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112

外飞来一句:“尽皆难看。”

郁容茫然:“甚么难看?”

聂昕之浅声说明:“除了容儿,俱数不堪入目。”

郁容笑得有些艰难:“兄长之意是,别人都太丑了,所以你才……”洁身自好到他俩相遇时?

聂昕之肯定地点头。

郁容默了默。

他到底是该高兴,被夸长得好;还是该生气,说好的皮囊是空,在意的是内里的灵魂呢?

兄长也太实诚、太肤浅了吧?

不过……

郁容想了想,如果聂昕之长得像自己一样的小白脸,大概他在下定决心与之在一起前,犹豫得更久些……就是这么肤浅。

便是几分欣慰,长得好看又不是罪,被喜欢不是很正常麽!

想到聂昕之的说辞,他故意取笑:“除了我都丑,那兄长觉得你自己如何?”

聂昕之直接道:“不如容儿。”

郁容理所当然地点头,老实说,这男人最大的魅力在于气场,单论长相,比起他几个弟弟,无论表的或亲的,都不如。

他再问:“烛隐兄呢?”

聂昕之道:“俗不可耐,远不如容儿。”

郁容暗自对烛隐兄说了声抱歉,嘴上仍是好奇问:“那保安郎大人?”

“形消骨瘦,不如容儿。”

郁容汗了一把,遂转动脑筋,想起一个长相与气质俱佳的人:“匡大东家?”

“花枝招展,不如容儿。”

郁容囧了:匡英怎么也不能说是花枝招展罢?看来兄长对他非常不喜欢。

“周昉祯周兄?”

“油头粉面,不如容儿。”

郁容:“……”

“不如容儿”、“不如容儿”的,兄长以为自己是复读机吗,简直魔音灌脑。

他决定放弃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跟恋爱脑的家伙说不通。

说不通也便算了。

哪料这男人不知又发什么病。

三更半夜了,郁容想睡不得睡,在他忍不住想抗议时,聂昕之忽地出声问:“我比邹禹城何如?”

邹力士?

郁容不懂他在计较什么,这问题问的,搞得好像自己跟人家怎么滴了。

不过……

他温声夸赞,十万个真心:“兄长自是最厉害的,邹力士如何能媲美。”

如他所想,某个男人好哄的很,顿时不再闹他。

郁容勾着嘴,微微一笑。

总算可以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郁容:邹力士挺猛哒。

聂昕之:我比他更猛,不信这便证明给容儿看。

第134章

不经意间,就迎来了五月。

天气越来越热了,正所谓仲夏郁蒸。

郁容与聂昕之待在理县,尽管早说好了一起回京,一直却没能离开。

只因,前儿一段时日阴雨连绵,这偏南的地界上多是山路,怕泥泞路上车马不好走,归期遂又后延。

等到天晴了,这儿的逆鸧卫忽有急事,男人忙于公务,一时分不开身。

这一耽搁,就拖到了现在。

徐徐清风,拂面而来。

郁容乘着凉,膝上放置着书卷,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

有点儿没劲。

此先,聂昕之有空闲,跟前跟后的,有时候烦得他不行;现在人去忙了,晚上睡觉有时也见不到人,又有一种寂寥。

杂书的纸页恰巧停留在讲述“空闺愁怨”的地方。

郁容诡异地联想到自己的心境,瞬时被雷得打了个哆嗦。

什么寂寥啊愁闷,一扫而空。

纯粹是他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闲的。

插一句题外话。

随着林三哥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仅靠郁容制作牙膏、药皂等日用品根本不够用,稍作斟酌,他将配方与制备手法分别交予了学徒明哥儿和钟哥儿。

那两个少年渐渐长大,尽管尚不能独当一面,制备这类日用品却是熟能生巧。

做这日用品的生意,一开始是为了生计与系统任务。

如今一切步上正轨,作为一名大夫,郁容只想将精力集中于医术的提升上。

便决定正式培养学徒,从牙膏、面脂等的制作,到一些工序不太复杂的成药的制备,一样一样教与他们,与林三哥的生意,逐步放手。

卸了一项重任,日常除了制药,偶尔出门行个医,余下的时间就是看医书,间或写写画画,定期进虚拟空间“实习”……有小厮女使在,无需考虑生活琐事,养老不过如此,能不闲麽!

郁容果断丢开了杂书,二十郎当的就过上养老的日子,忒没上进心了。

起身,当即朝药房行去,边走边在心里盘算。

昨儿个才将两大箱子成药,拜托成力士送给了匡万春堂,天气愈见潮热,这个时代成药的储备手段到底有限,制备多了,久放容易变质。

郁容决定暂且先不制丸剂片剂等,打算从系统药典找寻新的方子,研究新的好用实用的药物。

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有了主意。

总说着给聂昕之补补肾,不过戏笑之言,没怎么真的采取实践。

药补没必要,身体没虚到一定程度,过补犹阙。至于食补,聂昕之手下的庖厨功力甚佳,两餐饮食搭配相当精妙。

其实无需郁容费此心神。

当初弄了一回滋阴壮阳补肾的药酒,直接触了“雷”不说,到现在,酒坛子储在自家地窖里光占着地儿了。

毕竟男人鲜少沾酒。

只是……

想到昨天在药典上看到的一个方子,钟爱各色糕点、嗜甜的年轻大夫起了兴致,遂打着给他家兄长补一补身子的旗号,决定上手实践一番。

所谓白雪糕,药食兼用的一种糕剂。

糕剂作为一种中药剂型,是以药物细粉,混合米粉、糖或蜜等,蒸制而成的。比起传统的汤剂、丸剂等,或是现代的片剂、冲剂等,其属于相对小众的存在。

糕剂算是糕点,但有些所用的药物多,药性峻猛,不能轻易乱吃。

郁容着手制备的白雪糕,却是可当做寻常糕点,食用随意,无需顾忌……当然,任何东西吃太多了都不行。

白雪糕药性平和,君药皆是药食兼用的寻常之物:山药干粉、芡实米,与莲子。

山药固肾益精,麸炒过后,性凉转温,对脾胃大有裨益,芡实性效与之相似,另加莲子,能养神定心,促进人的睡眠。

三味伍用,所制成的糕剂,兼有调和脾胃、固本还元之能,安神壮筋不说,还可保养皮肤,针对内伤、虚劳亦有不错的疗效。

正所谓补身补肾补精神,白雪糕当零嘴吃也美味,堪称是几全其美。

郁容如何不觉兴致盎然?

比起丸剂、片剂等等,糕剂的做法十分简单。

除却配料不太一般,用的是药材粉末,做法跟寻常蒸糕相差无几。

取磨好的大米与糯米粉,按照一定配比炒熟,过筛搁入山药粉,芡实米与莲子提前磨成了粉末,俱数混匀,加入精白糖冷水搅匀,制作糕状,遂放进笼屉里蒸熟,即成白雪糕。

色白清淡,绵软甜香,看着赏心悦目,吃着口齿留香。

蒸了几大笼屉的白雪糕,郁容分了一大半给院子里的众人,剩余的就留着自己跟兄长吃了。

聂昕之尚未归回,一个没忍住,他便吃了好几大块。

比起小麦粉制的糕点,郁容更喜欢米粉的口感,就是有一点……

天气热,糕点吃多了,特别容易口干。

要是配上一些饮品就好了。

正这样想着,一名郎卫提着一捆嫩白透黄的细长型茎秆,揖首道:“公子,此为指挥使大人着令我等送给您的。”

郁容眯了眯眼,一时没看清楚那一捆是什么东西。

走近前,鼻子灵敏地嗅到一股独特的清香。

定睛细看,郁容恍然大悟:“藕……蔤?”

郎卫道:“正是。清湖莲藕,闻名天下,现时莲藕尚未长成,藕蔤却是风味正佳,故此,指挥使大人意欲请公子尝尝鲜。”

郁容囧了,兄长不是忙着公务吗,居然还开小差,尽想什么好吃的了,真是……

他就却之不恭了!

刚想着弄些饮品解渴,便有人送来藕蔤,可不正合心意麽。

藕蔤者,藕带也,是莲的幼嫩根茎,其膨大长成即是藕。

藕蔤性平味甘,最适宜止渴解烦,生吃、熟炒、凉拌皆可以。

熟炒倒还好,生吃藕蔤,尽管脆甘爽口,但多少带着土腥气,乍一入口难免有些吃不惯。

郁容就想到了制藕蔤浆。

取上一大罐的蜂蜜,加水溶化,熬制一番,滤出杂质,反复搅拌去沫,即是所谓的炼蜜。

再将藕蔤仔细清洗干净,去掉外皮,切成段状,浸泡在化入甘泉水的蜂蜜中,静置个大半日的,即为藕蔤浆。

觉得口干,或者热烦,食用藕蔤段,或饮喝蜜汁,即能生津消渴,燥热尽去,顿时神清气爽。

藕蔤浆搭配白雪糕,风味着实奇妙。

当然,甜甜搭档,对有些人而言,可能有些偏甜了。

郁容丝毫不觉其甜过头,吃一口糕,喝一口藕蔤浆,满满的幸福感充斥着胸腔,人生简直不能更美妙。

“容儿。”

感觉到贴着后背的温热,郁容仰起头,嘴角含笑:“兄长也不嫌热。”

聂昕之浅声道:“不热。”

原就是随口一说,郁容自不与他争辩,拿起筷子,夹起切成片的白雪糕,送到男人嘴边。

聂昕之面不改色地张嘴。

郁容见了,微微笑着,又夹了个藕蔤段,二度送入男人的口中。

聂昕之来者不拒。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

郁容忽地放下手,哭笑不得:“兄长你是金鱼吗?我喂你就吃。”

傻吃傻吃的,也不怕撑着。

关键在于,明明这男人,根本就不喜欢蒸糕或者藕。

不过是逗他玩儿,哪想这家伙的忍耐性还真好。

聂昕之云淡风轻地表示:“不难吃。”

郁容摇了摇头,决定下回不拿这种事逗这男人了,被强塞不喜欢吃的食物,绝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

目光扫过几近空了的食盘,瞬时欲哭无泪。好麽,都喂兄长了,原想着留白雪糕与藕蔤浆,当小零食慢慢吃呢。

真真是“损人不利己”。

扼腕叹息,心痛不已。

郁容干脆转过身,与他家兄长正面相对,这样一是看不到空掉的食盘,眼不见心不烦,一是被人贴着后背,感觉太热啦。

他笑问:“怎么现在就回了?”

接连几天,这男人不到夜深,皆看不到人。

聂昕之回:“事了。”

郁容微点点头,他猜也是这样,便道:“那咱们该走了吧?再晚些时日,便至伏天了,赶路会热死的。”

聂昕之自无不可:“后日无雨即启程。”

郁容“嗯”了一声,说起来,理县到雁洲不算远,不过是一天的路程。

可能正是因为离家近,哪怕在此地待得久了,也没什么心切的感觉。

“对了。”忽然想到一开始滞留此地的因由,他不免关切地问,“那些孩子送哪了?”说的是被拐卖的,一直没有家人认领的孩子们。

聂昕之道:“安置在本地逆鸧卫大营。”

“这样没问题?”

聂昕之语气淡淡:“无妨,凡人皆可用,来日纳入我军卫。”

郁容瞬时明悟,遂是脑洞各种大开,譬如无数小说里都写过,收容无父无母的孤儿,经由训练,成为特殊隐秘的一股力量,暗卫、死士什么的,就是这么来的吧?

胡思乱想着,无意识地便说出了口。

聂昕之道:“暗子非常人,这些稚子难当大任。”

郁容眨了眨眼,好奇问:“那要他们以后做什么?”

聂昕之简短地说明:“司农,饲养,侍药,行商,军卫杂务诸多,皆需人力。”

郁容默然,好罢,他想太多了。

也是,有品阶的逆鸧郎卫多出身高贵,可不像会做那些杂事的人。

不过……

至少,那些无家可归、无依可靠的孩子,不会再遭受颠沛流离之苦,自此有了安身立命之所,确是不错。

一声轻微的响声,好似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正与男人闲叙着的郁容,下意识地循声看了过去,见在对方脚边,有一纸信件,不由得愣了愣。

没有立马拾捡。

郁容抬目看向聂昕之,尽管对方面上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些许异样。

莫非,这信件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

郁容不由浮想联翩。

聂昕之稳坐不动。

敛起乱七八糟脑补出的东西,郁容奇怪地看向男人:“你的信掉地上了,怎的不捡?”半晌没等到男人回应,不经意地蹙了蹙眉,语气试探,“那,我替你捡咯?”

聂昕之总算点了头。

郁容忍不住腹诽,兄长又在玩什么花招?

暗自嘀咕着,他俯身捡了信,随意扫视了一眼,有些意外——

居然是写给自己的?

看字迹,略有眼熟……

“周兄?”

郁容陡然想起了,拿着信,瞥向自家兄长:就说,这男人反应怎么古怪得很,感情又犯小心眼了?

不管他。

郁容拆开信封就想看。

聂昕之忽地出声:“容儿。”

“嗯?”

“难受。”

手上的动作一顿,郁容抬目看过去,心里好笑,嘴上应和:“哪里难受了?不如我给兄长辩治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