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86

刻,语气一转,“是有事想拜托你,不知……”

郁容颔首:“直说就是。”

赵烛隐就直说了:“还是蓝儿的事,她那个……病,真的无药可医?”

郁容垂下眼,轻声道:“心病难医。”

赵烛隐咕哝道:“不是说上医医心?”

“上医医心”可不是用在这里的。郁容心里吐槽着,面上浅笑:“郁某不过是只能医病的下医。”

赵烛隐打着哈哈:“小郁大夫太谦虚了。”遂也不强求,“蓝儿的病,我再想法子,”话锋一转,“上回你不是给开了什么养生汤吗,那个可不可以制成药丸?”

郁容回:“可以,只是……没必要制成药丸。”

“有必要有必要,”赵烛隐忙道,“汤药难以下咽,药丸服食方便,偶尔出门也好随身携带。”

郁容想了想,便点头:“我试着制备个三五瓶。”

正好这一两天不那么忙。

赵烛隐却道:“三五瓶太少了,不如一次性制个十几二十瓶,你也省事。”

郁容盯着这个恋爱脑不灵光的家伙,默然了少时,才道:“是药三分毒,再者,成药放久了容易变质。三五瓶足够了,待她吃完了这些,血虚之证便能好转,日后注意调养即可。”

赵烛隐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你说得对,小弟想左了。”

郁容暗自摇头,瞄到这家伙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不由默了,忽而想到差点让他误会了自家男人的那枚香囊,心情有些复杂。

偏偏,娃娃脸青年还在絮絮叨叨:“你说,我将蓝儿接去京城如何?”

郁容无语,直接问:“尊夫人作如何想?”

赵烛隐奇怪地瞅着他:“夫人如何想?”沉吟了片刻,恍然大悟,遂失笑,“小郁大夫你思虑过头了,夫人她贤惠淑雅,可不是那种爱争风吃醋,小肚鸡肠之辈。”

郁容被梗了一下,忍不住又问:“那蓝姑娘……她是乐户之身,你接去了京城又该如何安置?”

赵烛隐稍作思虑:“蓝儿的身份确实麻烦,纳入府中却是不成的,”他眼睛一亮,“便安置在京郊的别苑,再交予她些许营生,无需再以卖唱为生。”

郁容瞪大眼,不由得反省,难道自己的思想,真的不适合这个时代潮流?

“你的意思是,兄长‘小肚鸡肠’?”

大家认识这么久了,熟悉到说话无需太顾忌的程度,郁容憋不住,就直接拿聂昕之作类比了。

赵烛隐干巴巴地辩解:“老大怎么小肚鸡肠了?”

郁容轻笑:“不过是让我去乐坊给人看病,你却那么小心翼翼……”

赵烛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汗颜:“这是两回事,老大是男人。”

吃醋这种事,男人女人不是一样?不懂得这家伙的逻辑。

郁容不是爱与人辩论的性格,更不爱插手管人家的私生活,发现在这方面,三观与对方十分不一致时,干脆果断地转移了话题——

“烛隐兄适才从哪来?”

浑身的臭味,严重损伤到自己的嗅觉。

赵烛隐苦着脸:“茅厕。”

确定不是掉茅厕坑里了?

尚未问出口,就听对方继续诉苦:“我已经打扫了整整五天的茅厕,鼻子都给熏坏了。老大真是……”语气陡地一变,“英明!”

毫无所觉的郁容听了,当即意会到什么,转头看向门口,不出意外看到男人的身影。

“来此所为何事?”

赵烛隐一本正经道:“老大你交待我的任务俱数完成了。”

聂昕之微颔首。

赵烛隐见了,神色一喜。

聂昕之复又开口,没头没尾一声:“西南营。”

赵烛隐听懂了,瞬间哭丧了脸,还得强打起精神,说:“赵是领命。”

灰溜溜地走了。

“他又来烦你?”

郁容笑着摇头:“也没什么,让我帮忙制药。”

聂昕之没再多问。

想到刚才跟赵烛隐的闲谈,郁容对他家兄长说道:“烛隐兄说,要将乐坊那位姑娘接去京城。”

聂昕之毫不在意:“随他去,容儿无需忧虑。”

郁容失笑,他真不是忧虑,就是感觉……想不通?

“烛隐兄说他夫人贤惠大度。”

聂昕之了解他的意思,语气淡淡:“联姻重在利。”

郁容一愣,遂扶额:也是,拿现代自由恋爱结婚的思维来思考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有些欠妥了。

不过……

还是觉得烛隐兄对待其夫人,及红颜知己蓝姑娘,都有点渣的感觉。

算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纠结别人的私生活,也太无聊了。

不对!

郁容囧了,他原本之所以关心赵烛隐的感情问题,起因是那只香囊……怕对方一腔热情付诸东流。

结果说着说着,居然把香囊给忘到脑后了。

下一回见面再提醒一声吧。

想到此,郁容又纠结了。

怎么提醒也是问题。

总不好跟烛隐兄直说,你家红颜知己想跟我暗度陈仓,结果被你老大给抢先发觉了?

“为何愁闷?”

感觉到眉角的温热,郁容陡地一个激灵,回过神,若无其事笑着说:“哪里有什么愁闷,我在琢磨药方子,养荣丸的制法相当讲究,一时有些拿不准。”

可不能提及“香囊”这个字眼。

否则……

风华正茂的年岁,日子还是不要过得太颓废了!

“若有琐细之事,尽皆吩咐小厮打点。”

郁容应了一声,不跟自家兄长客气:“肯定会让他们帮忙处理一些药材的。”

养荣丸内含十六味药物,又得提取药液,又需切碎研末,又要浸膏……一个人当然忙不过来。

说罢,郁容倒真琢磨起了药方。

第99章

气血为本,肝藏魂,治妇人之病往往须得先调经。

经失调而病者,首选当归、白术、益母草等治疗;伍用白芍、川芎,以舒肝解郁,有理气之效;另有熟地黄、阿胶滋阴补血;黄芪性温,强壮人体,为补气良药;艾叶温经散寒,麦冬润肺生津;茯苓安神宁心,砂仁行气宽中;陈皮健脾,杜仲补肝肾,香附疗痛经……十五味药,再加甘草,中和药性。

无论补气养血,或为疏肝调经,养荣丸是为良药。

一般性岔血体虚、月经失调等妇科问题,服用此药,效果十分显著。

“妇科圣手”名号不是白叫的,便是本身没打算专精于女科的郁容,遇到的女患者多了,相关方面的问题见识得多了,针对治女科常见病症,自然而然研究出了一套自己行之有效的治疗手法与方剂。

因着赵烛隐所需,郁容不得不琢磨如何将养荣汤改为丸剂,随即又想到,女科看病不易,能“舍脸”找大夫的毕竟是少数,如果制备养荣丸交由匡万春堂售卖,倒是不错的选择,之前的女贞片卖得十分畅销,说明广大女性对这方面的成药需求颇多。

如果要将养荣丸当作“商品”普遍推广,方子需得进行调整,哪怕不考虑制备过程难易问题,原本所需的一些药材过于稀罕贵重,成药的成本就偏高了。

便是一番精斟细酌,对原本所需的药材经过加减味,用性近功效相似的常用药替换,终究确定了最适合制成丸剂的方子。

当即付诸行动。

小厮们及时处理好了各味药材,或是切片,或是碾碎,有的煎煮,有的制粉。

琐细之事不必郁容操劳,他主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制备工具,对药物成分进行提取、萃取。遂是白术、熟地黄等主要用药的浸膏,浓缩为稠膏,加入经水烊化的阿胶搅拌,再取当归、麦冬等的细末混入均匀。

搬出轧丸机,一次性制成千粒的浓缩药丸。

焙干之后以蜂蜡打光,养荣丸终成。

将药丸分装入瓶,每瓶八十粒,郁容留了五瓶,打算交予赵烛隐,这些治好乐坊蓝姑娘的身体基本上没问题……可不像恋爱脑的家伙说的那样,用上十几二十瓶的,届时病情治愈与否两说,副作用绝对是杠杠的。

差不多一个月两个疗程的药,要是效果不显,那就得重新辩证,服食再多养荣丸也没用,须得换方子。

剩余六瓶的药,加上前几天制成的补肾类药丸,以及那几种只有郁容会制的片剂成药,几百个药瓶加上日化类产品,装了满满两大箱子,交由逆鸧卫的“快递小哥”,拜托其顺道带去雁洲。

在堰海待得“乐不思蜀”的郁容,除却前段时间忙于霍乱疫情,而着实没工夫顾忌匡万春堂与林三哥的生意,即便出门在外,该做的事也没忘记做。

看到占据了马车一半空间的两个大木箱子,郁容不由得汗颜,尽管于对方来说确实是“顺便”之举,但到底劳烦了人家,多少感到不好意思。

“成力士,这一小坛清酒,拿去喝罢,内里搁了些许滋补之物,能强身健体。”

这种酒的度数不大,喝了也不上头,除却养身,更有舒筋活血之效,极适合这些常年在外奔波的郎卫。

成姓力士是个好酒的爽朗大汉,听了郁容的说辞,不跟他客气,拱手感谢:“公子美意,却之不恭。”

郁容见了,弯了弯嘴角,将精巧的酒坛,寻了合适的地方放置妥帖:“好走。”

成力士痛快地笑出声,举手便扬起马鞭挥舞。

马蹄声嗒嗒地响起,车轮跟着骨碌骨碌滚动起来。

目送马车消失在路口,郁容回转身,见到他家男人站在门口,嘴角笑意更深:“兄长不是才出门吗,怎的又回来了?”

聂昕之嗓音沉静:“给你带了一份十三鲜煮。”

十三鲜煮?

郁容完全没概念,不过,听到“十三鲜”的字眼,立刻就想到茴香、花椒什么的香料。

“小吃吗?”

聂昕之说明:“是为西南道之风味。”

“西南道?怎么……”话没说完,郁容忽地想明白了,“莫非是从西南道而来的店家?”

就像青帘村口的小客栈,老板一家原是北方人。

聂昕之颔首。

郁容顿时来了兴致:“那什么十三鲜煮在哪?”

西南道的风味,是不是也跟天朝一样,以麻辣为特色?尽管,旻朝尚未出现辣椒,不过有茱萸、芥辣,包括花椒、胡椒什么的,广为大众用于烹调。

交谈之间,两人回了院子。

打开外檀内瓷的食盒,郁容看清了所谓十三鲜煮的“真面目”,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略带刺激的味儿直钻入鼻腔,有些痒痒的感觉,口舌之间不自觉地生津。

拿起筷勺,尝了一口,遂有些囧——

十三鲜煮什么的听着不明觉厉,其实就是旻朝版的麻辣烫?

所谓“十三鲜”指的不是十三种香料,而是汤料里有十三样菜色。

荤的有肉片、鱼丸,素的如菘蓝、胡荽,还有萝卜、芥根什么的,加入一份主食面条,即成这一道西南道风的美味。

这般吃法,在西南道之外的地方,可是稀罕新鲜了,如今天气渐冷,热汤带胡辣香麻,吃完了这一份十三鲜煮,浑身暖意洋洋的,通体倍儿舒爽。

身为甜食拥趸者,郁容其实也挺爱麻辣的,就是不太能吃辣,如今这十三鲜煮正合他的口味,因其相较于麻辣烫,着实不够麻、更不够辣,却是足够的香。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毕竟是“打包”带回的,出锅时间略久,在食盒里又闷了好一会儿,面条发涨,有些化在汤里,还有菘蓝什么的蔬菜叶子,泡得有些烂了,吃起来口感欠佳。

见其面露可惜之色,聂昕之建议:“若是欢喜,可赶早去铺席前就食。”

“是哦,”郁容愉悦出声,“兄长陪我去吃?”

聂昕之道:“然。”

“那就明日?顺道逛一逛本地的早市。”

聂昕之自是无有不可地应允了。

见他同意地点头,郁容禁不住笑开了。说来,从疫区轮值完了搬到这座小城,他一直没什么空暇出门闲逛,难得出一趟门,跑去的地方还不那么适合,平白惹得自家兄长不痛快。

“成逾所得何物?”

正寻思着,郁容忽听男人这样问出声,一时有些茫然:“什么?”

聂昕之提醒:“你给成逾的酒坛。”

郁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酒坛当然是酒啊,就是那个秋露白,我尝试调配了一下,适合秋冬养生。”

聂昕之眉目半垂,没再询问。

郁容觉得有点莫名,不由盯着男人的面容端详了半晌。

“看甚么?”

聂昕之抬眼,对上年轻的大夫打量的目光。

郁容忽而微微笑了,答非所问:“我知兄长不好杯中之物,那坛酒原就是看郎卫们辛苦,特地调制的。”

聂昕之“嗯”了一声。

郁容继续道:“若兄长想喝酒,待我再琢磨出更好的配方。”

聂昕之淡声回:“无需劳累。”

“不劳累的,”郁容笑吟吟的,说,“我最近对酿酒挺感兴趣的,跟酒老也学了好几手,”顿了顿,语气一转,“我制酒的手艺怕是不如酒老他们,待得酿好了,兄长可莫要嫌弃。”

聂昕之理所当然表示绝对不可能嫌弃他家容儿亲手所制的任何东西。

郁忍俊不禁,暗想——

他真是很会宠爱自家男人的男人啊!

眉眼处忽被人轻抚了抚,郁容从自我陶醉中醒过神,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烛隐兄在哪,我制好了养荣丸,正待他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