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祁良秦一眼说:“傻笑什么,你说你是不是傻。”
严柏宗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严媛察觉了他的低沉,问:“大哥累了么?”
“嗯,眯一会。”
“没喝多吧?”严老太太问。
“没有。”
“我也是累了,”严老太太说:“年纪大了,出去吃个饭都觉得麻烦,还是在家里窝着舒坦。”
“我看良秦喝的也不少,说话都结巴了。”
祁良秦也很累,其实他进了车子便想要瘫在座椅上的,可是看了看严媛和严老太太,居然个个坐的端庄优雅,只好强撑着尽量坐的笔直。车里没开灯,很暗,只有沿路的路灯的光亮透过窗户照进来,一会明一会暗。
就是在那明暗交替的光影里,酒后的困意袭上来,祁良秦渐渐地放松了身体,终于也都全身瘫在了椅背上,他睁着无神的眼睛去看对面,严氏母女居然也都闭目养神去了。
热闹过后,一切归于沉寂,花团锦簇背后,原都是一颗强撑的心。
车子上了大桥,桥上灯火通明,也照亮了车里面。他扭头朝身边的严柏宗看了一眼,看严柏宗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舔了舔嘴角,吁了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今天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不知道是不是酒后的人都会浑身无力,心神散漫,他心头浮现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来,有些哀伤,又有些疲惫。
他就那么睡着了。
严柏宗也几乎都要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东西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他立即睁开了眼睛,扭头一看,却是祁良秦。
睡着的祁良秦,头竟然倒在了他肩膀上,依偎着他,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睡着了。
严柏宗看了看对面的母女两个,都在闭目养神。他睁着的眼睛在不断变幻的光影里熠熠生辉,他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推开祁良秦。
他觉得自己应该无动于衷,来表现自己的光明正大和冷漠疏离。他连抗拒都不该表现出来,以显示自己对祁良秦的暧昧多么熟视无睹。
但是就这么让他靠着,好像也不合适。
严柏宗想了一会,终于还是佯装已经睡着,装作毫不知情。
窗户透进来的光忽明忽暗,在那样的光影的变幻里,祁良秦睁开了眼睛。
他真不是有意靠上来的,他只是昏昏沉沉,头一倒碰到严柏宗的肩膀,他就醒了。
可是他鬼使神差地竟然有了无穷勇气,他竟然没有立即直起身。或许在刚醒过来的一刹那,他想的是对面的严氏母女是否看到了,他不敢轻举妄动,有太明显的动作,他怕尴尬。
于是他靠着严柏宗的肩膀沉默了一两秒,他似乎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就连他靠着的严柏宗,似乎也在熟睡中,并没有察觉他靠了过来。
他顿时生了贪恋之心,贪恋这一刹那的虚假的温暖。他累了,靠着他喜欢的男人,只是这个念头,就让他心里热乎乎的,像是热泪浸泡,泡软了他的心。
他能闻到独属于严柏宗的味道,他连呼吸都是克制的,不敢有任何动作,他甚至不敢把所有的重量都依偎到严柏宗的肩膀上,他用腰部使着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倾斜的姿态,要保持不颤抖有些累,但是他心里却贪婪这偷来的喜悦。
爱恋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是春花一样,开的铺铺展展叫人心醉,或许是羽毛一样,轻轻挠动着你的心。也或许像是祁良秦小心翼翼地靠着严柏宗。
祁良秦心想,他渴望爱情,也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渴望,那些抵死缠绵水rǔ • jiāo融他自然想要体验,可这种细水长流的相处,他也很想拥有。
车子忽然停了一下,祁良秦看见前头已经到了严氏大门口,看门的老李过来开门,车子再往里开,从大门到里面还有一段距离,却只开了小灯,幽微一片,满是郁郁葱葱。祁良秦心跳如鼓,他要装醉。
历来醉酒都是勾引的不二法宝,有心勾引的祁良秦自然也不会放过。
祁良秦装作喝醉了酒,怎么叫都不醒。
“刚才看他就结结巴巴的,估计后劲上来了,”严媛说:“大哥,人交给你了。”
闭着眼睛,也看不见严柏宗是什么表情,他只听到严媛和老太太下了车,严老太太还嘟囔着:“喝酒也没个节制……”
祁良秦连大气都不敢喘,听见前头司机说:“要不我帮您吧。”
“不用了,”严柏宗说:“你等会给松伟打个电话,看他要不要车去接,嘱咐他少喝点。”
“知道了。”
紧接着祁良秦便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来了,是很羞耻的公主抱。他感觉身体往下一坠,差点吓得伸手去搂住严柏宗的脖子,幸好还是忍住了,严柏宗修长有力的胳膊抱着他,他的头就依偎在他宽广的怀里。
他还是清瘦的,严柏宗抱起他来丝毫不费力气,前头隐隐约约传来严媛的说话声,祁良秦偷偷睁开了一点眼睛,看到了严柏宗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抱着他走路,脸不红气不喘。
他察觉严柏宗似乎要低头看他,赶紧闭上了眼睛,但是那灼热的视线他却似乎感受到了,他觉得羞耻,红了耳朵。夜色遮掩了他的羞愧,严柏宗忽然低声说:“我知道你装醉。”
祁良秦不知道他这是真的看穿了还是在诈他。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不睁开眼,严柏宗就拿他没办法,当着严老太太她们的面,他不可能跟他撕破脸,不会戳穿他。
于是他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地靠在严柏宗怀里。
“怎么了这是?”春姨吃惊地问。
“他喝多了,”严媛说:“幸好是个男的,你说要是个女人,我们都抬不动他,二哥又不在家,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哥抱回来吧。”
“我去给他煮点醒酒汤。”
“严媛,去开门。”
严媛赶紧走过去推开了卧室的门,走廊里的光透进屋内,模糊看得清路,严媛没进去,转身到客厅去喝水。严柏宗借着微弱光亮抱着祁良秦进了卧室,快到床边的时候,脚下却一绊,差点倒下去,这一晃却吓到了祁良秦,他几乎本能地低呼一声,两只胳膊立即伸出来搂住了严柏宗的脖子。
然后严柏宗的身体便不动了,祁良秦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严柏宗。
幽微的光线里,他只能模糊看到严柏宗那张刚毅俊朗的脸,但是严柏宗的眼睛却熠熠生光,盯着他看。
“祁良秦,”他说:“你……”
“我喜欢你,”祁良秦脱口打断了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脑子里轰地一下,好像整个人都崩塌了,欲望喷薄而出,再也没有阻挡:“大哥,我喜欢你。”
严柏宗抱着他的胳膊似乎在抖动,紧接着他惊呼一声,人便被严柏宗撂到床上去了。
第30章
祁良秦落到床上,半个身体就陷进被子里了,他慌慌张张地坐起来,严柏宗忽然上前走了一步,他吓得急忙后退,但严柏宗却停住了。
黑暗中严柏宗看了一会,祁良秦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严柏宗却突然爬上床,从上而下罩住了他的身体。
他看到严柏宗渐渐压了下来,潮湿温热的身躯覆盖了他,鼻息几乎吹到他脸上。
严柏宗竟然要吻他。
祁良秦浑身僵硬,却听严柏宗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嗯?”他气息粗重,带着淡淡酒气:“你怎么骚成这个样子。”
他说完忽然起身,床发出轻微晃动,祁良秦猛地坐起来,却看到严柏宗转身便出了门,便仿佛瞬间浑身无力,瘫倒在床上。
祁良秦躺在床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躺了很久才坐起来,脱掉了鞋子,坐在床上。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是春姨:“小祁,睡了么,我给你煮了点汤,喝了再睡吧。”
“哦,来了。”他应了一声,穿上鞋开了门。春姨用托盘端着一碗汤:“还以为叫不醒你呢。”
祁良秦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进门是装作人事不省的样子,以为春姨看出了什么,有些脸红。
“柏宗嘱咐我叫你多喝点,”春姨说。
祁良秦一听,更是臊的慌,脸色却淡淡的,说:“我看他也喝多了,该给他也来一碗。”
“他喝了,”春姨笑着说:“喝了一大碗呢,说他可能也有些醉了。”
祁良秦一愣,春姨已经接过他手里的碗:“行了,你早点洗洗睡吧。”
春姨出去之后他就去洗澡,脱光了衣服站在花洒下面,仰起头,让热水对着自己的脸冲。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热气中他的手抚摸过他的身体,他竟然有些情难自己,差一点没忍住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看来他晕的不轻,真的有些醉了。
严柏宗是不是很讨厌他?逼急了严柏宗会不会跟他撕破脸?
洗完澡,就真的有些倦了,他爬上床沉沉睡去,梦里梦见严柏宗忽然一把搂住他,语气带着急切和骚动,问:“你是不是很想我搞你?”
搞,这个词他竟然觉得比操更带劲,他听了情难自己,捂着脸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活脱脱一个小娘炮。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因为他觉得这感觉好真实,他都感觉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他猛地醒了过来,就发现自己身上压着个人,正到处摸他,嘴巴还往他脖子上蹭,差点就要亲到他嘴上来了。他闻到一股浓烈酒气,吓得大叫一声,一把将那人推开,但他人还没坐起来,对方就又扑了上来,祁良秦吓得大叫:“严松伟,你找死啊!”
严松伟显然是喝多了,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哪个小美人,夹着他一条腿就开始乱拱。祁良秦作为没经过人事的雏,见此情形又激动又害怕,就使劲蹬,但是蹬不掉,反倒被严松伟抓住了腿。
他趁机用力一踹,严松伟就从床头滚落下去了,身体碰到了床头桌子,那上面他放着的花瓶也咣当一声滚落到地上,幸而是木地板,花瓶没摔碎,里头的水却流出来了,严松伟从地上爬起来,摸到一片液体,吓得结结巴巴地喊:“血……我流血了……”
黑暗当中祁良秦听说他流血了,还以为严松伟撞到了头,吓得赶紧去开灯,那边严松伟醉醺醺地爬起来,竟拔腿朝外头逃,脚下不听使唤,还撞到了门,紧接着人就跑客厅去了,嘴里还喊着:“妈,妈,我流血了。”
祁良秦呆呆地坐在床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跳下床。但是严松伟的叫声已经惊动了人,客厅亮了,他冲到外头,就看见严柏宗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个大裤衩,从对面房间跑出来,赤着脚,鞋都没穿。
祁良秦也没心思去欣赏他健壮优美的肌肉了,只觉得尴尬异常。春姨也穿着睡衣跑了出来,看到严松伟,慌忙问:“你怎么了?”
“他……他打我,”严松伟醉醺醺地指着祁良秦:“我不过抱一下,他,他就打破了我的头,都流血了。”
严柏宗过去办扳起他的头看了看:“哪有血?”
严松伟脸上还是迷迷糊糊的,伸出手给严柏宗看。
那手上自然是没有血的,只是有些潮湿,是水。
祁良秦看到严松伟干干净净的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真把严松伟的头给撞破了呢。他走过去,红着脸说:“松伟,你喝多了。”
但是严松伟却有些畏惧的样子,见了他就躲,反倒躲到严柏宗的背后去了。祁良秦看着严柏宗,非常尴尬。
他伸出手来,窘迫地说:“你听话,回屋睡觉了。”
“你踹我,”严松伟说。
“那……那你大半夜的突然扑上来,我当然害怕了……”这些房中的事情,说起来总是叫人尴尬,祁良秦板起脸:“你到底还睡不睡?”
严松伟不说话,祁良秦只好用强硬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和紧张:“那你今天就别回房里睡了,喝喝喝,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好像忘了他不久前也是喝醉了酒,他还不如严松伟呢,严松伟起码是自己走回来的,他可是路都走不了,人事不省。
严松伟说什么都不肯跟他回房,严柏宗怕再闹下去打扰到老太太,于是就说:“这样吧,在我那凑合一晚上吧,你去给他拿床被子。”
祁良秦就回房去给严松伟拿被子,严柏宗从不让人上他的床,严松伟自然也没这个荣幸,在地上给他铺了个被子,让他在上头睡,祁良秦赶紧又回去拿了一套被子给他盖住。严松伟已经不闹了,很快就睡过去了,祁良秦给他盖好被子,叹了一口气。
“麻烦你了,”他说着抬头看向严柏宗,好像忽然意识到他今天晚上做过什么,眼神赶紧躲了过去。严柏宗没说话,那架势似乎准备关门睡觉,祁良秦赶紧走了出来,人还没走出那不长的走廊,身后门就关住了。
春姨推开了卧室的门,小声问:“睡着了么?”
祁良秦点头:“喝多了,说睡就睡着了。”
“你别生气,他就这样,初中开始就爱喝酒,家里也没人管他。以后你跟他好好说,他会听的。”
祁良秦点头:“都半夜了,春姨早点睡吧。”
“你也早点睡。”
祁良秦回到卧室,往床上一坐。
他已经被严松伟折腾的了无睡意了,扭头朝对面房间看了看,已经关了灯。
他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花瓶捡了起来,然后拖了拖地,收拾妥当。
刚才严松伟是怎么了。想到不久前严松伟用脚踩他屁股,说踩出反应那件事,祁良秦就坐立难安。上天保佑,可不要让严松伟弯了,就让他做个天下第一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