衣上,瞬时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
感情不是他的想法污。
这家伙其实真想看他穿……透明装搭配“小裤裤”吗?
郁容默了,少刻,忽是轻笑了。
他折回,走到男人跟前,十分豪迈的,直接跨坐在对方的腿上。
聂昕之及时地伸手环着人,好让其坐得稳当点。
略回忆了一下当年看过的情爱类影视剧,郁容凑在男人的耳畔,低低地、柔缓地唤了声:“兄长……”
聂昕之面色不改,一双黑幽幽的眸子,则仿佛越发地深沉了。
觉察到腰身上的大掌不安分了,郁容忽地挣开了男人的束缚,站起身与对方拉开距离,笑容温软:“你再歇息会,我去小厨房。”
聂昕之默默地盯着他看。
郁容略心虚,遂想起之前自己“心火焚身”的经历,当即便理直气壮了,复又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独自走在檐廊上,回想着适才的一幕,他不由得偷笑了。
一股得意感油然而生,郁容轻哼了声:真当他是面团捏的,没一点儿脾气吗!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兄长撩了不负责的事干过不止一回两回了,居然还想让他穿情趣装……报复这一下下,算不得什么吧?
反正也没怎么“玩大”——毕竟武力值的差距在,怕玩脱了就没法脱开身——算是小小地撩拨了一把。
大概、兴许,点燃了那家伙的心火了?
揣测一下聂昕之适才的心情,郁容就乐了。
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