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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竟日征战,勾心斗角,不胜其乏,特借此良机,自假于驾前,但求三五月宽限,以得身心放松。今,臣斗胆留清渠为质,与二位陛下约定来年打春之时,会于江心小筑,再商去留。另告轩辕陛下,冬日蛊毒大多蛰伏,不必担忧。

臣,蓝凌霜,遥拜顿首。”

皇甫天看完这封信,皱了皱眉头:“兰陵陛下可知这江心小筑是什么所在?”

君非凡摇摇头:“不知,不过现在离打春好歹有三个多月,到也够查上一遍了。”

皇甫天点点头,看向清渠:“你可知晓?”

清渠摇摇头:“陛下问错人了,家主只说让外臣送信做人质,可没告诉外臣信里的内容。”

皇甫天见清渠竟然知晓为质之事,微微有些讶异:“你家主子难道不怕朕废了你?”

清渠笑道:“家主说了,如果轩辕陛下问到外臣安危,就把另一句话带给陛下:我知你面冷心热,断下不得狠手,但若你真伤了他半分,来日我定要让你后悔。”

君非凡闻言不由得笑道:“好一个软硬兼施啊!”

皇甫天听了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君非凡:“这蓝凌霜在你那的时候也是这般放肆么?”

君非凡微微一笑:“她于朝中,向来谨言慎行,从不给人把柄,更不用提‘放肆’二字,就是朕说了稍重些的话,她都会再三请罪。不过,如果朕没猜错,那并不是她的真性情。”

皇甫天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兴趣,他不由自主地把身体倾向兰陵王的一侧:“何以见得?”

君非凡笑道:“你没见过蓝凌雪,否则也会和朕一个看法。她们姐妹两个相差不过两岁,又是在一起长大,虽然姐姐入朝为官,妹妹入宫为妃,但她们姐妹情深,所以性子不应有太大差别。”

皇甫天闻言,拿起一只筷子在手上把玩:“如果朕没记错,那蓝凌雪自以秀女身份入宫以后,蒙你恩宠,步步高升到了贵妃,生下皇子以后又做了皇后,这样的女人,平日里不可能放肆吧?”

君非凡微微一笑:“在外人看来,蓝凌雪循规蹈矩,谨小慎微,温婉可人。可是朕知道,她就是一个顽劣的小丫头!……记得两年前,她已经封了雪妃,尚未晋封贵妃的时候,曾经光着脚,带着两个小宫女爬到树上摘风筝……呵呵,朕从那时知道,她不过是压抑了本性来保住性命而已……”君非凡的眼光变得迷离,他想起了蓝凌雪在他身边的时候。

听了这话,皇甫天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了起来,他想起了蓝凌霜装疯卖傻的那段日子,虽然短,却让人觉得无比开心。一时间,整个二楼的气氛变得诡异莫名,本来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因为蓝凌霜的一封信而平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开口。主子不开口,做属下的自然也不敢吭声,君逍遥、清渠、清风和小德子四个,只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不时以眼神传递一下彼此的敌意。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轩辕帝和兰陵王像是受了什么暗示一样,同时清醒了过来,端起酒杯向对方说道:“对不住,朕失态,让非凡见笑了。”

“阿天说的哪里话,朕也是失神了好一阵子。”

“朕自罚三杯,非凡随意。”

“这怎么成,今日是朕的东道,当是朕自罚三杯才是……”

“非凡这话是跟朕见外了……”

“那我们不妨一人三杯,权当……呃……这酒好像凉了……”

两人看了一眼杯中的酒,又看了一眼对方,哈哈大笑了起来。

君非凡笑得直拍椅子的扶手:“哎,你说咱们两个怎么这么笨,都快是一家人了,还争什么争?”

皇甫天也是乐得直拿铁扇敲桌子:“可不是嘛,凌霜虽是将军,却也是个女儿身,朕成天想着娶她,怎么就忘了她妹妹是你的皇后?!早知道,朕直接提亲不就得了?”

君非凡讶异地看了一眼皇甫天,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哎呦,不行了,肚子疼!阿天啊,你若早些提亲,岂不是想让世人都知道,你有断袖之癖?!”

第八十九章金钗掷地话有声凌霜此生不入宫(中)

皇甫天闻言一愣,也是笑了起来:“忘了,忘了,她到现在可都是在以男儿身欺骗世人呢!真正该罚的,是她这个小骗子才对!”

君非凡微微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这个小骗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否则朕定要罚她三大碗,好好让她出出丑……”

其实蓝凌霜此刻离他们并不远,也就五十多里地。她正独自坐在蓝凌雪的墓前,捧着一个小小的酒坛子,痴痴地看着墓碑上的“蓝凌雪”三个字。她在这里已经呆了整整一天了,守陵的兵丁初见她来时,想把她的行踪报给皇上,却被她带来的十个铁卫牢牢地看了起来,铁一是这么和守陵兵丁说的:“如果主子的行踪被任何人知晓,你们就等着灭九族吧!”

一句话,加上十个人,换来了蓝凌霜一日的清净。

日过中天,一阵微风吹来,散乱的额发遮住了蓝凌霜有些暗淡的凤眸,她微微一笑,把乱发拂到了一边,打开那个小酒坛,从怀中取出了两个羊脂玉杯,轻轻放在那汉白玉砌成的地上:“雪儿,你还记得这坛酒吗?这是你入宫前埋在家里那棵老桂树下面的蜂蜜桂花酿,你说让我等着你,等你生下皇子,做了皇后,爬到后宫的顶点,就把这坛酒挖出来,咱们两个一起喝来庆祝。别怪姐姐想起来的晚,你走后的日子实在是忙乱了些……啊,对了,这没准儿是姐姐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咱姐妹俩可要不醉不归啊!”

说着,她把两个玉杯斟满:“这第一杯酒,就让姐姐敬你吧,贺你生了兰陵的太子!”手腕一翻,香甜的美酒洒在了汉白玉的地面上,盈盈反着阳光,像是一滴滴泪珠。她笑着拿起另一杯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斟上第二巡。

“这第二杯酒,姐姐还是要敬你,贺你做了兰陵国永远不用担心失宠的孝廉贤德庄淑文皇后……”

“这第三杯酒,就算是你我姐妹的别离酒好了,姐姐再给你唱一次别离曲……

此去经年,不知归期是何期;

天涯路远,一别皓首仍难回;

胡不相思,争耐人难比鸿雁;

但染离愁,晓霜初露见白头。

我心比天高,

怎料此去路遥遥,

将军金戈铁马威

不踏白骨不知归。

我思比海深,

望穿秋水长凄凄,

满面尽是离人泪,

敢问将军何时归。

我愿驾东风,

飞越关山五十州,

破得晓钟鸣金鼓,

高唱一声将军归!

……雪儿,你还记得吗?这是我第一次出征的时候,咱们两个对唱的曲子,当初爹爹还笑你小小年纪就思嫁了,谁想今日,只能姐姐一个人唱了……”沉默半晌,蓝凌霜蓦然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和酒坛,起身离去,走了几步,她又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蓝凌雪的墓碑:“雪儿,你看着吧,姐姐一定会彻彻底底地给你报仇!怡远他,定能平安长大!”

见蓝凌霜出来,铁一急忙迎上前:“主子……”

蓝凌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众弟兄辛苦了,都回去好好歇着吧,今后的日子,就没这么清闲了。对了,把铁三给我叫来。”

回到将军府,铁三已经等在了书房。蓝凌霜闲闲地问道:“如今是谁在带着小皇子?”

铁三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蓝凌霜见了以后,神情出现了一丝疑惑:“皇上竟然亲自抚养?他没把小皇子交给太后或者方贵妃?呵呵,这就更好办了!你去告诉咱们朝里的大臣,让他们上表,请求让太后抚养小皇子!”

铁三闻言,骇然瞪圆了双眼。见了他的反应,蓝凌霜微微一笑:“不但如此,我还要你们控制宫内的形式,五年内,我不想听到任何其他宫妃怀孕的消息!”

铁三登时有些站立不稳,他定了定神,在纸上疾书:“主子,您这是断绝龙脉!会给皇室其他偏房子弟可乘之机!会动摇国本!”

蓝凌霜微微一笑,表情异样地残忍:“如果没有偏房子弟呢?对了,别伤害逍遥王!其他人就不管了!”

铁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见他这般,蓝凌霜皱了下眉头,把他扶了起来:“铁三,不是你主子我背叛兰陵,太后对雪儿下手,我都饶了她一条性命,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再对怡远下手!”

铁三惊异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信,他主管情报尚未听说此事,蓝凌霜又从何得知?

蓝凌霜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铁十告诉过我,当初导致凌雪产后崩的药,应当是从怀胎七个月时开始服用的,因此怡远身上也带了药性,这种药和茉莉花香混合后,会变成剧毒。前日我进宫的时候,曾远远看见怡远的太子殿里,竟栽满了茉莉树!一问皇上,正是太后在怡远满月之后命人移栽的!”她的双拳渐渐攥紧:“幸而现下是秋冬季节,刚移栽的茉莉尚未开花,否则怡远定然没命!像这等连婴儿都能下手的狠毒妇人,我定要她痛断肝肠,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蓝凌霜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我已命人偷偷除宫里的茉莉,换成了别的花种,你让铁十跟着薛太医进宫,给怡远会诊,务必在怡远周岁之前,根除那种药的药性!”

铁三听到这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蓝凌霜看着铁三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此时的心情已经复杂到了极点:要彻底报复太后,需要的是时间,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时间再在兰陵待下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却说现下正被软禁在定国寺的太后,已经接到了蓝凌霜被救走的消息,当下恨得牙痒痒:老天啊老天,你怎么就不长眼?!怎地这蓝凌江,就像个死不了赖活着的狗皮膏药一样?!他不死,君怡远就死不了,君怡远死不了,别的宫妃就永远没有机会,方家也就再没有出头之日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九十章金钗掷地话有声凌霜此生不入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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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过了三个多月,在曼陀江下游,柳条已经开始发芽,可兰陵王和轩辕帝仍旧没找到所谓的“江心小筑”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三个多月里,他们二人几乎是查遍了兰陵和轩辕的所有私宅、酒楼、饭庄、妓院和赌场,甚至连汤池都查了个透彻,叫“江边小筑”、“江岸小筑”的地方到不少,可愣是没找到有叫“江心小筑”的地方。

眼看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个皇帝急得是焦头烂额,手下的人也没一个好过,只有一个人除外——清渠。他在这里做人质,每天好吃好喝不用操心不说,没事干了,还能逗逗清风,寻寻开心,端地是逍遥自在,过得比君逍遥都惬意。

还剩三天就是打春了,“江心小筑”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兰陵王和轩辕帝无奈地聚在曼陀江中的一艘龙船上喝闷酒。

“非凡,你说凌霜会不会是在耍我们啊?”喝着,喝着,皇甫天起了话头。

君非凡摇摇头:“虽说她本性与平日所见不符,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拿这种事玩笑。毕竟她蓝家的七百多口人还在朕的手里……”

“可是这什么‘江心小筑’究竟是什么地方?咱们都找了三个多月了,怎么还是找不到?非凡,你跟她熟,你说这‘江心小筑’,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隐语?”

“应当不是,不过……”君非凡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你快说!”见他犹豫,皇甫天顿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丝希望。

“朕不过是想,凌霜她这‘江心小筑’,会不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咳、咳……”皇甫天闻言顿时被酒呛到:“非凡,亏你想得出来!咱们可是已经把这曼陀江上上下下搜了不下十遍了!你可见到有哪处的江心有房子……”刚说到这里,一艘楼船正好从他眼前划过,皇甫天登时住嘴。

君非凡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也向窗外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哑然失笑:“呵呵,亏咱们两个忙活了这么长时间,难不成竟是这么个答案?”

在一旁的人质清渠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见他这般,两位皇帝都是一怒:“清渠,你觉得朕的话很好笑?!”

清渠急忙敛了笑容,稳稳拜下:“清渠不敢,只是清渠方才听了二位陛下的话,觉得主子的意思,未必和二位想的一样。”

皇甫天眉头一挑:“此话怎讲?”

清渠笑道:“打春那天按俗礼要迎百花仙子下凡,近江之地的风俗,是大大小小的船只都要装点下水,图个吉利。如果家主也是乘船混在其中,两位陛下要如何找得到?总不能禁江吧?”

兰陵王闻言,皱了皱眉毛,突然眼睛一亮:“朕知道了!可是那神滩?”一语既出,皇甫天也登时醒悟了过来。原来,曼陀江中间,有那么一个地方,每到打春当日,就会露一片大约是三间屋子大小的沙滩,此处由于平日里水浅,打春的前夜潮退得急,天明的时候,沙滩上往往会留下不少小鱼小虾,所以被人称作神滩。

听到兰陵王的话,清渠微微点头:“如果是下臣猜,定会猜这个地方。”

皇甫天闻言向后靠去:“一日的时间,或者连一日都没有,她要怎么建起一间屋子?”

清渠微微一笑:“为何定要一间屋子?”

兰陵王此时也奇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