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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身后的手被拉出,一时不慎划拉开一道浅浅口子的手指,被男人含进嘴里。

“我回来了。”

“我知道……”楚衡笑着想要收回手,指尖被发烫的舌头勾过,他忽然觉得有些困了,窗外的鸟鸣声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的另一条胳膊,不由自主地拽住陆庭的衣袋,轻轻一拉,外袍就散开了:“陆成檀,我想你了。”

陆庭张嘴,由着那根手指从嘴里逃走。他伸手摸进楚衡的衣服里,几下就摸得楚衡咬唇shen • yin。不到片刻,该解开的衣袍都已经凌乱地落在了地上。

陆庭赤身贴着楚衡,健壮的胸膛上,是新添的,已经结痂的刀口。见楚衡双眼微红,陆庭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咬住耳垂道:“楚大夫。”

楚衡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他的双眼,利索地舔了舔他的唇角:“陆将军。”

俩人从前在床上就一贯和谐,到后面,有时还会玩点小花样,如今一声“楚大夫”,一句“陆将军”,别有一番小情趣。

半年多的分离,有的不光是思念,还有渴望。

窗外的鸟鸣声啾啾不断,鸟雀在枝头热闹的跳跃着。再远点,还能听见下人说话的声音,江离似乎要朝这边过来,却是被白术喊住,带着去了别处。

内室的床榻上,喘息不断。陆庭的气息滚烫,落在楚衡脖子上的亲吻,强势地让人胆颤。

做得有些狠了,楚衡只好扣着人肩膀喊疼,末了忍不住咬他的耳朵,身下却仍下意识绞着。

直到事罢,楚衡这才仰面躺在床榻上,大口喘气。身旁的男人起身试了试盆子里的水温。好在天凉,水也干净,倒是不妨简单擦试一把。

只是楚衡被这凉水擦得打了个颤,后头的东西淌了下来。

“庆王何时回来?”

楚衡终于平静下来,想起身,却还是被收拾好狼藉的陆庭搂着在床上躺下。

“过几日就到了。大钺氏此番大败,没有二三十年,只怕难以东山再起。”

他们这一次出征,是抱着重挫大钺氏的目的。赫连氏的混乱为他们开辟了许多方便的大门。到最后攻打王城乌吞时,只用三日,就攻破了这座被最多士兵保护的城市。

赫连浑被陆庭亲手砍掉了一条胳膊,最后作为俘虏,被庆王带着,准备亲自押送回燕都。大钺氏的王城乌吞,如今没有了大王,也没有了军队。

“皇上之前就下过圣旨,等西山营凯旋而归时,即刻启程回宫。到时候,四公主也会随行。”

陆庭说完这话,见怀中的楚衡没了声音,低头看了一眼:“累了?”

楚衡摇头:“有件事,恐怕得告诉你。”

陆庭沉默。

他随军出征,路上的状况并不能让他们及时收到各方消息。燕都的消息,早已在出征前,就已定好只交托给刘臣与楚衡二人。

楚衡话语间的郑重,没来由让他心里突了一下。

“侯爷死了。”

“谁?”

“靖远侯陆战,失足坠马,后脑着地,数日后不治身亡。如今继承爵位的,是世子陆庚。”

陆庭沉默,他少年离家,那个家里除了袁氏,他和谁的关系都不远不近。尤其是靖远侯,更是有着父子之名,却从无父子之情。

可如今,听闻靖远侯离世的消息,他仍旧觉得有些震惊。

楚衡看着男人消瘦的脸,知道他心里对靖远侯府仍有几分感情,低声道:“夫人来信,让你别担心府上的事情,等皇上下旨召你们进宫时,再回府给侯爷上炷香。”

陆庭低头,贴着楚衡的额头道:“那人的脾气虽然不好,可自从摔过一次马,就再没出过同样的错……”

“你的身世,皇上知道了。”

“……”

楚衡从床上坐起,低头看着躺在身侧的男人。

“皇上不知是从何处开始怀疑你的身世,先后召见了靖远侯及当年侍奉先帝的一些人,还翻阅了先帝的起居注,甚至去了长秋寺。”

“靖远侯坠马,前任太常寺卿病逝,几位奉御暴毙,长秋寺浮屠塔大火míng • huì大师塔中圆寂……成檀,你的身世,皇上知道了。”

陆庭坐起。

他想过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但身边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始终没能空下来仔细去查证一番。他知道,自己多半不是靖远侯的孩子,但赵殷的种种举动,从侧面代替他证实了他的身世——

他是先帝之子。

“皇上手段狠辣,他此番几次设计,为的兴许是不让你的身世有朝一日,被世人所知。你有军功,有庆王做后台,他既然能推倒赵贞,就也会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在忌惮你。”

楚衡说的每一句话,陆庭都明白。

他们二人都是不热衷仕途的性情,可耳濡目染之下,那些事情却并非想不通透。

赵殷不是明德帝,可以放任身边有丘壑这样野心勃勃的人而不自知。赵殷惯常先下手为强,所以才有了之前他与庆王的一番交谈。

这个男人如果把陆庭视作威胁,就一定会想办法铲除。

换作陆庭在他那个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谁也说不了谁。

“瞒下来。就当不知道。”陆庭握住楚衡的手,“既然他杀知情者,就是为了瞒下我的身世。他不想有人利用这个秘密,日后哄抬出一个或许能够和他争权夺利的弟弟。”

“对。”

“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死,我的身世必须隐瞒下来,谁也不能知道。如果他要断了所有的可能,我就辞官。”

三日后,西山营大队人马终于回城。

城门口迎接的百姓点起了鞭炮,热闹得仿佛过年一般。公主想要出府迎接贺默儿,无奈昨夜江离发了高热,担心下人照顾不当,只好留在房中。

“公主想去就去吧,离离有我照顾。”

楚衡阖上药箱,见小姑娘睡得香甜,压低声音道。

赵嫣摇头,良久终于说出了心里头的打算:“等回宫后,楚大夫,我想让离离做我女儿。”

楚衡沉默:“这个孩子是汉胡混血。”

“我知道。我没了一个孩子,身体也不大好,以后能不能怀上还是未知。离离做我的女儿,看到她,我就会觉得,她就是贺默儿跟我的孩子。”

赵嫣对江离的好,楚衡全都看在眼里,他并不反对让孩子跟着她走。只是有些事,总还是得交代清楚的。

他把江羌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于赵嫣听。原以为会让她陷入沉思,仔细考虑是否要收养江离,不想赵嫣听完话,哭得梨花带雨。

“她阿娘是个好人。”

“嗯。”

“她阿娘如果还活着,一定很漂亮。”

“嗯。”

“那个阿苏娜,漂亮吗?”

“她也很漂亮。”

阿苏娜在楚衡逃离乌吞时,已经嫁给了西山营中的一员小将。那小将也是个胡人,只是打小在大延长大,说的一口汉话,见了阿苏娜心中喜欢,便向庆王求娶。

阿苏娜心有不舍,嫁给小将后仍旧照顾着江离,只是后来怀了孩子,小将的爹娘亲自跑来接儿媳回家养胎,不得已才离开了边关。赵嫣因此也并未见过她。

“我给她写个信吧。”赵嫣擦干眼泪,起身要去翻纸笔,“写信告诉她,我要收离离做女儿,一定会代替她阿姐照顾好离离的。”

楚衡不再多言,只又看了会儿江离香甜的睡脸,这才在由远及近的热闹声中出了房门。

赵笃清被人簇拥着走进后院,身侧是陆庭,兄弟二人边走边说着话,见了楚衡还挥手打招呼。

楚衡笑笑颔首,心下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这份情谊无人能改。可如果,赵殷真的要斩草除根,只怕庆王府上下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我正要去找你呢。”

梁辛安突然出现,楚衡笑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衣领处,示意道:“遮一遮。”

梁辛安腾地红了脸,拉了把衣领,遮住脖颈上赵笃清留下的痕迹。

“找我什么事?”楚衡忍笑。

“殿下说,要我们收拾好行李,稍作休息,明日就要启程回燕都。”

楚衡收敛笑意,听着梁辛安的话语,渐渐沉下心来。

“皇上召见我们,似乎还打算论功行赏。”

第99章

深秋燕都,枫叶如火,十里炫目。

燕都城门之外的道上,身着整齐甲胄,神态威仪的骑兵越来越近。城门内外,早有人等候着,更有无数得知消息的百姓围绕在旁,期待这支百战不屈的队伍的归来。

“是庆王吗,是庆王他们回来了?”

“听说庆王还把大钺氏现在能做主的人给抓回来了!”

“西山营果然厉害,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西山营!”

“快看!那是陆将军,陆将军也跟着回来了!”

听着两边越来越清晰的议论声,楚衡抬头,看向与赵笃清并肩骑马,走在庆王身后的陆庭。

他和赵笃清穿的是相似的银色铠甲,俩人不是兄弟却更甚兄弟,就连kua • xia的坐骑也不是头碰头,呼哧呼哧打几个响鼻。

就只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光是一个背影,楚衡没来由地想起几句诗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赵殷虽下了圣旨,命庆王等人大败大钺氏,凯旋而归后,就启程回燕都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但此番回燕都,庆王却并没有带太多随行的官员侍从,只带了十来个近臣,两千余兵马,沿途不开路不张扬。竟还远远绕开官道,顺带剿了几个山贼寨子,然后就这么到了燕都。

为表心意,赵殷派了丞相及兵部一干官员在燕都城门外迎接。庆王等人早早就在昨夜歇脚的驿馆内沐浴更衣,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擦净铠甲,这才有了今日这诸人围观下的英气勃发。

公主的车驾被护在队伍中间,用的是最寻常的马车。待入城后,当即就有丞相请她换乘马车。

当年,四公主赵嫣,册封平乐公主,也是从这里离开了燕都,去向未知的大钺氏。

如今,大钺氏兵败如山倒,昔日的嚣张不再,昔日迎娶四公主的王已死,他们年轻勇敢的公主也跟随大延的勇士们回来了。

两侧的百姓屏息凝神,他们很多人还记得当年公主出嫁时的盛大景象,此时但见风吹幡动,有少年撩开车帘,年轻的公主弯腰走出马车。

“真好看。”

楚衡听到有人在说。

是啊,赵嫣的容貌的确生的极好,她的凄苦从今日起,将彻底不复存在。

他看着赵嫣坐上丞相准备好的一架盖如宝顶,四壁皆是百鸟朝凤图,各处装饰着金箔玉石的马车,方才移开眼。

这一转,却是撞上了回头看来的陆庭的视线。

陆庭的身世之谜,庆王并不知情,他们也不打算将这事再告诉旁人。此番进宫,对庆王及西山营来说,是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对他二人而言,却可能是万劫不复。

谁也不能保证,那道宫门后,留给他们的,是生,还是死。

众人进城后,丞相很快为随行的西山营兵马做了安顿,而后依照礼数,就要带着庆王等人进宫。

“稍后吧。”庆王打断丞相的话,“这一身铠甲,不便进宫面圣。不妨等我们父子几人先回王府,换身衣裳,明日再进宫面见皇上。”

“这……”

“本王途中还杀了几个山贼,不曾好好沐浴更衣,身上难免有些血气,就这么进宫,不妥当。”

丞相看着一行人干净的能照出人影的铠甲,嘴边的话上来了又重新咽了回去:“那臣就先回宫禀告陛下。”

庆王颔首,送走丞相后,果真调转马头,朝着另一条街的庆王府去了。

丞相回宫后,将此事婉转告知赵殷,原以为他会不悦,却不想,这位新登基的皇上对此倒是宽宏大量,表示理解。

永兴坊一代,本就多勋贵。

庆王归来的消息一传出,庆王府的门槛就先被勋贵家的女眷给踏平了。大多都是来试探着联姻的。

毕竟,世子赵笃清虽说是个鳏夫,如今还跟个男人传出过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有儿有女,总还是需要家里有女人看顾。

再者,赵笃清不娶妻不纳妾,还有个庆王义子在呢,自然也是另一个值得笼络的对象。

等到庆王当真归来,不光女眷们试图再度登门,连男主人家也跃跃欲试,想要与长年在边关,一年回不了燕都几回的庆王攀点交情。

只是庆王妃这时候,却命管事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为何要明日再进宫?”

待大郎二娘两个孩子见过庆王父子后,庆王妃挥手命下人将刚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来。

庆王喝了口酒,将孩子抱到腿上,一边喂,一边回道:“今日就进宫面圣,夜里多半要在宫中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