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要不是还用得着他们父子俩,祖父早让陛下把他们父子俩杀了!”
“你行!别忘了还有个陆成檀。”
“陆成檀算什么!不过就是靖远侯府的野种,庆王身边的一条狗!你且等着,迟早我要他跪在我脚底下给我舔鞋子!”
马车里倨傲的说话声渐渐走远,到桂苑门前停下时,下来一高一胖两个青年男子。楚衡远远看了一眼,弯腰低头,捡起了正好丢到脚边的木盒。
盒子里的最上层装着桂苑的名帖,受邀的人名叫梁辛安。楚衡又看了看名帖下的东西,见是一枚串着红绳的铜钱,铜钱上还有明显的利器撞击的凹痕,他把东西放好,郑重地拿在手里,抬步就往桂苑门口走。
五味有些不解,追上几步问:“三郎要进去吗?可是我们没有……”
楚衡扭头,“嘘”了一声,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握着名帖:“借它一用,回头问问里头有谁认得这一位,得把盒子送回去。”
那枚铜钱看着寻常,但是既然被人这么郑重地收起来,再加上马车里那两个人的谈话,楚衡或多或少猜得到这人和赵笃清关系非同寻常。
反正赵笃清和陆庭都在桂苑,他借着名帖去找他们,再把盒子送回去,也算是做了一笔人情。
桂苑门口的小厮才迎完几位客人,与人换了班。新来的小厮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面前就递上了一份簇新的名帖。
他看了看名帖,又看了看人,随即让人通过。
楚衡就这么风轻云淡地混进桂苑,身后跟着的五味紧张地都有些同手同脚。
进门后,另有小厮引领。
楚衡走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沿途看到的景致。
小厮一直敬业地和这位陌生的郎君介绍着桂苑,言辞间充满了自豪,却只提了几句桂氏,便将夸耀的话全都堆到了今日设宴的二十一郎身上。
桂氏也是个大族,这一辈的小郎君,排行已到了三十七。二十一郎往后的几个堂弟年纪都还不过七八岁,如果太子年纪再小一点,就该是从他们之中挑选出一个进宫伴读。但太子今年十四了,因此几年前有幸成为太子伴读的人,是年纪相仿的二十一郎。
今次设宴,只因二十一郎下个月即将成亲。
换而言之,原来是提早一个月的古代版的婚前单身夜。
楚衡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
桂苑里,早有年轻郎君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有乐伎抱着阮琴等物坐在他们身侧,俯首含笑,演奏着曲乐。
楚衡才走近人群,就见到了如同众星捧月,搂着位花容月貌的姑娘的青年。
应当这一位就是桂二十一郎了。
有点……肾虚。
楚衡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见了几个空位,但不见赵笃清和陆庭的人影,当即转身挑了个角落里的,被安置在假山下遮了阴的位置坐下。
有小厮殷切地上前沏茶伺候,末了又问楚衡喜好什么酒,这就吩咐呈上。
楚衡握茶盏的手顿了顿,摇头婉拒。
自从那晚之后,他是真再不敢碰酒了。别云山庄酒窖里的那些,都只等庄子里来客人的时候再拿出来。
楚衡坐在角落里,听着曲乐,喝着香茗,视线时不时往人群里扫一眼,始终不见目标,难免有些无趣。
他只以为桂苑此次设宴,请的都是年纪相仿的郎君,丝毫不知,就在身后假山上,另有一个大亭子。此时正四面围了帘幕,坐了十余位娇俏的小娘子。
这一场宴,明面上为的是二十一郎自己,实际上,是桂氏一门想让族中适婚的小娘子们亲自挑选看得上眼的郎君,成就秦晋之好。
楚衡不是燕都人,自然不会发现在座的这些郎君都是尚未娶妻的。
嗯,包括始终不见人影的赵笃清和陆庭。
他刚走近时,就有小娘子瞧见了他的模样,却不料最后竟然会找了假山边上的这个位置,压根叫亭子里的小娘子们无法一窥究竟。
不得已,桂氏的小娘子们找来小厮,低声交代了几句。
而楚衡,再一次从人群中收回视线后,没能看到有个小厮走到了二十一郎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这位郎君,我家主人有请。”
楚衡闻声抬头,小厮伸手示意,他顺着小厮手臂的方向看去,瞧见那个二十一郎放开了身边的美娇娘,正举着酒杯看向自己。
楚衡微微皱眉,放下酒盏的同时站了起来。
曲乐仍在继续,可大半的人此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楚衡的身上。
楚衡脚步不停,穿过人群,走到了二十一郎的桌案前。鼻尖满满都是香料,隐约还混着一丝草药的气味。
“这位郎君有些眼生,不知是?”二十一郎眯了眯眼,目光将楚衡打量了一个来回,唇角挑起个微妙的弧度,还侧头同小厮低声说笑,“怪道我那帮妹妹们特地要我把他喊过来,原是长得这般俊秀。只是这么一来,我倒是舍不得了。”
小厮怪笑两声,往边上站了站,并不说话。
二十一郎这话说得不重,却也能叫离他近的人听得仔细。如此一来,落在楚衡身上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楚衡长得极好。那一头乌发,在两鬓间垂下发丝,衬着一张如细雪般白皙的面庞越发晶莹,那双凤眼微微挑着,眸光淡然。再配上笑唇,更是清俊雅逸。
谁都知道世家子弟大多不忌男女,尤其二十一郎,更是其中好手。如若不是有明德帝和桂氏一族的庇护,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做的了太子伴读。
因而这一张脸,大概已经入了二十一郎的眼。
楚衡拿出名帖,掬手道:“在下楚衡,自扬州而来,方才意外在贵宝地外拾得一只木盒。木盒中就有桂苑的名帖。”他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两个人,一字一顿道,“楚某以为木盒丢失,原主人必然心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冒名混进桂苑,想找寻认得此物的郎君,好将其物归原主。”
他说着单手拿起木盒,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问:“不知在座诸位,可有认得此物,认识一位名叫梁辛安的郎君。”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说话。
楚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索性拿着木盒直接对向之前把东西丢出马车的那两个男人:“不知两位可认识此物的主人。”还没等那两人摇头,他唇角一勾,笑道,“毕竟,这东西,是从两位的马车里掉出来的,想来一定是相熟的人。”
胖的那一个脸色当即变了变,往人群中扫了一眼,这才镇定下来:“对对对,是在下认识的,不如在下帮郎君物归原主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拿木盒,二十一郎这时候却突然伸手去抓楚衡,口中念道:“什么木盒子玉盒子的,小郎君既然来了这,不如放下盒子,先陪在下喝几杯酒熟络熟络。”
楚衡侧身一避,屈指要拿银针扎二十一郎的臂弯穴位,手背被人抓住,一用劲,一把将他拉到身后,然后整个人挡在了面前,隔开了二十一郎的动作。
他还没来得及去看对方是谁,耳畔忽然传来赵笃清的笑声。
“楚三郎,你这是来追债了?”
第26章【贰陆】婉言拒
一直没在人群中的赵笃清,带着人回来了。
陆庭也跟着过来,此时正挡在楚衡的身前,挡开了因酒意有些狂妄的桂二十一郎。
被陆庭这么一挡,二十一郎的脸色有些微妙。
整个小宴上,一众郎君的心情都变得忐忑起来。
要说如今的朝堂之上,明德帝之下,还有谁能令人不敢小觑。
必然会提到庆王赵晋,元王赵殷,以及国丈丘壑。
庆王常年镇守边境归雁城,手握重兵,保的不仅仅是归雁城的平安,更是整个大延的平安。
和庆王一母所出的元王,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传闻先帝临终前属意爱子为帝,无奈元王当时年纪尚轻还未封王,朝中百官以嫡长为由请求立先皇后之子赵玄为帝。
先帝为保爱子,封赵殷为元王,送往封地,直到赵玄登基为帝,并有了太子赵贞,元王这才能够回到燕都。
至于国丈丘壑。
其女是赵玄,也就是明德帝的皇后,早年曾为帝师,颇得明德帝的信任。之后又不顾朝野内外的反对,将孙女嫁进宫中,成为了太子赵贞的太子妃。
只要不出意外,现在的太子妃,日后就会成为皇后。
一门两代皇后,这样的殊荣,纵观大延这么多年,还没有谁能走到这一步。
但丘壑做到了,他如今权倾朝野,已是万人之上。
因此,也得到了朝野内外不少人的攀附,桂氏就是其中之一。
饶是如此,在元王和国丈之间,此时在桂苑的郎君们还是有些不敢轻易摆明立场。
桂二十一郎的脸色,更是晦暗不明。
“闻生,方才一直不见你和成檀,还以为你二人又偷溜走了。怎么,你们兄弟俩这是跑去哪儿了?”
有两边相熟的郎君这时被人推搡着挤出人群,硬着头皮打招呼。
赵笃清一手楚衡的肩膀,一手摆了摆,笑道:“去接了个人。”他扭头,“静轩,和在座的郎君们都打个招呼。”
楚衡这时,也注意到了站在赵笃清身侧的少年。
是上一回跟着赵笃清来山庄的那一位。
少年长了一副好看的容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与楚衡视线对上还笑着点头招呼。这会儿听见赵笃清的吩咐,迈步上前,双手一拱,便道:“梁辛安见过诸位郎君。”
燕都里一直私下有传言,说赵笃清自发妻死后,不再续弦,是为了一个少年。而这个少年,出身西市,长了一双碧色的眼睛,留着一头和大延人截然不同的发色。
因为赵笃清先前一直在归雁城,鲜少回燕都,因此这些少时的朋友大多不会认得西市胡女所生的梁辛安。
这一次二十一郎给梁辛安派名帖,不过是看在赵笃清的面子上。
只是没想到,前一天就到桂苑的赵笃清和陆庭会在小宴开始的时候,忽然一起离场,再回来还带回了被楚衡捡到名帖,应该进不了桂苑的梁辛安。
“二十一,既然你也请了静轩,怎么昨日不同我说一声?还是赵文出去的时候撞上他,才知道他的名帖被人偷走了,虽到了桂苑门前,也只能被拦在外面。”赵笃清从楚衡身上收回胳膊,慢吞吞走到二十一郎跟前。
他跟陆庭站在一起,两个常年舞刀弄枪,上阵杀敌,见过真血的男人,跟羸弱地只能够在燕都胭脂地狎妓,摇头晃脑说几句之乎者也的人比起来,就像挡在蚂蚁面前的两座大山,高不可攀。
“对了三郎,你方才是不是说捡到了一个盒子?”
在赵笃清和楚衡说话的时候,陆庭已经往边上让开一步,却坚定不移地站在楚衡的身侧,依旧将二十一郎隔开。
见楚衡似乎还在注意梁辛安,他低低咳嗽了一声。
“的确是捡到了一个盒子。”楚衡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陆庭,往边上动了动,身侧的男人立马跟着挪了一个脚步。
楚衡顿了顿,索性不再动,仍有男人跟自己保持了一个拳头的亲近距离,转首递上木盒。
“这是在路边捡到的木盒。冒昧打开盒子,查看过里头的东西,还请这位郎君见谅。”
同人群中脸色刷得变白的两个男人不一样,梁辛安看到楚衡手里的盒子时,眼睛都亮了,脸上的笑意比方才更甚。
楚衡唇角微勾,笑着物归原主,忽的压低声音做了一个手势。
梁辛安瞳孔蓦地一紧,视线嗖一下射向人群,一下子就看到了强撑着才没扭头就跑的两个熟人。
“他们和你有仇?”楚衡问。
梁辛安抱紧了怀里的木盒,撇撇嘴:“哦,没什么,就是我阿爹的嫡子。”
桂二十一郎喝多了酒,刚看上的人正准备下手却被眼中钉挡住,这一会儿又被人视若无睹地晾在一边,一时间红了眼,一把夺过边上一杯酒,生硬地就要越过陆庭去找楚衡。
“来者即是客,既然这位郎君这么有缘来到桂苑,不如一起畅饮一杯,交个朋友!”
楚衡垂眼,看了看伸长手臂,都要戳到自己嘴边的酒杯,正要拒绝,陆庭脚下一动,只一步又挡开了二十一郎。
“我替他喝。”
“既然是交个朋友,这酒就没道理让你替了。”
“我替他喝。”
“陆成檀,你……”
楚衡听着陆庭的声音越来越冷,始终如山般挡在他的面前,二十一郎还不肯放弃,心里忍不住嗤笑。
可他自己也说不定,他笑的是陆庭的态度,还是二十一郎的举动。
他正在思考着用什么法子免了这顿酒,就看到陆庭突然眉头一皱,动手了。
陆庭的衣襟已经被二十一郎手里的酒浸湿了不少,此刻伸出左手扣在二十一郎的手腕上,往下一压,二十一郎直接往前倾倒。陆庭再伸右手扣住他的肩膀,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