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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燎原,最后傅审言表面从容撤退,其实却是几乎丢了半条命,只是他隐藏得足够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爱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他虽然生性薄凉理性,但付俊卓似乎就是专门来克他的,他曾经被付俊卓牢牢地吸引着目光,为付俊卓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为付俊卓出柜,甚至于现在付俊卓一出现,他立即就无法全心全意投入到目前为止还算安稳的日子里。

他还是被这把火深深吸引着。即使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水,还是被火吸引着。

傅审言回抱了一下陈息青,语气里带上了愧疚:“我只是出去散个心,一个月而已。不是要分手。”

一个月而已。

陈息青无法形容那种无力的感觉,他爱了傅审言几年,作为朋友陪伴了那么久,用尽了力气去拥抱这个人,还不如别人轻轻地勾一勾手指。

他摇头:“不,要么你和我一起去旅游;要么你一个人走,我们分手。”

气氛冷了下来。

“你不要闹!”傅审言加重了语气。

“我没有闹。”陈息青放开他,想往后退一步,再想想却还是舍不得这一步的距离,他看着傅审言的眼睛,说,“我是认真的,分手,还是带我走?”

答案无非是“一起走”或者是“分手”,但他却没有想到,傅审言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一个月后,等我回来。”

几乎是很久以后,陈息青才从这裁决中缓过神来。

傅审言选择了一个人走,但却不承认分手,他知道自己有多爱他,所以才吃定了自己会乖乖在家等他回来——傅审言一向是这么自信的人。

真自私,真残忍。

处于感情的弱势,再多的纠缠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陈息青看着傅审言拖着行李迈着长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两个人的家。

咔嚓——门关了。

好像有什么被切断了,那声沉闷的声音忽然刺进心里,猝不及防的痛感使得陈息青直不起腰,他大口呼吸,试图得到更多的空气,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他,压死了他。

他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缓过来,最后咬着牙将桌上还没有冷的早餐该扔的扔,该倒的倒。

陈息青花了一个周在隔壁小区租了个一居室,他没有请搬家公司,而是自己一个人来来回回很多次,一点点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从那个家里搬出来。

那个家是傅审言和付俊卓分手后买的,那个时候陈息青和傅审言还没有在一起,作为朋友,从选地段选户型,到装修购买各种家具,陈息青可以说是耗费了很多心力。那个时候他不觉得辛苦,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事,本来就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了,怎么会辛苦呢?在和傅审言一起去买家具的时候,他甚至幻想着,要是这是两个人在为共同的家选家具,那该多幸福啊。

后来,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陈息青搬进去的时候,恍惚中觉得凡事都有种冥冥之中的注定。

没想到现在又要搬出来了。

陈息青整体的情绪是越搬心越空,但他还是默默地搬着,他搬得很慢,似乎在等着什么,但是直到他搬完家,傅审言还是没有主动联系他。

傅审言出去散心的第十天,陈息青躺在一居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傅审言——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越想越心力交瘁,躺在床上都有一种从云端坠落但一直不到底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肚子照饿,胃口照没,白天一碗最爱的牛肉面端到面前,也只是胃饿得几乎抽搐,却好像没有太强烈的张嘴吃的欲望;到了晚上脆弱情绪容易跑出来作祟的时间,更是心理承受能力一下子降了几个阶,白天和晚上几乎不是一个人。

甚至现在,他发现自己想立刻偷偷地搬回去,等那个人散满了一个月,就当做自己从来没有搬出来过的样子。

整整十天,陈息青自己没有发现,他的脸颊已经有点微微凹陷的意思。

他是真的爱傅审言,虽然他从两个人住的地方撤了出来,但是完全没能将对傅审言的感情收回来。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回头,回头并不能使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爱上自己,回头只会让自己更加贪恋和傅审言在一起的平淡的日子,那点甜蜜的代价不菲,陈息青已经越来越承受不住。

这么久,他真的累了。

夜很深了,还是毫无睡意。

陈息青起床穿衣穿鞋,出门取了车漫无目的地开。

初秋的晚上,夜风微凉,吹在皮肤上让人感觉非常轻松,陈息青想出来兜风,透透气转换转换心情,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四面八方哪里都有路,但是哪里都有和傅审言的记忆,刀子一样猝不及防扎进脑子里,闹哄哄乱成一团——

这条路,我和他一起去c市的时候走过。

这家银行后面的男装店,我和他一起买过衣服,当时买的是那件粉红色衬衫,他穿在身上很帅。

这家餐厅,我和他一起吃过饭,他最爱的是那道椒盐虾仁,为此自己还专门学了这道菜。

这里,……

一刀一刀毫不留情。

他越开越快,试图甩掉这些莫名其妙涌过来的记忆,可是那些记忆还是像路灯光一样,在他的脸上飞快地掠过后又重新覆了上来。循环往复,越刻意压制越想要爆发。

怎么办?

怎么办?

谁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陈息青的情绪到了一个临界点,濒临爆发,最后车子猛然抓地,刚刚好停在了一家小型清吧前。

失恋的人跑进了清吧。

不似闹吧里的灯红酒绿,清吧里轻音乐舒缓,灯光柔和,这家小清吧只有六张双人桌,十几把吧凳,陈息青一个人空空荡荡地坐了下来。

要了啤酒,又要了朗姆可乐,却怎么喝怎么不对劲,最后他要了杯冰伏特加,效仿战斗民族的喝法,一口干掉,从喉咙一直烧到了胃。

陈息青趴了足足两分钟,那股烧到心里的感觉才慢慢褪去,然后他发现自己什么动作都是浮着的。

他不是一个酒量很好的人。

好了,这下轻飘飘的,什么都不重要了,陈息青摇摇晃晃地踏出了清吧,当然不能再开车,他就在附近溜达,指着天上圆得过分的月亮骂——

什么理性什么不胡闹,都他妈是装的!老子暗恋你那么多年,小心翼翼迎合着你的一切喜好,就连最后在一起也是我鼓足了毕生勇气提议的!我也喜欢腻歪,也喜欢小浪漫,但是深知细水长流才是最适合的,好死不死地遵循着你的相敬如宾的狗屁相处方式!最后呢?最后你爱的还是你的白月光!

白月光皎洁,照在骂爹骂娘的人脸上,这种憋屈的失恋法,一个人跑来喝酒,其实是有点四下凄凉的。

————

陈辄文在找狗。

为了避免白天遛狗遇到过多的老人和小孩吓到人家,或者是遇到太多的爱狗人士,狗头被撸秃噜皮,他偶尔会选择深夜出来遛狗。

他养了一只神气而又聪明的阿拉斯加,名字叫达能。

今天出来遛狗他没有牵引,达能就在他一个不经意之间,不知道蹦跶到了哪里。

“达能——”

“达能——”

作者有话要说:攻出现了。O(∩_∩)O~

第3章

陈息青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模模糊糊看不清眼前,头很沉,似乎地面是块巨大的大铁板,而他脑子里装的都是磁铁,坐着都想往后栽。

他晕得云里雾里,勉勉强强和酒精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胃里有火在烧,刚一抬头就看见眼前有狗在晃——一只阿拉斯加迈着小碎步欢欢快快跑到了他面前。

这只狗很帅,夜里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它摇着尾巴歪着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陈息青。

陈息青虽然也喜欢狗,以前也想过要养狗,但是傅审言不喜欢所以只能放弃,他平常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小区附近的府琛广场看看那些大狗小狗,但是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搭理它,他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想找个代驾,然后迷茫地盯着手机盯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该怎样联系代驾。

他有些挫败地低下头,手肘撑膝盖,把脸埋进手里。慢慢地,肩膀开始抽动,幅度越来越大。

对面那只狗又凑近了点,最后在他身前一米乖巧地坐了下来。

远处传来一声声:“达能——达能——回家了啊!”。

陈息青在一只狗面前哭成了shǎ • bī。

“达能——达能——”越来越近,阿拉斯加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又回头看看在哭的醉鬼,最后依依不舍地起身朝着“达能——”奔过去。

三分钟后,又伴随着“汪!”“你要去哪里?回家了!再不听话明天炖火锅!”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帅帅的大长腿。

长椅已经空了。

阿拉斯加摇着尾巴跑到长椅边转了足足三圈,又扒拉上椅子嗅了嗅,然后一脸懵地四周张望。

“找东西啊?”陈辄文走近,把达能从长椅边揪过来上了牵引,顺势拍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找不着咱就回家吧。”

达能顶着一只大狗头黏黏糊糊地蹭,七八十斤的大个子撒着娇,最后被陈辄文无情地拉着往家跑。

————

陈息青最后选择了打车,付了钱摇摇晃晃地往回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傅审言的沙发上。

搬完后,可能是舍不得,也有可能是想给自己留后路吧,钥匙怎么也不舍得还回去,醉酒后还是下意识地回到了这里。

还是下意识地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归属。

周末的上午,阳光明媚,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见一片高远的蓝天,有鸟在飞,最后消失不见。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悠闲的周末,美好的时间应该和爱人一起分享的吧。

但所有的美好都与他无关。

他胃里很不舒服,手机也没电了,就这么放任自己躺着,什么也不去想,也没有力气去想什么。渐渐地,他又睡了过去,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下巴处胡茬冒出隐隐青色,显得有点颓废。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好,楼下小区花园和户外健身器材和娱乐区,大人带着小孩子或散步,或逗狗,或两个小孩子玩滑滑梯,坐跷跷板,玩得很开心。

到了饭点,各回各家吃饭去。

下午,陈息青被胃里一阵翻滚的恶心感唤醒,头重脚轻地冲进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宿醉的人,当晚只是晕晕乎乎,似乎可以飞起来飞到高空忘记一切,又有种奇异的亢奋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切都随心情,骂天骂娘,老子最大。

第二天醒过来就痿了,昨晚多得瑟,第二天就多怂,躺着哪里都在晃,站着哪里都在摇,一想起昨晚酒的味道就想吐,恨不得手伸进胃里把昨晚的酒都掏出来。

陈息青抱着抽水马桶不能移开半步,他没吃什么,也吐不出什么,但是一直在呕,呕出了眼泪,胃抽搐到让他怀疑他会把胃吐出来。

好难受。

醉酒也有好处,身体上的难受感占据了思想,最起码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想傅审言那件事,只知道胃里难受,头里难受,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吐出来。

吐了好几分钟,陈息青起身清水漱口——镜子里的人长相很清秀,但是眼睛红红的,双颊微微凹陷,头发乱乱的,嘴唇发白,满脸的颓废沧桑感。

一看就是最近过得很凄惨。

就这么出去回自己的家会有点吓人,陈息青从右手边的置物柜里拿出了以前买回来备用的刮胡刀,又去卧室衣柜拿了干净的内裤——他习惯在家里备着刮胡刀新内裤袜子之类,搬家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用过的那一部分,没用过的新的,都还是放在这里没动的。

他把脸浸湿,将洗面奶挤到手上,再接了点水,和着水将洗面奶打出了厚厚的泡沫抹在下巴上,开始刮胡子。刮完胡子又洗了把脸,再次抬头的时候整个人精神了很多,虽然脸色还是白得吓人。

嗯,比那个颓废样好多了,自己看着也顺眼一点。

浴室里预先放着的水开始热了,陈息青踏进浴室热热乎乎洗了个澡,中间好多次感觉胃里难受,但是都被他给压了下来。一顿澡洗得艰难无比,他把毛巾洗干净晾起来,又稍微打扫了一下浴室,最后带着自己的东西出了门回自己的一居室。

两个小区隔了一条街,但是真正住的楼栋隔得还是挺远的。陈息青一路步行,走走停停走得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吐在半路影响市容,胃里还是很疼,不知道这种疼法是饿了还是喝多了。

他真想就地躺倒。

不过,再坚持坚持就到家了,作死喝多了酒的人这样告诉自己。

——

陈辄文周末的生活一向很固定:上午在家做自制狗粮、小零食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