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 分节阅读 66

……歪歪斜斜的。

聂昕之微愣。

郁容看着这男人难得懵逼的模样,来不及为自己心血来潮的决定而后悔,忍不住笑了,想到《江湖旧闻》里的说法,笑得乐不可支。

“容儿。”

郁容忍笑应:“嗯?”

下一瞬,失重感再度传来,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诶……”

一言不合就横抱什么的也太让人丢脸了吧?

然而,事情超出了郁容的预料。

呼吸之间,他便被扔到了床上,一道人影朝他身上直压而来。

第72章

十九岁风华正茂,卒于春色之中。

死因:缺氧致呼吸窘迫。

呜呼哀哉!

才一走神,立刻就被咬了咬,尽管没真怎么施力,却足以唤回某人跑马的思绪。

这一咬,好歹能让人喘口气了……郁容便趁机用力地吸了口空气,下一瞬,再度被人堵住了嘴。

憋!

黏腻,暧昧。明明是旖旎到了极致的气氛,郁容倏忽地想起了好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那是……读高一,或者高二的时候?

他的后桌是个体育生,身高一米八、体型魁梧,偏偏有个奇葩的爱好,喜欢看少女向读物。

某次体育生又在课上偷看完了新一期的少女读物,遂神神道道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吃一碗面需要多久的时间?

他认真地思考了半晌,由于平常吃面的次数不太多,一时有些不确定,回答道不超过十分钟。

那大傻个子听完笑得特别猥琐,直赞叹他能耐啊能耐。惹得他一头雾水,追问之下,才得知,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是少女读物上,一道判别接吻时长的测试题。

当时只觉大傻个子被少女读物毒坏了脑子,让人特别无语。

此刻,突兀地想起了旧事的郁容,一边感受着肺部空气是如何渐渐稀薄,一边漫无边际地想到——

这一碗面,昕之兄吃的时间也太久了。

就不怕,唇舌吃肿了,或者嘴皮子磨破吗?

聂昕之大约是不怕的。

“等、等等——”

费了好大力气,郁容总算推开了男人,努力无视那炙热的、仿佛连空气都能点燃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兄长一夜一天未曾进食,不如先去吃些东西,也免得伤了胃肠。”

聂昕之将人二度圈困于胸前:“无碍。”

“别!”郁容及时地用手撑开了一点距离,语气又急又快,“何必急于这一时……”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他不自觉地轻咳了一声,神色飘忽,“反正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晚上了……”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聂昕之素来不见情绪的双目,激起了点点异彩。

郁容不由得撇开视线,耳根发烧,愈发地小小声:“正好,我乘空调配些……润油膏。”

聂昕之插了句:“我有。”

郁容默了一下,遂又开口:“是我前次赠与你的吧?时日久了,药膏的性效会变质,”一本正经地用着专业的口吻,道,“近日又琢磨出更好的方子……兴许可以试一试?”

聂昕之终是被说服了。

唇上是一闪而过的温热,郁容遂觉束缚在身上的力道松开了。

重归“自由”的郁容,默默地拢好衣衫,从床上下来,收拾好发上、身上的些许凌乱,领着已经打点好装束的聂昕之,去厨房先找些吃的。

小炭炉前,看起来也是刚起身不久的赵烛隐,抱着大海碗狼吞虎咽。

听到门口的动静,这位郎卫便抬头看过去,脸上露出一抹笑,正要张嘴打招呼,忽地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一口气卡在喉咙眼,呛得他直咳嗽个不停。

郁容脚步微顿,瞥了眼小炭炉上敞开的砂锅,看着烛隐兄正对那里吭吭个不断,顿时有些无语,转而对聂昕之道:“要不我重新烧点饭菜?”

“无需麻烦。”聂昕之表示,“你自去忙你的,我自理即可。”

郁容一时没反应过来,回道:“没什么好忙的……”

没他等说完,便被及时地提醒:“润油膏。”

“……”

好吧。自己许下的承诺……

昕之兄又不是外人,无需他客气招待,便道:“那我去药室了。”

“小鱼大夫……”

郁容闻声转身,疑惑看向郎卫。

赵烛隐却是干笑:“没、没什么。”

郁容:“……”

什么毛什么病?

大半年没见,这烛隐兄怎么变得神经兮兮的?

“烛隐兄还请自便。”想了想,他说了这一句,便要离开,余光瞥到郎卫的手势,便是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手在嘴角处摸了摸。

意识到什么,瞬时囧了。

脚步匆匆,避开了家里的几人。躲在静室里,偷偷拿出储物格里的玻璃小镜子,照了照嘴部。

……还好,就是一点很淡的印记。

郁容黑线。

烛隐兄到底眼力有多好啊,而且思想也太不纯净了,如果是他看到谁嘴边出现这点痕迹,绝对不会想多——尽管,赵烛隐其实不算想多。

盯着镜子看了半晌,郁容终是摇头,将小镜子塞回了储物格。

印记什么的,要不了多久便会自行散去罢,无需理会。

趁着离作息时间尚有数个时辰,现在还是抓紧功夫,将新型润油膏调配出来吧?

忙着制膏的郁容,心情是微妙的。

话说,自己这样子……会不会太奔放了?

一向挺擅长自我开解的大夫,旋即想到圣人之言,“食色,性也”……便淡定了。

既然没有掰回来的可能,那还不得趁早睡了,万一哪天吹了,可不是徒留遗憾吗。

——因着父母之事留下的阴影,郁容其实对这一类感情,心存极大的疑虑,所以这么久以来,明知聂昕之的心思,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想法的,却一直无法作出决定。

思虑过多,就显得优柔寡断。

好在他有一个优点,一旦想通了,便果断付诸实践,撞了南墙也不后悔。

在聂昕之远赴南蕃的这些天,郁容从一开始无意识的牵挂,到后来意识到自己的惦念,心态不知不觉地便转变了。

疑虑始终存在,但……

既心念已动,何必再为难自己,难为别人?

至于说,以后可能如何如何的……悲悲喜喜,分分合合,不过人生常态。他可以因此顾虑,却没必要自我束缚,畏葸不前什么的,也太懦弱了。

郁容拿着扇子对药炉轻扇,眼睛注意着火候,思绪早跑到百八十里外了。

“小鱼大夫……”赵烛隐在檐廊上左右张望,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烛隐兄?”

“那什么,”赵烛隐进了半厅,看向大夫的目光透着奇异,支支吾吾,“你和老大……”

郁容眨了眨眼:“什么?”

“没甚。”赵烛隐干咳了一声,露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握着一把弯刀。

郁容囧了囧,烛隐兄这是……

“小弟提前没准备,这是从南蕃得来的尼婆罗弯刀,便且借花献佛罢!”

郁容:“……”

他好像比这家伙小了好几岁吧?

赵烛隐解释:“瞧您细皮……咳咳,文质彬彬的,用这把刀也好防身。”

郁容一时默然,少时,笑着摇头:“烛隐兄之好意,郁容心领,不过没必要。”

“有必要有必要,”赵烛隐忙道,“这可是小弟的……”

“赵是。”

赵烛隐吓了一跳:“老大……哈哈,你这么快就吃完面啦?”

郁容听了,思想不由自主地歪了:昕之兄吃面的速度可一点儿也不快。

“在这作甚?”

赵烛隐当即解释道:“小弟是想将这把尼婆罗弯刀,送给小鱼大夫以作防身……”

“不必。”聂昕之果断打消了自家表弟的念头,“你若闲极无聊,便即刻返京,卫中公务堆积,须得尽快处置。”

赵烛隐连连点头应诺,遂是一溜烟地跑去客房收拾去了。

“你不是烛隐兄的表兄吗?”郁容兴趣盎然地围观完两人的互动,遂是好奇,“他怎么看起来特别怕你?”

聂昕之淡声回道:“兴许是被打怕了。”

“……打?”

“赵是自幼泼皮,”聂昕之对于郁容的疑问一向是有问必答,“因故犯我,便请他去了校场。”

郁容汗颜,尽管这男人说得不怎么具体,但通过赵烛隐现在的表现,大致能够想象当时的场面。

“原来兄长是暴力派的?”

聂昕之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突兀说了声:“安心。”

郁容微怔,少刻,意会到男人的未尽之意,轻轻笑了:“我没什么好不安心的。”

聂昕之没继续这个话题,目光微转,落在了文火慢烧的药炉上,问:“还需多久?”

摇扇子的手不经意地顿了顿,郁容眼神飘移,嗓音莫名地弱了些许:“至少得一个时辰。”

聂昕之应了声,又问:“可需帮手?”

“……打些清水来?”

“好。”

似在瞬息之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再吃个晚餐,张弦月便悄然高挂在树梢上了。

主卧的门窗紧闭。

灯火映照着窗纸,泛出浅浅的光。

光影摇曳,交柯的枝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后院,窝棚里,石砮正在忙着。

趁着春耕即将开始前,一些药农忙着采挖山里越冬的野生药材,因着小郁大夫在这一带的名声渐响,其中不少人慕名跑来卖新鲜的药材……正好有需要的,郁容便都收了。

一些不经储藏的鲜药,须得尽快晒干,或者进行烘炕处理。于是,接连几晚,一家子人要忙到近半夜。

今天需得处理的药材不多,有石砮一个人便够了。

切片块的药材均匀铺在了炕面上,汉子坐在火膛口前,引火点着架好的柴禾。

经曝晒过的柴禾,特别容易点燃。

“轰”地一下……

干柴烧烈火,其势熊熊。

第73章

春宵苦短,日已高起。

半睡半醒的,郁容隐约意识到是时候起床了,却觉得又困且累,累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的样子。

遂觉脸上痒痒的,若有似无,被什么轻轻触碰着。

“别闹,小三……”

郁容模糊咕哝了声,半晌,后知后觉地感到哪里不对,头脑便陡然清醒了些许,渐渐地,想起了昨夜或者凌晨的……事。

“容儿。”

沉甸甸的眼皮,终于被掀开了。

光线昏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刚毅严肃的面容。

严肃?个鬼!郁容一想到昨晚的种种,便有种三观崩裂的感觉,不过……

真的很爽啊,咳!

脑海里,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面上,他朝坐在床侧的男人笑了笑:“早啊。”

“已近巳正。”

“居然这么晚了……”

怪不得觉得胃里空得难受。

聂昕之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出声了:“给你拿些吃食?”

“不用。”郁容连忙拒绝,撑着手臂坐起身,被子滑落,遂觉凉飕飕的……下一刻,迎上男人静至极处似隐藏了火焰的目光,便默默地拉起被子,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我想起床了,兄长……可否请你帮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第三个柜子里应该有。”

聂昕之自是不会拒绝,只是……

抬手,指尖在郁容的眉眼处略作流连,这才起身朝柜子走去。

郁容轻咳了一声。被触碰的地方,莫名有些烧热。

想到昨夜……昕之兄真的似乎特别喜欢他眉尾的那颗痣啊。

话说,他的左边眉毛会不会就这么被摸啊亲的而迟早秃掉?想象一下那个形象,好像有些奇葩?

聂昕之的唤声及时地挽救了郁容差点碎掉的脑洞。

道了一声谢,便欲穿戴起来。

郁容其实挺想洗个澡,浑身不舒适的感觉,有些难受,不过……

抬目,正好与聂昕之四目相对。

就听对方问:“可需相助?”

穿个衣服而已,需得相个什么助?

怕就怕,助着助着,便离题了。

面虽好吃,吃多了会撑着。

郁容遂微笑拒绝道:“多谢兄长的好意,我自己可以。”

聂昕之没有强求。

顶着男人极具穿透力的目光,郁容淡定自如地穿好了一件一件的衣服。

“我们……喂!”

怎么一言不合就压上来了?

一刻钟后。

聂昕之道:“起罢。”

郁容:“……”

撩到一半就跑,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聂昕之似乎察觉到他的不满,手上施力将人从床上拉起来,面上正经,语气沉着:“贪欢成患。”

郁容:“……”

“你尚且年少,”聂昕之淡声道,“不宜放纵。”

郁容沉默了少刻,倏而莞尔:“兄长说得有理。”差点就相信了。

算了。

被这一通胡闹,肚子真的饿极了,没力气再做任何的体力活。

磨磨蹭蹭的两人,终是离开了卧房。

郁容甫一洗漱完了,那头服务极到位的聂昕之,将温热好的早餐端上了桌。

流性食物,里头放了些许性温的补药。

郁容尝了一口。味道不好不坏,饥饿的状态下吃着也还算满足。比较可取的是,昕之兄对补药的放入量把握得挺到位,仿佛……专门钻研过食补这一方面?

吃饱了肚子,便是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