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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蓝凌霜和清渠躲在山洞里半晌,听到来的不过是一对偷情的宫女和侍卫,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待那偷情的二人离去,两人方从藏身的山洞里闪了出来。

“主子,请主子恕属下多嘴。方才属下听主子箫声中有股悲凉的意味,主子可是又想起了雪主子?”刚出山洞,清渠马上问道。

蓝凌霜闻言瞳孔骤缩:“清渠,让主子我怎么说你好?你平时不都挺善解人意的么?”

清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主子恕罪,属下方才听那箫声里还有不甘之意,箫声过后,主子呕了血。属下来之前发过誓,定要保主子一生平安……”

蓝凌霜低头看了看清渠,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此事出我口,入你耳,不得再告诉任何人,包括十八铁卫!”

清渠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想了想,一咬牙,俯首于地:“属下遵命!”

蓝凌霜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自己缓缓地靠在了假山壁上,仰头看向天空:“今夜,皇甫天找我谈心,呵呵,说是谈心,他不过是想试试我对轩辕的态度罢了。他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一件事……”

说到这里,她转眼看向清渠:“他问我,凌江,你可知李贵妃家的势力?我说知道,李贵妃家握了朝廷一半的军权,她自己又育有轩辕唯一的皇子,更有不少文臣依附她家。然后皇甫天说,朕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女人,竟是这般的蛇蝎心肠!”

一句话,不长,但听得清渠冷汗涔涔,一言都不敢发。

见他紧张的样子,蓝凌霜微微笑了一下:“看出来了吧?李贵妃的背景,和雪儿何等的相像!皇甫天容不得一个坐大的外戚,君非凡更是容不得!可笑我一直以为是太后动手毒死了雪儿,却从没想到这件事,根本就是咱们兰陵陛下默许的!”

话音未落,一阵夜风吹来,清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主、主子……此事……兹事体大……”

蓝凌霜微微一笑,伸手抬起了清渠的下巴,扯起袖子去擦他额上的汗,眼中却闪出一道杀意:“瞅把你吓的,呵呵,一脸都是汗呢!”

清渠登时惊觉不对,急忙向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地上:“主子,属下对主子,绝对是忠心耿耿!”

蓝凌霜收回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清渠:“哦?是么?那你可听出了我箫声中叛逆的意思?”

清渠打了个哆嗦,狠了狠心,俯首于地:“属下听凭主子处置!”

蓝凌霜微微一笑,扬手扔给清渠一个小瓶子:“这瓶子里装的,是我兰陵的秘药,清渠可知这是什么?”

清渠拔开瓶塞,略微嗅了嗅,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原来属下对主子还有用!”说着,一仰头,把那一瓶液体都倒进了自己口中:“属下谢主子赐药!”

蓝凌霜神色复杂地看着清渠:“你,为何要喝?”

清渠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属下喝了这药,主子不就放心了么?现下正是危急关头,属下不愿让主子分心!”

蓝凌霜眼神微微一闪,别过了头:“你可知道,笑嫣然没有解药?”

清渠微笑着看向蓝凌霜:“属下知道!”

“你可知道,若不服食缓解的药物,你将周身骨如蚁噬,肉若酸蚀,最终脑裂而亡?”

“属下知道!”

“那你可知,这笑嫣然的缓解方子,除了兰陵王只有我一人会配,若我先你而死,你当如何自处?!”

清渠笑了,笑得很温柔:“回主子,若真有那个时候,属下便一剑抹了脖子,只求主子在黄泉路上等等属下,让属下在阴曹地府,也能服侍主子。”

蓝凌霜闻言,目中缓缓落下泪来,只是她背冲着清渠,没让他看见。过了片刻,她终于开口:“清渠,凌江今生今世,也无法回应你什么,只是盼你记着自己的话,在黄泉路上,让‘凌霜’与你同行一回!”

清渠缓缓地跪在地上:“能服侍主子,是属下这辈子唯一快乐的事!属下只求主子,别夺了属下这唯一的快乐!”

一轮圆月散发出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照着下面的两个人,一站,一跪,似乎天地之间,就剩下了这么两个存在。

蓝凌霜只是站在那里,任夜风吹干了腮上的泪珠,方才缓缓转过身,扶起了清渠:“我便告诉你吧……从轩辕帝那里,推出来的一切……”

清渠抬起头:“主子请说,属下洗耳恭听!”

蓝凌霜点了点头:“我猜,一切都是从一年半前,我到轩辕找你开始的。那日,我把你从牢里救了出来,曾经到江边弄箫高歌,被皇甫天看见了真颜,从那时起,他便开始对我百般查访。后来江边比武,他确定了我的身份,并知道我对他打压南伏有用,就打起了把我弄到轩辕的主意。可是那时他没有借口,也没有精力,苦于无处下手之际,我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狄夷的四颗人头!”

清渠听到这里,不禁心中愧疚:“都是属下该死!”

蓝凌霜摇摇头:“不过是人算不如天算,你又有什么错?后来,他拿这四颗人头笼络了狄夷,至于西倭……我还没想出他究竟许诺了什么。再后来,他借方礼的手,制造了一系列兰陵军机泄露的事端,让兰陵王出手调查。以兰陵王的聪慧,查过两次无果之后,就猜出了这是个饵,正好此时雪儿生产,我又大胜,权势滔天,犯了兰陵王的忌讳。所以兰陵王假装不知轩辕帝的计策,借太后的手,害死了雪儿,借丁忧之事,迫我主动交了兵权,然后顺水推舟把我派到了轩辕帝的身边,给轩辕帝进一步制造机会。同时自己扮出一份受害者的样子,让人看起来好像是他迫于无奈,才把我交了出去!这其中的关节,恐怕他连逍遥王都一并瞒了!”

清渠闻言不由奇怪:“主子何以得知,陛下是假装不知轩辕帝的计策?”

蓝凌霜冷笑了一声:“就凭他不肯让那些人辞官!”

第一一八章一朝苦恨大白时方明世上处处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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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回答,清渠皱起了眉头:“请主子恕属下愚笨,这不让辞官和不知计策,究竟有什么关系么?”

蓝凌霜的面容越发冷肃:“我人在轩辕,他怕我想通了这些关节,随时反水,到时候他就是人财两空了!啊,我还是按顺序说吧,这样也容易理解些。他把我交给了轩辕,却在神滩的时候说兰陵随时是我的家,还提了蓝家的人,若是怕蓝家势大,闲散官职他会允辞,但现在不允,就是生怕我想通了这些,直接投奔轩辕,带着轩辕来攻打兰陵。可他的本意,是让我在轩辕彻底接触军机要事,然后回到兰陵助他一举夺得天下!”

清渠闻言打了个冷战:“主子,那么说,蓝家现在所有的人,都是他牵制主子的棋子了?还有,主子何以断定,逍遥王也被蒙在鼓里?”

听到“逍遥王”三个字,蓝凌霜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温柔的笑:“逍遥那孩子……呵呵,心地耿直纯善,虽胸中不乏权谋算计,但比起兰陵王,他还差得远!在我被兰陵王派到轩辕,打探军机泄露方面的消息之前,他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什么事,他来帮我挡!这话,应当不是假话……至于蓝家的人,没错,现在恐怕都已经握在兰陵王的手心里了!”

蓝凌霜说着,站直了身子,缓缓向来路走去:“雪儿、太后、逍遥王,包括我在内,都不过是君非凡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虽同是帝王,相比起来,皇甫天到比君非凡多了几丝人情味儿……对了清渠,我看雪儿的仇,我是没法报了,总不能把君非凡杀了,弄得兰陵内乱吧?你说我直接投靠皇甫天好不好?”

清渠苦笑:这个主子啊,还是那么心软,总是不想对兰陵不利啊!

他正想着,蓝凌霜突然停了步,一回头:“清渠,怎么不答话?想什么呢?”

清渠恭恭敬敬地说道:“回主子,属下一直没想明白,主子为何从来都不想对兰陵不利。不过就在刚刚,属下想通了。”

蓝凌霜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哦?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清渠笑了笑:“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对主子不敬,请主子勿怪。属下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主子,把主子当成了兰陵,这么一想,就想通了。不管主子对属下如何,属下都不想背叛主子。想来不管兰陵对主子如何,主子也都不想背叛兰陵吧?”

蓝凌霜闻言突然放声大笑:“好你个清渠!借着此事表忠心不说,竟然还把你主子我捧到那么高!这叫我如何怪你?”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找到了,在这儿呢!”

清渠此时不由得深深佩服起蓝凌霜来了,原来方才二人都是小声交谈,不离得极近根本就听不到,而蓝凌霜虽是重伤,但在交谈的时候,仍旧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人的动静,恐怕早就被她察觉了,这才在来人靠近的时候突然放大了声音,让人对他们两个无从疑起。

只见四周一片火把迅速地向这个小假山处聚拢了过来,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抢先跪下:“奴才等,见过武状元凌公子,见过清卫大人,二位大人可让奴才们好找。”

蓝凌霜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高深莫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那侍卫长急忙道:“方才宫里来了位公公,要见公子,奴才们这才发现公子已经不在寝殿歇着了。若不是这位公公,奴才们断不敢打搅武状元的清净!”

蓝凌霜微微点头:这个侍卫,倒是会说话。她略想了想,开口问道:“那公公是谁派来的?”

侍卫长急忙说道:“回武状元的话,这位公公自称,是太后派来的,要宣公子进宫!”

蓝凌霜闻言一声冷笑:“放肆!轩辕国体,后宫不得干政,外人不得进宫。你竟敢伙同他人污蔑太后么?!真是好大的胆子!”

侍卫长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也算他有点小聪明,当时反应了过来:“奴才该死!是奴才糊涂,听信了他人的谎话,险些酿成大错,奴才这就派人把他赶出去。”

清渠见状,和蓝凌霜咬起了耳朵:“主子,难道真是轩辕太后派来的?”

蓝凌霜笑道:“谁派来的有什么打紧?若是太后派来的,那她就是自掘坟墓;若是皇甫天派来的,那就是栽赃陷害。反正见了都没好事!不过两国的手段还真是差不多啊!想当初和轩辕在曼陀江边对战的时候,咱们不也见过这么一出戏么?”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寝殿,关好门窗后,清渠问道:“主子今后,有什么打算?”

蓝凌霜苦涩地笑了笑:“有时候,我还真希望自己糊涂些,笨一些,起码不用看得这么明白,这么伤心。现在,我还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先过了文试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依我看哪,就是找个山清水秀地方,天天种菜钓鱼吃窝瓜,也好过现在成日里勾心斗角的累人。”

清渠闻言不由得笑了出来:“主子,您这愿望恐怕是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种菜钓鱼吃窝瓜?呵呵,您干,咱蓝家那帮子手下人还不干呢!堂堂一个家主吃窝瓜,您要他们吃什么?”

“呵呵……”蓝凌霜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是呢,我怎么就忘了,蓝家,可是等级森严的大家族啊!我要是跑去吃窝瓜,他们还不得天天吃糠咽菜啊!对了,再传话给铁三,太傅的事不用查了,爱谁是谁,让他给我造一个老夫人出来!”

清渠闻言登时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把手中的茶杯打了:“主、主子,属下没听错吧?”

蓝凌霜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抹狠色:“你当然没听错!告诉铁三,不管老夫人是死是活,都给我造个以假乱真的出来!兰陵王,虽然杀不了你,也动不得兰陵的国本,但让你心惊胆战镇日不安,我蓝凌霜自问做得到!”

就在清渠要去传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主子,属下铁一,代令宇表少爷求见!”

蓝凌霜皱了皱眉头:“自家亲戚,想见就见,还弄什么代求见?令宇这小子又搞了什么花样?你让他自己来见我!”

第一一九章一朝苦恨大白时方明世上处处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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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一闻言,在外面为难了半天,方才说道:“主子,这,表少爷他若能亲自来见您,也就不用属下来代求了。”

蓝凌霜无奈,起身走了出去:“真是半刻都不得消停!他又怎么了?!”

铁一尴尬地说道:“这,主子……表少爷他……喝花酒没带钱……叫人给……给扣下了……”

蓝凌霜闻言登时瞪起了双眼,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喝花酒没带钱?!还叫人给扣下了?!他没带钱不会回来拿吗?!”

铁一无奈地说道:“主子,那青楼霸道,不让表少爷回来拿钱,只让属下回来,带钱去赎人。可是表少爷倔强,说如果不把主子给他请来找面子,就算属下带钱去了,他也还是不回来……”

“他好大的胆子!”蓝凌霜闻言,气得粉面通红:“这、这混账!孔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竟然还敢把我拖下水!好!好你个孔令宇,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铁一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那您是去还是不去?”

蓝凌霜深吸了一口气:“带路!我到要看看,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