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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辄文只好挂了电话,重新打。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陈息青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接听:“……喂?”

语调慢慢的,听声音感觉舌头都有点不灵活的样子。

陈辄文听着那边的声音,猜到他喝了很多,耐心地对他说:“待会儿,你把电话挂了,开微信,接受我的好友请求,然后,发送位置给我。嗯……我也在上海的,可以去接你。”

为了照顾手机那边的人现在可能有点迟钝的思绪,陈辄文把语调放得很慢,几乎要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

电话那边的人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满口答应:“嗯……好啊,好。”

醉了的人在说“好”,陈辄文觉得不能相信他,又说:“现在你告诉我,你是在吃饭,还是在酒店。”

陈息青压下一阵恶心感,回答:“在吃饭的地方。”

“在哪里吃饭?晚上住哪里?”

陈息青思考了好一会儿,总算想起了这家店的名字,慢吞吞地说:“大和……川。”

“字怎么写?”

这次陈息青倒是反应得有点快:“大小的大,你和我的和,川……是山川的川。”

“住的地方呢?”

陈息青又想了好一会儿,告诉了陈辄文酒店名。

原本中午陈颐之一个电话,陈辄文晚上是要去见他的,但是忽然之间公司出了点状况,陈辄文也算是出了个急差,巧的是,也是来的上海。

他一向不去任何应酬,来上海出差基本当天回a市,但是今晚陈息青在上海,于是陈辄文罕见地也住了一晚。

拒绝掉了饭局,他自己转悠着吃过晚饭后回到酒店,开始温饱思陈息青。知道对方现在也在上海,陈辄文更是想得抓心挠肺,但又觉得陈息青在出差可能有应酬,自己去联系他可能不太好,纠结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给陈息青打了个电话,结果,就发现陈息青喝醉了。

陈辄文迅速地出了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

“你现在给我发一个位置,我要挂电话了,一定要记得。”

“嗯。”陈息青头沉沉的,挂了电话,挣扎着点开微信,通过好友请求,然后发了当前位置。

陈辄文又向司机师傅确认了一下,果然是自己要去的那个位置。

说陈息青喝醉了有点蠢,事实上他又不是那么的蠢,看到手机电量不足,还知道一会儿要去电脑包里拿充电宝。

但是,想是一回事,行动不行动又是一回事,陈息青就这么蹲着,好几分钟也不肯挪窝。

外面傅审言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陈息青出来,也听不见动静。

他知道陈息青的酒量,也知道这个人一喝醉就爱安安静静地睡觉,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傅审言这样想着,抬手准备敲门。

手已经抬了起来,他却在忽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想起了一件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陈息青有次喝醉了酒,闭着眼睛笑着抱着他,低声在他耳边说:“傅审言,我好希望一辈子就这样啊,你和我,两个人。”

语调是温柔的,声音是幸福的。

情话,如果是爱的人说的,那么便会格外动听。然而当时说这话的是陈息青,不是付俊卓,所以傅审言没有任何感觉。被陈息青抱着,他也仅仅是不排斥这个人的拥抱。

傅审言眉头拧了起来,他从来没去注意过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理性的人,但是谁会知道,他内心渴望着激情,所以他会被付俊卓那样的人迷了双眼,不管不顾地追随。在他心中,付俊卓永远是一匹野马,他把握不住付俊卓,只能天空海阔放他去飞。陈息青却是那个甘愿把双手交给他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让他有种陈息青绝对不会离开的感觉。

想象中,和陈息青的一辈子还是太平淡了些,所以他没有做过任何和陈息青的将来设想。

只是搭伙过日子。

傅审言还是敲了门:“陈息青,你还好吧?”

大概还是有点担心的。让陈息青喝下第一杯烧酒,仅仅是想提个醒,或者说来个下马威。但是,那时候眼皮都不带掀一下就一口干的陈息青,竟然前所未有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毕竟认识这么久,傅审言很了解陈息青,知道怎样灌他酒能让他拒绝不了,所以,他一杯接一杯,直接结果是陈息青在洗手间里呕吐。

傅审言等了十分钟,陈息青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回应。傅审言有了隐隐的怒意,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股怒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陈息青,开门。”

他继续敲了两分钟,然后,门开了。

陈息青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已经收拾好了表情,他直直地经过了傅审言,往回走。

“陈息青。”傅审言声音大了点,“非要这样吗?不能好好说句话吗?”

没什么好说的,陈息青还是当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然后,一股力量将他整个人带得往后退,毫无防备之下,陈息青被傅审言拖进了洗手间。

本身就醉酒想吐,被这么一拉,整个人撞到了傅审言的胸前,陌生而令人生厌的气息冲鼻而来。几乎是立即,陈息青就吐了——晚饭没吃什么,几乎就只喝酒了,他吐出来的都是水。

傅审言呆在原地,胸前印上了大片的水渍。

怒火慢慢升起,傅审言真的生气了,他用力握住陈息青的手腕,把人死死地禁锢在身边:“跑什么?嗯?”

第33章

“吐我一身,就这样走掉了?”现在的傅审言并不理智,拿着这种理由不放人走。

陈息青的意识慢慢回笼,知道现在的情况,干脆也不挣扎,冷冷地问:“衣服多少钱?我赔。”

“不需要。”

陈息青有些弄不懂,不知道傅审言到底想表达什么,他今天的这些表现,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理性的傅审言了,他甚至认为傅审言其实也喝醉了,在耍酒疯:“那你想干什么?”

“让你好好说话。”傅审言回答。

陈息青眉眼之间写满了“我很累我喝醉了”,他被这句话给气笑了:“傅审言,无理取闹得有个限度。我是不是好好说话,这是我的自由。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面子,今天酒也喝了,人也堵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无聊,别怪我不客气。”

撂狠话的陈息青,和平时的温润不太一样——微醉的傅审言像是着了魔一样,紧紧地盯着他,这一瞬间,傅审言忽然很想把这个人抱住。

傅审言把近在眼前的人用力往怀里带。

感受到那股强迫自己的力量,陈息青也恼火了,多费口舌没有用,于是他找准了位置,膝盖用力往上一顶。然后,几乎在一瞬间两个人就分开了。陈息青喘着气,傅审言脖子青筋暴露,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一样。

挣脱成功,陈息青的心情似乎变得有点好,他朝傅审言露出个他所能做到的最恶劣的笑:“你自找的。”

然后,摇摇晃晃地踏出了洗手间。

这家日料的设计有点特别,就是有左右两侧门,陈息青踹完人之后,跨出洗手间左拐走向包厢,陈辄文刚好在两秒前从右边方向走了进来。

和上次在府琛广场一样,陈辄文一眼看到了陈息青,以及……陈息青的那一膝盖,短短两秒,陈息青脱离了傅审言的控制范围,而傅审言经过短暂的平息之后,跟了上去。

陈息青和傅审言之间隔了三四米,陈息青走得慢,傅审言追得快。

扫了一眼目前的形势,陈辄文立即闷声不吭快步往前走,一直到傅审言身边,在傅审言反应过来之前,猛然出手,右手臂紧紧地箍着傅审言的脖子,左手捂住他的嘴,让他重心不稳向后倒,然后默默地拖着人进了卫生间。

嘭地一声,门关了。

陈息青当然听到了动静,以为是傅审言怒气之下的杰作,但他完全没想到——

他跨出洗手间的时候,陈辄文早已看到了他。

那时候他走得挺直挺稳,不是那么地歪歪扭扭,看上去状态还行,不像是喝得烂醉。于是陈辄文松一口气,冷不防余光又看到了追在他身后的傅审言,经过短暂的思考,陈辄文还是选择了不当着陈息青的面解决。

刚好……陈辄文想揍傅审言,想了很久了。

于是陈辄文顺手把人拖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

傅审言被死死的压制在墙上,陈辄文很有默契地用了跟陈息青一样的招数,上来就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然后趁着傅审言疼得要死要活微微弯腰的时候,一记手肘下劈,直接劈得傅审言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陈辄文上次就想揍他,但是周围人多,加上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一言不合就撸袖子干仗,所以想揍人的小算盘没能打响。而这次,他刚刚赶到日料店,就看见了傅审言在纠缠陈息青。

不管了,隔壁有个洗手间,先拖进来打一顿好了。

事实上,陈辄文下手真的非常狠,一拳一脚都非常黑,偏偏又不照着傅审言的脸上去打。几分钟下来,傅审言觉得浑身都快要散架了。

傅审言好面子,他死不吭声,虽然也在极力反抗,但是又实在不是常年混健身房又练过的人的对手。

被迫挨了好几分钟的揍,傅审言快炸了,但是他坚决不张嘴呼救,因为一旦引来众人围观,真的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陈辄文也是看准了他好面子这一点,被打了肯定也会不声张,于是毫不顾忌地下手——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早跟你说过,别再纠缠他。”提着傅审言的领子,把他重重地拍在墙上,陈辄文沉着声音问,“怎么样,尝到后果了吗?”

陈辄文的眉毛是那种上扬型,平时在陈息青面前卖乖卖巧倒不觉得有多嚣张,但是此刻,他的神情动作,配上冷冷的声线,微微一挑眉之间的冷酷和蔑视,让傅审言恨得牙齿发痒。

傅审言衣服下的皮肤,大概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但是脸上却完全看不出异样。从来没被人这样打过,还是这种憋屈的打法,他被气得几乎呼吸不畅,只能死死地瞪着陈辄文:“你等着。”

陈辄文笑,扯下了傅审言的领带,随意把他的手捆了好几道,打了个死结。做完这一切,拍拍傅审言的脸:“好自为之,千万别被发现啊。”

然后,心情愉悦地从卫生间门后把手上取了西装外套。

傅审言真的被气到了,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也就是陈辄文动手之前吧,脱了西装外套挂在了门后,打完人,又慢悠悠地穿回了那件西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现在,他的西装几乎没有褶皱,看在傅审言眼里就是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就这样整整齐齐地出门了。

留傅审言双手被领带捆着,只能暂时背抵着门,艰难地把门上了锁,防止有人进来。然后,要命地想着怎样才能把领带给松了。

陈息青回到包厢,要了一份粥,慢慢喝着解解酒,看着潘李涮掉三盘肉,郭英东喝掉一杯生啤,傅审言还没有回来。

郭英东打了个酒嗝,压低声音凑向陈息青:“那位,便秘?”

潘李抗议:“郭课!吃着肉呢!”

陈息青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于是对郭英东摇了摇头。

不到三分钟,外面有人的声音:“洗手间里明明就有人!他为什么这么久没出来?”

有服务员道歉的声音:“不好意思,您先稍等,我这就去看看里面那位客人。”

这边很安静,所以那边客人与服务员的对话,包厢里都能听得很清楚。

潘李吃饱了肉,郭英东喝足了酒,酒足饭饱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傅总?!”

陈息青当然也想到了,但是他不知道傅审言在洗手间搞什么。

郭英东站起身:“我去看看吧。”

毕竟是领导,去关心关心总没有错,潘李又捞了一片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待会我也去。”

洗手间门外,已经纠结了三四个人和两个服务员,一名美女服务员轻轻地敲着洗手间的门:“里面的这位客人,您还好吗?”

“里面的这位客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需要帮忙吗?”

“如果确实是不舒服的话,我可能要用钥匙开门了,非常抱歉,我们是担心您的情况,而且别的客人都等急了。”

这家日料店,其实是有两间洗手间的,只是就在刚刚,其中一间坏了,所以傅审言所在的洗手间才会人气这么高。

听到服务员说要开门,洗手间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声音:“不好意思,请再给我三分钟。”

“客人您没事就好。”服务员的声音,公式化地软软甜甜,不管面对着什么样的客人,都是这样。

“没事磨磨蹭蹭什么?!赶紧出来啊!”有其他客人也炸了,催着傅审言。

声音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