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说方家被捕的时候,走脱了方明箫?”
清渠点点头:“是,当初方家上下,除了仆役外,就方明箫一人走脱。主子今日怎么想起了这事?”
蓝凌霜摇摇头:“先别问,你还说过,原先皇甫天身边的近侍是清风,最近才换成了清流?”
清渠又点点头:“没错,清风一直忠心耿耿,从没做过什么违背陛下意思的事,属下不清楚陛下为什么把他给换了。”
蓝凌霜缓缓点了点头,向后靠在了床尾,单手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唉,蹊跷……此事蹊跷……”
清渠忍不住问道:“主子,究竟是什么事蹊跷?”
蓝凌霜闭上双眼:“清渠,你说方明箫、清风还有李贵妃,有没有可能联合到一起?”
清渠笑着摇摇头:“主子您想什么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按方仲宇的供述,方明箫已经逃到了西倭,至于清风,他可是对陛下忠心不二,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李贵妃呢?再说了,李贵妃也不知道方明箫是什么人啊,以她的势力,做什么要和一个丧家犬联手呢?”
蓝凌霜深吸了一口气:“我之所以把这三个人扯到一块儿,是因为一种感觉——那种有阴谋冲着我来的感觉!”
第一一五章山雨欲来风满楼贵妃强联太后手(上)
蓝凌霜最后说的这句话太过骇人,唬得清渠没敢往下接,急忙转了个话头:“主子,铁三那边来信了,主子交办的事情都已办好,兰陵那边,皇上不许辞官。”
蓝凌霜眯了眯眼睛:“不许辞官?皇上给小皇子定了太傅没有?”
清渠一愣:“回主子,铁三传的信里,没说此事。”
蓝凌霜缓缓从床上坐起,拿起玉箫:“你告诉铁三,把太傅的事给我打听清楚,其他动作……等太傅的事有了回信再说!”
见蓝凌霜向外走,清渠急忙几步跟上:“主子要去什么地方?”
蓝凌霜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去散散心,你不必跟着,下去吧。”
皇甫天的行宫不算大,但也有个七进七出的格局,假山廊洞的摆设,蓝凌霜走了一程,忽然好笑地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看看周围,摇曳的花草枝桠在月光下投出一个个或浓或淡的暗影,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通向虚无的黑暗之中,偶尔几个早出的虫鸣响起,伴着夜枭时不时的呜呜声,构成了一幅静谧到诡异的画面。
若是旁人到了这里,就算不吓得肝胆俱裂,恐怕也是连滚带爬地跑走,可偏偏来的是蓝凌霜。见了这景致,她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呵呵,皇甫天设的景致,到真是与众不同呢!嗯,是个静思的好地方!”
说着,她伸手掸了掸青色长袍的下摆,随便捡了块石头,靠着假山坐了下来。她本是想趁夜色宁静,好好歇歇,可谁知道,和皇甫天夜谈的一幕幕竟如走马灯般地在她脑子里转了起来。
“难道除了成王之外,还有什么人有资格继承轩辕的皇位么?”
“当然有,朕的皇长子,已经三岁了!”
“如果草民没记错,皇长子的母亲是陛下目前唯一的贵妃——李贵妃,可对?”
“凌江可知这李贵妃家的势力?”
“当朝首辅是她舅舅,二品将军是她哥哥,家中有十余人任轩辕四品以上大员,亲族在朝者有半数手握兵权。这样的人,想当个什么垂帘听政的太后,也不是不可能啊!更何况,现在皇上似乎就一个皇子吧?”
“没错啊,和朕同榻数载,身居高位,育有皇子的女人,竟然是这般蛇蝎心肠……着实……让朕心寒呢!”
……
想到这里,蓝凌霜突然感觉自己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偏偏抓不住。她烦躁地站起身来回走着,反复想着一句话:“和朕同榻数载,身居高位,育有皇子的女人,竟然是这般蛇蝎心肠”……不对!不是这句,是前面的……前面……“凌江可知这李贵妃家的势力?”
“咣!”一句话,宛若一记当头棒喝,打醒了蓝凌霜,她痴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忽然呵呵地笑了出来:“蓝凌霜啊蓝凌霜,罔你自诩一世聪明!竟然到现在才看出端倪!呵呵,兰陵王!君非凡!你的确非凡!你的确非凡啊!”
却说清渠看蓝凌霜独自出去,终究放心不下,给铁三传了话之后,他便在行宫里找寻蓝凌霜的下落。正在他发愁行宫太大,无从找起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箫声,那箫声中,有悲凉,有伤怀,有激愤,有不甘,更隐隐藏着一股逆天的架势,听得清渠胆战心惊!
待他循着箫音找到了蓝凌霜的时候,正见蓝凌霜满面泪痕,执箫望月,口中喃喃自语,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这一场景可是吓坏了清渠,他急忙走上去摇着蓝凌霜的肩膀:“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唬属下!”
被他这一摇,蓝凌霜顿时清醒了过来,胡乱抹了把眼泪,冲清渠笑道:“你主子我没事,只是突然想通了许多事,做了个决定而已。”
清渠小心翼翼地看着蓝凌霜的眼睛,确认她无恙,这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只听蓝凌霜忽然笑道:“瞧你那谨小慎微的样子,难道还怕你主子我疯了不成……咳……呕……”话未说完,蓝凌霜忽然以袖掩唇,弯身蹲了下去。
清渠见状吓了一跳,急忙上去扶:“主子!”
只见蓝凌霜缓缓摊开了手心,一抹刺眼的红,出现在清渠的视野中。
“主子……您……您怎么咳血了?!”清渠此刻是满心惊愕,自己的主子可是内家高手,怎么会咳血?!
听了这一问,蓝凌霜不但没慌,反到在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咳血了好啊!若是早登极乐,也省得我成天在这浊世里烦心了!”
清渠登时慌了:“主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千万别……”
蓝凌霜笑着摆摆手,扶着假山,慢慢站了起来:“我没事,不过是在比武场上内力耗尽,蛊母躁动而已。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就没什么大碍了。”
清渠闻言瞳孔骤缩,调养个一年半载,才不过是没什么“大”碍?!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哪有什么一年半载的时间让主子调养?!如果没猜错,等科举一结束,轩辕帝就会迫不及待地让主子去打南伏了,这中间恐怕连三个月的功夫都没有!
看着清渠突变的表情,蓝凌霜只是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子我这段时间基本不能动武,有你累的了。”
清渠抬头看着蓝凌霜,忽然单膝跪下:“主子,属下早就发誓,今生今世,只效忠主子一个!今后不论主子走到什么地方,都请允属下贴身跟随!”
蓝凌霜颇有些好笑地看着清渠:“这怎么成?难道我更衣的时候,沐浴的时候,清渠都要贴身跟着?”
一句话,把清渠的脸臊了个通红:“属、属下考虑不周,请主子责罚。”
蓝凌霜笑着把他拽了起来:“你有这份心,主子就很高兴了,不过切记一点,凡事量力而为,莫要逞强,更不要勉强行那不可为之事。”
清渠红着脸拱了拱手:“属下受教。”
他们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迅速闪身躲到了一个假山洞中。
第一一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贵妃强联太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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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甫天已经回到了荣华殿,清流见他回来,急忙上前,悄声禀告了今晚各宫的行踪,听着听着,皇甫天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她们还在一起么?”
“回陛下,半盏茶之前还在!”
“走!”
不到片刻,两条黑影悄悄地伏在了荣元殿的屋顶上。
“李贵妃,哀家与你,素来不是一个路子,今日你也在这里蹭了大半日的茶了,哀家身子乏了,懒得再和你绕圈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太后一身严谨的晚宫装,钗环珑配一样不少,连脸上的描金花靛都在,可见是从晚饭到现在,一直就没动过。
旁边的李贵妃则更是一脸的浓妆艳抹,看得皇甫天直反胃,他趴在屋顶上暗暗问自己:朕当初究竟是糊涂油蒙了心还是惑神沙迷了眼?!怎么竟看上了这么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
他这边问着自己,就听李贵妃娇笑道:“哟,太后老祖宗,若是嫌臣妾叨扰了,直接吩咐一声,臣妾马上就滚蛋。也是臣妾没眼力,看了这大半日,也没看出来老祖宗乏了,只觉得呀,老祖宗是越活越精神,怎么看,怎么赛过老神仙……”
“够了!”太后一声断喝,冷冰冰地打断了李贵妃的话:“别以为你生了皇长子就能这么无法无天!竟然连哀家都敢出言嘲讽!可见你平日在宫里是如何的猖狂!哀家虽不得皇上待见,但惩处后宫的权力还有,来人,把李贵妃拉下去,掌嘴三十!”
“慢着!”李贵妃骄傲地扬起了头:“太后,若是今日您掌了臣妾的嘴,一不小心把臣妾这樱桃小口掌得肿了大了,那可别怪臣妾守不住该守的东西!”
太后闻言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
李贵妃冷笑了一下:“臣妾的身份,虽比不得太后金贵,却有两条,和太后一样!第一,臣妾和太后一样,都是后宫里的女人。这第二,臣妾和太后,都是天家儿子的亲娘!”
太后被这话惊得一哆嗦,强自抑制了心慌,掩饰般地伸手,摸向桌上的茶杯,脸上却仍是淡淡的:“那又如何?”
李贵妃此时有些心急,以她的眼力,倒是真没看出来太后的动摇:“哎呦,臣妾的老祖宗,您怎么就能不明白?在这天家贵胄里,只有亲生儿子才是咱们自个儿的保障啊!”
太后瞟了李贵妃一眼:“李贵妃的意思,哀家实在是不怎么明白!”
李贵妃眼看着就要急得团团转了,却被太后这一句话,说得冷静了下来。她抬眼看向太后,过了片刻,突然娇笑了起来。
就在太后被她笑懵了的时候,她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这类的东西,臣妾这里多得是,请太后务必仔细想想,若想明白了,不妨遣个宫女太监什么的,告诉臣妾一声。天晚了,臣妾就不打扰老祖宗安息了,臣妾告退!”说完,也不等太后发话,她径自行了个福礼,踩着莲花碎步,扭着纤腰,转身就走。
太后被她气得脸色青白,径自把她方才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一把摔了出去:“反了!反了!一个区区贵妃……她、她还不是皇后呢!竟然就这般飞扬跋扈!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旁边一个大宫女急忙上前抚着太后的背:“老祖宗,老祖宗您消消气儿,若是实在不成,咱们就禀明皇上……”
“啪!”“混账!”太后闻言一个巴掌抡了过去,长长的玳瑁指甲在那宫女脸上划下了几道血痕:“告诉皇上?!告诉皇上什么?!说李贵妃肆无忌惮地得罪哀家,是因为她手里捏着一堆成王谋反的证据?!”
那宫女强忍着疼痛,跪在地上趋前几步:“老祖宗,今儿就是得罪了老祖宗,把奴婢活剐了,奴婢也还是要说!皇上是轩辕的一代明君,换了成王上台,未必能比皇上做得好!老祖宗若总是偏着向着成王,祸国殃民不说,恐怕最后会连老祖宗都一并牵连进去!今日若是舍了成王,也能除了李贵妃!老祖宗……”
“住口!”太后被这宫女的几句话气得险些撅过去:“你、你、你放肆!”
看到这里,皇甫天给清流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回了荣华殿。半路上,清流问道:“陛下,那宫女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皇甫天微微一笑:“你是说顶撞母后的那个宫女?”
清流点点头:“回陛下,是!”
皇甫天摇摇头:“那宫女既是母后的人,就随母后处置好了,朕做什么再插一脚?”
清流张了张嘴:“可、可是……”
皇甫天盯了他一眼,看他那傻傻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可是清流看上了那宫女?”
清流急忙摇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认为,那宫女忠肝义胆,敢言直谏,虽是个女子,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甫天冷血地笑了笑:“敢言直谏?不可多得的人才?朕看她就是个蠢货!连怎么保住自己都不知道,还敢学那些谏议大夫一样跟心胸狭窄的太后玩儿直肠子?!她这种人,死了活该!”
清流听得身上一阵发冷,可皇甫天的下一句话,却暖了他的心:“若她是你们八大清卫中的一个,不论做了多蠢的事,朕必定不遗余力地保她!可是她忠的是太后,朕不想,也没必要,在这风声鹤唳之际给自己的对手添一份助力!”
清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甫天前面那些话,是在教训他怎么看人,后面这些话,才是真正掏心窝子的暖肺汤!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若是当年一念落错,恐怕自己现在,就是陛下的敌人了!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皇甫天也不出声,只是脚下不停地向荣华殿走去,心里不断地冒着问号:从今夜之事看来,那李贵妃并非自己从前认为的,懂得人心计谋的主儿,难道那些文臣的案子,不是她指使人做的?如果不是她,也不是成王,那会是谁呢?会是她的父兄之辈吗?
第一一七章山雨欲来风满楼贵妃强联太后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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