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宴会

临京中的阳春三月早已春意盎然、百花争鸣,正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

而萧敏也应了姐姐安阳长公主相邀带着徐妧在城外庄子赏花。

安阳长公主萧潋是皇帝和萧敏的同胞姐姐,早年嫁于大临附属小国宛国和亲。

后来宛国对大临起了不臣之心,皇帝派兵清剿,宛国皇室无一人生还,而安阳公主也被皇帝接回,以礼相待,而安阳长公主自从回京便一直孀居到现在,没有再嫁。

孀居冷清无趣,萧潋为了热闹,唯一的乐趣也就变成了在她的府中里开些宴会、马球会之类的活动,让京中官眷不管男女都一起过来乐乐。

萧潋身份尊贵,又性情豪爽,对于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尤为喜爱,久而久之京中贵妇也以能来安阳长公主的宴会为荣。

徐妧从一出城便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的将马车里的车帘掀开一角看看到了没有,而看着那个一丁点儿的庄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徐妧脸上的喜悦也快藏不住了。

萧敏笑嗔着女儿:“你看看你,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被点名的徐妧不好意思的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水润的脸颊上染上了两团红晕,“这不是太久没见到姨母了吗?”

萧潋回京的时候徐妧已经八岁,而徐妧八岁之前对这个姨母的记忆,只停留在平日里送的东西上。

可说来也奇怪,那血缘之间特殊的吸引力,让萧潋很是喜欢徐妧,而徐妧也对萧潋亲近。

城外的庄子离京城并不远,官道平坦坐马车也就小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庄子依山而建,庄内奇石假山、水榭高台应有尽有,是萧潋回京后皇帝特地赏给她的。

徐妧她们到时赏花宴还没有开始,而门口已经停了几辆马车,她们一进门便被引进了萧潋处。

萧潋已年逾四十有五,却同萧敏一样保养得宜。

今日她着了一身苍青色的衣裙,裙上绣着点点兰花,头上挽了个云髻,只用一件金簪束发,显的十分精神干练。

一见到徐妧,她便将其揽了过来,拉着她的手笑,“妧妧!可想死姨母了!”

“阿妧也想姨母,来的路上只恨没能生出一双彩翼,那样就能快点飞到姨母身边!”

徐妧说的一点儿都不假,只是萧敏听见女儿这么说难免失笑。

萧潋听闻脸上的笑意更浓,她没有子女,弟妹的孩子当中她最喜欢的便是唯一的女孩徐妧。

她总对萧敏说,女孩子是要捧在手心里娇惯的,若是惯坏了也不怕,反正有她们几个老骨头撑着呢!

萧潋和她聊了一阵儿便放她出去了,她说徐妧还是和年轻人交流交流,不用陪着她这个老婆子。

徐妧也不跟萧潋客气,见过礼便带着倩儿出去放风了,任由她们姐妹俩说些悄悄话。

她素来不喜和别家小姐假客套,所以和那些个小姐贵女交心的只有周静妍一人,此时她也不愿意强融进她们的圈子,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赏花。

此处徐妧知道鲜少有人来,却还是有几丛鲜花,看起来倒也不是那么无趣。

美人静谧,端坐在石桌上,眉梢眼角的灵动更显风情。

怎么看徐妧都像是那画中的人。

徐妧在一旁独美,只是你不找旁人,旁人总会是找上你。

突然一阵甜得发腻的柔弱女生开口,打破了这幅美丽画卷:“阿妧,你怎么在这里?”

徐妧闻声看去,看着那张清秀的俏脸现在正笑盈盈的看着她,而目光中透着几分讨好和讥诮。

大约是看她一个人在这感觉有些凄惨吧!

女子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徐妧旁边的位置上,完全没看出徐妧不想搭理她。

女子那手随意的托着脸,真诚的看着徐妧:“阿妧,上次我喊你游湖你也没有去,下人说你病了,如今可是大好了?”

徐妧抬眼,心想着周静妍脸皮还真是厚。

这便是靖远侯的嫡女——周静妍,也是徐妧曾经的“至交好友”。

而她周静妍素来在那些官眷贵女中很吃的开,不会有落单的时候,现在能过来找她,想必是特地的。

可就算是特地的,徐妧也不打算领情:“不劳周小姐挂心,本郡主的病早就好了。”

听闻徐妧的称谓,周静妍脸上染上了几分尴尬,紧接着又委屈的握住了她的手:“阿妧,是姐姐哪里得罪你了吗?”

握住徐妧的手周静妍则是一愣,自己的手已经保养的够好了,没想到徐妧不禁长得倾国倾城,就连手也如刚剥壳的鸡蛋一般。

让她略有些嫉妒。

看着周静妍的这副委屈样子,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欺负她了。

徐妧从她手心缓缓的抽回手,眼中的冷淡毫不掩饰:“周小姐说笑了。”

此时不远处正好有个人影闪过,徐妧也不继续和周静妍纠缠,便直接带着倩儿走了。

关于徐妧慢待自己周静妍很不爽,看着徐妧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周静妍则不再伪装,看着那窈窕身姿啐了一口:“哼!神气什么呢!”

然后又反正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玉手,要怎么保养才能变成她那样呢!

等到周静妍听不到了,徐妧的贴身侍女倩儿疑惑的问道:“小姐,您为何待周家小姐这么冷淡了?”

徐妧看了倩儿一眼,这一问让她很难回答,又不知道从何给她说起,只能无赖道:“倩儿你也别问这么多,只要记得以后不要理她便是。”

倩儿虽然不理解徐妧的转变,但是既然是小姐说了,她便乖乖听着。

安阳长公主的园中有个精致的水榭池园,里面养了不少锦鲤,扶手地方还放着些鱼食,供人喂食。

撒一把上去便有鱼儿争相吃着,而从远处看那红白相间鱼儿如同铺在水面的地毯。

此时,一名身着淡青色纱裙的女子正拿鱼食在水榭边喂着鱼儿。

女子生的蛾眉螓首十分标致,只是皮肤有种病态的美人白,眉梢眼角出有着三分傲气三分清泠。

不过这一身淡青色的纱裙到和她的气质十分相配。

与徐妧的妩媚娇艳不同,女子的美是独属于月下美人的清泠,只可让人远观,不敢近身。

女子没有带侍女,又喂鱼喂得太过专注,就连徐妧近身都没有察觉。

“波浅戏鱼多。”

因着徐妧开口,女子差点将鱼食脱手。

不过女子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抬头错愕了一瞬看着她,然后对着徐妧盈盈笑了笑,说出了下半句:“多鱼戏浅波。”

这下轮到徐妧错愕了,不过此言一出二人都掩面笑了笑。

“郡主。”

“顾小姐。”

这女子便是当朝丞相顾槐之女——顾柳萱。

顾柳萱的才情在京中享负盛名,虽然才貌双全,但是不爱待人接物,所以在世家眼中被人评价为性子冷淡、不好相处。

上一世顾柳萱有好几次都和徐妧搭话,但是被周静妍挡了去,现在回头想想顾柳萱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所以徐妧看见她在便主动过来了。

顾柳萱不太会找话题聊天,这两句诗虽然让她对徐妧有好感,但是见过礼后便没有在开口。

刚才顾柳萱喂鱼加上美人一笑,让徐妧觉得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傲,便主动找着话题:“顾小姐喜欢锦鲤?”

顾柳萱点了点头,看着在池中变幻花样的鱼如实回答:“从小就喜欢。”

然后还没等徐妧接话,顾柳萱便又开口,“柳萱在家中没有姐妹,今日与郡主一见如故,恕柳萱冒昧,咱们也不拘那些俗礼,以姐妹相称如何?”

徐妧记得,她这还是第一次和顾柳萱说话,可是看着她眼中的真诚与期待,徐妧重重的点了点头:“柳萱姐姐。”

说着顾柳萱开心的笑了笑,两个衬的女子十分俏皮,“阿妧妹妹。”

“姐姐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此处比起园中还是比较偏僻的,很少有人过来,看着顾柳萱一个人她难免问一句。

顾柳萱看了看池中的鱼儿,又抓起一把鱼食喂了过去,“待人接物实在不是我所长,便出来透了口气……”然后她又温柔的看着徐妧:“妹妹怎么也过来了?”

顾柳萱虽然被人评价性子冷淡,但说话声音却是十分温柔,让人忍不住也跟着温柔起来:“和姐姐一样。”

“我不太会说话,总是说不了两句便不说了,她们总说我是性子冷淡,其实我只是不知怎么接话而已,若是只让我一个人说,我能说好久……”

顾柳萱好像很开心,一股脑的给徐妧说了许多都没有停下,而等反应过来才又觉得自己失礼,“是不是我说的太多了?”

徐妧看着顾柳萱摇了摇头:“没有,姐姐以后可以给我说。”

“那妹妹不嫌弃我唠叨就好。”顾柳萱当即就答应了。

二人拿起鱼食一同喂着鱼,那池中鱼儿跟着鱼食一会儿变成地毯,一会儿又变成圆盘,在池中变幻莫测,看的二人开心极了。

突然一阵爽朗的男声打断了正在嬉戏的二人:

“阿妧,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们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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