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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后,摇头晃脑,直道楚大富目光短浅,廖氏妇人之思。

这些,已经离开扬州的楚衡并不知道。

楚衡的马车离了扬州城,不紧不慢去向允城,又很快地就到了别云山庄的地界。

早有下人等候在山庄门口,见马车过来,赶忙上前恭迎。

老陈头在最前面,看见楚衡下马车,仔细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目中隐隐带着泪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陈头点点头,“郎君好好回来就行。日后,外头的那些事,都与咱们无关了。”

“是啊是啊,以后那些事都和咱们别云山庄没关系。”

几位小管事也跟着应和了几句,忙不迭指挥人这时候把爆竹点起来,将人迎进山庄。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楚衡回到了别云山庄。佃户们听闻三郎回来,纷纷拿出家里的新鲜鱼肉,送到老陈头处。

女眷们则想出了跨火盆去晦气的主意,点了几个火盆摆在地上,殷切地盼着三郎能往上头跨过去,把这一身的晦气都带走。

要知道,当时五味传来信,说三郎半路被胡人劫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三郎怕是要回不来了。

好在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说什么也得去去晦气,免得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楚衡顶着佃户家的女眷们殷切的目光,哭笑不得地提起下摆,大步跨过一个两个三个……等等大小不一的火盆。

脚步才刚落下,又被人迎头拿枝叶挥了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水。

楚衡:……

“这是从庙里请来的神水!”撒水的是邵阿牛家的侄子,手里捧着一小碗澄清的水,“庙里的和尚们说,拿这个往人身上挥洒,能驱邪祛晦!”

邵家的小侄子很早以前就是楚衡的脑残粉,一看到大人们都在准备迎接三郎回来,急忙跑到附近的庙里央求和尚给了这一小碗神水,还折腾小伙伴爬树折枝,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楚衡淡定地抹了把下巴上的水,看着小侄子一脸孺慕,背后快要生出狗尾巴来,于是伸手笑摸狗头:“回头准备准备,明日我要抽查你们的功课。”

小侄子“啊”了一声,再顾不上其他,捧着水就喊上三五伙伴回家赶紧温习去。山庄里虽专门请了先生给孩子们教书,但能得到三郎的指点,仍旧是每个孩子最期盼的事,当下就跑走了好些过来看热闹的小孩。

当夜,楚衡大手一挥,一点也不小气地在山庄里摆上了流水席。鱼肉是佃户们送上来的,老陈头另外又亲自去允城整车整车采买了鸡鸭鱼肉和各种蔬果。

鞭炮响了个彻底,酒窖里的好酒也摆上了桌,山庄里所有的佃户下人都坐上流水席,敞开肚皮吃起这顿饭来。

还没桌子腿高的小娃娃在席间奔来跑去,所有人都高兴地笑着。楚衡出来每桌敬酒,白净的脸上很快就浮起红云。

有人发觉他身后跟着的男人,正有些奇怪,等见楚衡红着脸敬完酒,下意识往那男人身边靠了靠,这才明白,这人是特地跟着当拐杖来的。

流水席一直吃到戌时方才结束,楚衡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榻上醒酒。五味被赶去睡觉,隔壁守着的是白术。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楚衡在从榻上坐起来。

房门打开,陆庭不出意料地走了进来。

白术跟在身后,看了看榻上的三郎,再看了看明显不打算看一眼就走的陆庭,咬咬牙,还是屈从了:“三郎若是夜里需要水,就唤一声。”

楚衡咳嗽两声,脸上浮起红云,却不知是酒意,还是害臊。

门才带上,就听得落锁的声音。楚衡抬头,看向站在门前,干净利落从里头把房门闩上的男人,顿了顿,让出半个床位:“你别把他吓着了。”

“早晚得习惯。”陆庭说着走到榻边,宽衣解带,坐到楚衡身旁,鼻尖全是他刚刚沐浴后的皂角味,“头晕吗?”

知道楚衡不胜酒力,流水席时陆庭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等他敬完酒一轮酒,便把人拘在身边不许他再过去。

“不晕。挺好的。”楚衡笑,凤眼亮晶晶的,突然跪坐起来,伸手摸进陆庭的中衣里,“我想你抱我。”

陆庭低笑,凑到他肩膀上,吻了吻他长发披散时遮盖住的耳朵,低声问:“刚才不是你说别吓着白术吗?”他指了指隔壁,“不怕被听到?”

楚衡脸色发红,心里砰砰跳:“我不叫出来。”他双眼发亮,身上的皂角味越发好闻,甚至还伸手帮陆庭去脱中衣。

陆庭顺从地脱了上衣,露出漂亮的胸膛。他的身上那些陈年旧伤因为当初伤势太重,很多已经无法褪去伤疤,哪怕用了楚衡给的药,也只能如此。楚衡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胸膛,视线回到肩头,顷身摸了摸他肩头上的那道已经淡下的疤。

肩头的这道疤已经褪的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不去细看并不会在意。可楚衡看着这道疤,仍能分外清晰地想起那日在云山居后,浑身是血的男人。

“幸好没在脸上。”楚衡扳着他的下巴,手指摸过脸颊唇角,满足地看着陆庭英俊的脸庞。

陆庭左手将人搂在身前,肌肤相贴,右手熟练地给楚衡脱中衣,闻声笑:“喜欢吗?”

喜欢的。

楚衡抱着陆庭的脖颈,呼吸有些急促。

陆庭的这张脸他是喜欢的。他从前是没谈过对象,但一直有着自己比较喜欢的类型。

那些瘦弱的,白净的,斯文的,意外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倒是陆庭这种,让他即便没投入全部的感情,也偏爱的不行。

不需楚衡回答什么喜欢不喜欢,他急促的呼吸,发烫的肌肤已经代替话语做出了回答。

陆庭也不再等回复,直接将人压倒。

夜风吹着屋外廊下的灯,烛光一晃一晃,熄灭时屋里的春意正浓。

陆庭在别云山庄一留就是数日。

楚衡上山采药时,他跟着。楚衡下地查看时,他也跟着。

山庄里的佃户们瞧见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起初还觉得诧异,看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就连五味也习惯了跟在三郎身后采药时,那一大筐的竹篓子有人帮着三郎背起。

白日里不是在山间地头,就是看诊制药的两个人,到了夜里,没羞没臊的混在一处。白术为此连着值夜好几晚,到后头黑眼圈深的叫楚衡都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

还是楚衡喊来五味,当着他的面说明了自己目前和陆庭的关系,这才叫白术有了夜里轮着值夜的帮手。

然而那日之后,五味的视线开始频频往陆庭身上转。

小小的孩子,说话还带着几分稚气,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敢偷偷扒拉楚衡的袖口,低声询问:“三郎,你同陆大人日后要……要如何?”

刚得知楚衡和陆庭的关系时,懵懵懂懂的五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直到入夜进屋想给三郎换壶热茶时,撞上被捧着脸亲吻的三郎,他这才惊觉其中的不对劲。

三郎似乎……似乎跟男人在一起了?!

五味的年纪尽管不大,可心里头也是知道,天地乾坤,男人女人阴阳结合,成亲生子的。

两个男人不仅不能成亲生子,甚至还可能被人所……看不起。

“过一日,是一日。”楚衡笑着解释。五味似乎还想再问,他却不准备往细里解释,只是心下明白,日后需要稍稍注意,与陆庭亲热时,避开了两个小童才行。

楚衡刚回山庄,结结实实忙了几天,只在夜里得空和陆庭厮混。但因着白日的忙碌,夜里陆庭也不敢做太多次,回回都是一次作罢就主动下床帮着浑身瘫软的楚衡清理,而后抱着睡去一夜。

好不容易手头的活都歇了下来,楚衡坐上马车,就带着人急匆匆上云山居泡温泉去。

那头白鹿依旧时常在云山居附近晃荡,楚衡被陆庭搂着在温泉里喘息时,隐约瞧见它要往温泉这边走。约莫是瞧见动静了,耳朵晃了晃,呦呦两声,重新拐进林子了。

之后的事,楚衡便彻底混沌了起来,只觉得这几日不光因为自己白天忙,再加上白术五味在隔壁值夜,似乎的确没叫陆庭尽兴过一回。

等意识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云山居内透着淡淡香料味。本该同床共枕的男人站在窗前,手边一只胖鸽子正咕咕叫着啄窗台上的一把米粒。

“怎么了?”

楚衡从床上坐起,陆庭转身,手中的密信凑近火烛。

“燕堂,”他看着楚衡,深深的,仿佛要将人刻进心里,“我要回归雁城了。”

第43章【肆贰】边关将

大延边关绵延几万公里,其中最为举足轻重的是一座名为归雁城的边陲小镇。

此地原本无名,不过是个极其寻常的地方。

然而,多年前,当先帝为驱逐大钺氏的铁骑,亲自率兵出击,便是在这一处深秋小镇上,看着大雁归去又来,荡平大钺氏原先已逼近大延的几个先头部落。因此,此城有了记入史册的第一个名字——归雁。

多年后,庆王赵晋来到此地就藩,归雁城一下子从边陲小镇,变了个身份。

城中的庆王府,如今生活着庆王以及两个儿子。庆王妃不久前也从燕都抵达了归雁城。

长子赵笃清,是如今的庆王世子。

次子陆庭,却是庆王几年前从燕都带回边陲的义子。

边关这一带的生活大多清苦,不管是百姓还是生活在此地的官吏,在漫长的时光中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清贫。偶尔有商队进出,总是能带来一些叫他们觉得或是怀念或是新奇的东西。

一个月前,庆王赵晋突然接到从宫里传来的圣旨,随即带着庆王妃一道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将归雁城的一切,交给了不多久后快马加鞭赶回边陲的义子陆庭。

就藩的王爷们很少回宫。庆王自当年带着陆庭回归雁城后,便有许多年不曾回过燕都。即便是明德帝有什么大事,也大多让世子代替自己进宫面圣。

只是这一回,从宫里来的圣旨上,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要庆王携庆王妃回宫祝寿。

“去年冬的大雪,平地三尺余,关外那些小国还有部落都遭了灾。”庆王府内门客齐聚书房,其中一人姓魏名德,此时正捋着山羊胡乐呵,“听闻为了能换取粮食过冬,当时不少部落都把家里的女人卖了。牛羊家畜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那些部落被天灾逼急了,只会想办法掠夺大延的边陲小镇。这并无值得开心的事。”

陆庭坐在其间,手中正翻着底下人呈上的物资记录册子,闻言应声道,“与其高兴天灾,不如想想,城中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赶在关外那些家伙又有动作前,全部修缮好。”

庆王麾下西山营,这些年来在归雁城一代,抵御大大小小的战事近白场,护住了这一代的太平,也护住了大延边陲的咽喉要地。

可朝廷似乎已经忘了,吃粮打仗,没有粮,打不起仗。近几年更是过分到连军备也不再按时提供,庆王回回请求六部按时发放军粮等物,不是毫无音讯,就是拖延再拖延。

如今的西山营,靠的是归雁城一代百姓缴纳的税,以及庆王夫妇各自在燕都的那些产业。可一次两次可以,久了却是谁也支撑不住,更何况归雁城一代,战事不绝,修缮城门比任何地方都要频繁,而这里就需得投入大笔的银钱。

“不如加税?”

“不可不可!藩地虽能自己制定税务,可那也得按照实际来,归雁城地处边陲,本就贫瘠,百姓哪儿还有那么多的银钱!”

“可是……”

“与其想着提高税,不如屯垦,还能富其民,强其兵……”

在门客们争论不休时,陆庭始终沉默地坐在书案后。早已不再只是世子身边普通亲卫的陆庭,在门客心中,是仅次于庆王妃及世子的人物。

他有着让人看不起的胡人血统,却有着沙场拼杀赢回来的场场战功。

在门客们眼中,他很少笑,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一的兴趣似乎只在于如同一头孤狼,骑着战马疾幽,在归雁城外巡视每一寸大延的土地。

只是这一次从燕都回来,似乎有些变了。

魏德看了看陆庭:“将军可有别的主意?”

陆庭抬眼:“谁来屯垦?”

“营中将士……”

“将士们每日需得操练,若是将经历花费在屯垦上,来日战事起,你要他们扛着锄头就上不成?”

不等陆庭开口,就有人出声反驳。门客们顿时又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

正在此时,却有副将在书房外,直说有支商队停在西山营外,说是需得陆将军当面接手。

陆庭回归雁城不过数日,就突然来了这么一支商队,谁都觉得惊奇。

西山营外,不少将士都围着商队在上看下看。

见陆庭自庆王府骑马而来,有熟络的小将忙拱手:“将军,这里头是什么?”

陆庭蹙眉,骑着马从商队最后一辆马车走到最前头。整整六车,装的满满当当,不知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