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渠闻言,默默无语,只听蓝凌霜接着说道:“可是她从小就因为女子的身份困在家里,勉强学那些闺阁之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从一个小牢笼,迈进了一个大牢笼……”
清渠不由得问道:“主子,请恕属下无礼,如果雪主子这么想做男子,为何不和主子您一样,女扮男装呢?”
蓝凌霜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最初的时候是二娘,她见了我的情形怕雪儿吃苦受累,然后是爹发现雪儿的经脉并不适合练武,最后则是雪儿自己,她从十岁那年起,拼命地开始学闺阁的礼仪教养和琴棋书画,任谁劝都不行。在此之前,呵呵,她可完全是个野丫头呢。”
清渠闻言心头一凛:雪主子十岁的时候,正好是主子十二岁,难道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蓝凌霜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唇角微微向上一扬:“你那时候已经被送到轩辕去了,不知道也正常,那年,我喝了一杯药酒,自毁了嗓音,就是那杯酒,让雪儿从此以后再也没了天真。呵呵,说起来好笑,我为了让雪儿日后不入宫,自毁嗓音入朝为官,雪儿却为了让我在朝上多一份势力,自愿进了皇宫那牢笼,我们都想让对方轻松些,可谁知道……到头来……谁都没好过……”
说着,蓝凌霜似乎是有些黯然,她长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抽出了那杆碧玉箫,嘀嘀呜呜地吹了起来,箫音中早没了一年前在客栈里的那份豪迈,更不用说在狄夷战场上的壮烈,只淡淡地透着一股悲凉和萧索,间或掺杂了那么一星半点掩不住的思念,随着江水的呜咽,远远散了开去。
一曲既罢,清渠连忙上前拉住看起来尚未尽兴的蓝凌霜:“主子,莫要再吹如此悲伤的曲子,当心伤了身子,若主子觉着烦闷,属下愿与主子切磋剑法,散散胸中闷气。”
蓝凌霜笑着看了他一眼:“不费神了,咱们回吧,若是这一夜不睡,你明日可要叫苦了。”
第二日,一个青衣男子一大清早就挨个医馆敲门,进去就许了一堆金银,请医师上门看诊,原本有些不愿去的医师,听了他的话后各个都起了兴味,巴巴地赶到了一个茶楼——文士阁!
正午时分,文士阁的大堂已经坐满了前来看诊的大夫,搞得文士阁现任阁主连说晦气:哪有从一大早开门就只来大夫的?像是阁里要出什么白事一样。而这一消息,则飞快地传到了皇甫天的耳朵里。
“有人在轩辕境内见到清渠?”皇甫天颇感兴趣地问道。
“回陛下,是!”跪在下面的清风说道:“据探子回报,清渠是从苏杭县登岸的,和他同来的是一个美貌女子,据探子称,清渠尊这女子为主,两人一路过来似乎是来看病的。另外,据摆渡他们过来的船老大称,他们同行的应当还有一个丫鬟,但是不知为何,自打在轩辕上岸,就没人见过那个丫鬟。”
皇甫天皱了皱眉头:“那个被清渠奉为主人的女子长什么样?得的是什么病?”
清风回道:“那女子长相堪比天仙,凡见过的医师都说她的容貌美到无法形容,可惜重疴缠身,容颜憔悴,否则定然是连九天仙子也要惭愧。至于什么病……目前没人知道,只说是娘胎里带的,最近越发沉重,这才四处求医。”
“他们现在走到哪了?”
“回陛下,如果按照他们现在的脚程,大约还有两三日,就能到耀天!”
皇甫天闻言点点头:“知道了,下去监视着,等他们到了耀天再告诉朕。”清风领命刚走到门口,就听皇甫天问道:“知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清风怔了一下,回身道:“回主子,目前尚未确定,只是有一次清渠说走了嘴,管那女子叫霜主子。”
皇甫天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霜主子?病弱娇贵,能让清渠服侍,还长得貌比天仙?难不成是传闻中那兰陵国第一美人蓝凌霜不成?
这时,清渠和蓝凌霜正驾着那四轮马车,往下一个镇子赶:“主子,您说皇甫天现下接到信儿没有?”
蓝凌霜在车里懒洋洋地笑道:“咱们好歹也走过了十来个镇子了,他要是再接不到信,那才叫奇怪呢,就算那几个清卫探消息的能力再差,等咱们到耀天的时候,他也应当知道了。”
清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主子,属下到还真佩服您用内功控脉的法子,您是怎么想出来的,也教教属下,到时候伪装成个不会功夫的人也容易些。”
蓝凌霜闻言笑了笑:“你还是别学的好,这法子用多了伤身,没见我这几日这么渴睡吗?”
“主子~,您就教教属下吧……”
“你一个大男人,撒娇卖宠的像什么样子,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主子~……”
“好啦好啦,真受不了你那眼神,我教你还不成吗……喂!看前面的路……”
第五十四章醉梦琴箫相呼喝醒时良人在身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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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探子回报,清渠和那女子已经进了耀天城了!”清风在下面奏道
皇甫天颇有兴味地扬起了眉毛:“呵呵,他们还真敢来啊,一路上大张旗鼓,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似的,看样子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朕啊。他们现在何处?”
清风答道:“二人现下正在耀天城最大的酒楼‘梨花白’里。”
皇甫天眉头一皱:“他们这一路不是都上茶楼和饭庄么?怎么突然跑到酒楼去了?走,咱们瞧瞧去。”
他刚一起身,清风蓦地一动拦在了他身前:“主子,既是有陷阱,还不如让属下派人易容过去……”
皇甫天闻言一扇子敲在了他头上:“清渠对朕可是熟到不能再熟了,你当派个人易容成朕他会认不出来?再说了,朕怎么能随便以真容出现在众人面前?还不快把朕弄成一年前在苏杭县的样子!”
清风闻言苦笑了一下:本是想劝陛下别去,谁知却正正中了陛下的套,被他拐到了这一步。半个时辰后,当年追踪蓝凌霜的两个白衣人就再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清风担心地跟皇甫天咬耳朵:“陛……主子,咱们这个样子已经被他们见过了,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皇甫天微微一笑:“你确定蓝凌霜就是蓝凌江?”
清渠闻言顿时住嘴,他也终于明白了主子的用意了。
二人进了梨花白,要了个正正好好能看到蓝凌霜和清渠的拐角座位,就见清渠穿着一身青衫,苦着脸,不停地拦着对面蒙着面纱的人。虽然隔得远,但以皇甫天和清风的耳力,还是能勉强听见清渠说的是什么。
“主子,您别喝了,喝多了伤身……”
对面的一身杏黄衫的女子并不答话,只是用手指蘸了酒,在桌上划了几下,继续喝。
“主子,伤心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咱是来瞧病的,不是来惹病的,您要是真怎么着了,叫属下回去怎么和少爷交代……”
话音未落,只听“嘣”地一声闷响,一个细瓷酒杯砸在了不敢躲避的清渠的额头上,皇甫天和清风看得出,这酒杯上没带任何内力,否则清渠不死也重伤,不会像现在,只是额头略略肿了一些。那女子似乎是怒极,砸完了杯子就从酒壶里到了酒水在桌上飞速地划了起来,只是没划多大一会儿,她便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拼命地喘了起来。
清渠见状急忙离了自己的座位,右掌按住那女子的背心,似乎是在缓缓地输内力进去,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女子的喘息方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时,清渠方才柔声道:“主子,属下怎么会只想着向少爷交代呢?属下可是认了您为主的啊。您别再生气了,是属下辞不达意,是属下不对,您若是生气,也千万别跟自己闷着,您拿属下出气吧。”
也不知那女子在酒桌上划了些什么,清渠急忙跪了下去:“是、是,属下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甫天看得实在好奇,就对清风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探探,清风可是早就在等他的命令了,当下就走了过去,对清渠一拱手:“这位兄台,请恕在下无礼,在下方才在一旁看着,似乎是这位小姐有什么不妥,在下略通医术,未知可否一试?”
清渠一回头看到易容的清风,登时连退三步,一手抬起:“你、你、你……”你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清风见状微微一笑:想来他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碰见我吧?随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兄台怎么一副受了惊的表情?可是在下冒失了……”
话未说完,他就被清渠一把拽到了一边:“清风,我知道是你!听着,此次我是来陪小姐医病的,不是存心要做什么,你们若要处置我,等我通知了兰陵的人,把小姐接回去再说!”
清风闻言微微一笑:“清渠,这话说的真是……让谁信呢!”
话音未落,清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清风,清风眉毛向上一挑,戏谑地看着他:“呵呵,我们往日千伶百俐的清渠怎么变得这么笨了?别这样看我哦,否则我说不准就会剜出你那一双大眼睛,摆在案子上当画看!”
说着,他理都不理被封了穴道,正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清渠,一个转身走到了蓝凌霜面前,潇洒地往下一坐:“这位姑娘,在下是大夫,听闻你是来瞧病的,可否让在下一探?”
只见对面的人竟然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张皇失措地跌到了椅子下面,一边往起爬,一边左右乱看,似乎是在找清渠,清风见状皱了皱眉头,随即站起身来,要去扶她,可谁知他尚未走近,那受惊的小鹿就拼命地把菜盘,酒壶,筷子,条凳等所有她能拿动的东西往清风身上扔。清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闪躲,一时间竟然拿这柔弱女子毫无办法。
这时,皇甫天终于出手了,只见他一个鹞子扑兔把蓝凌霜压在了身下,扣住了她的手脚,戏谑地看向清风:“唉,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容易乱了阵脚。”说着,他就要拉蓝凌霜起来,却发现蓝凌霜竟然已经没了气息!
大惊之下,皇甫天让清风解了清渠的哑穴:“这是怎么回事?”
清渠见蓝凌霜没了气息,急道:“我怀里有一个绿塞小瓶,取瓶里一粒药,用一碗酒化开,给她灌下去!”
皇甫天闻言照做,却在灌下去的时候遇上了障碍,蓝凌霜的牙关咬得死死的,根本就捏不开!见状,清渠急道:“从后颈按!快点儿!她撑不住的!”
皇甫天闻言心中叹息了一声:好一个一亲芳泽的机会,就被这小子这么说没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蓝凌霜方才悠悠转醒,站起身后,她先是眨了眨一双水汪汪的凤眸,紧接着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面巾,歪着头看了看方才抱着自己的皇甫天,然后左右转了一圈,找了杯茶,蘸着在桌上写道:“你有没有动霜儿的面巾?”
皇甫天见到这稚气横生的字样,不由得微微一笑:“嗯,我掀开了一点点,因为要喂你喝药。”
第五十五章愿习比翼双双飞无奈身份不由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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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凌霜听完,把头一扭,跑到了清渠身边,抓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划了一通,清渠看完了只有摇头苦笑。
清风好奇地问道:“清渠,她写的是什么?”
清渠看了看清风,又看了看皇甫天,认真地问道:“你们真想知道?”两人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清渠哭笑不得地说道:“小姐写的是,‘坏人,打他’。”
皇甫天闻言眯起了眼睛:“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去。”
这时,早被众人的架势吓得钻到柜台底下的掌柜却不知为何,壮起了胆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各位,你们这一通闹,砸了我的桌椅,吓跑了我的客人……”
没等他说完,清风丢了一锭十两重的金子到他怀里:“闭上你的嘴,爷行事,还轮不到你发话!”
掌柜的一看那黄澄澄的金子,顿时双眼放光:“爷,小的没别的意思,下回您要还想砸东西,请先关照小店……”没等他把话说完,四人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当然,其中“不会武功”的蓝凌霜是被皇甫天点了睡穴抗走的。
等到了皇甫天的别庄,清渠先一弯双膝跪在了地上,皇甫天双眼微眯,放下蓝凌霜问道:“清渠,你这是做什么?”
清渠顿首于地:“草民对不起陛下栽培,任凭陛下处置,只是小姐是个痴儿,请陛下不要难为小姐,着人将她送回兰陵吧。”
皇甫天闻言,转身坐到了房中的太师椅上:“你说这丫头是个痴儿?”
清渠点头:“回陛下,是。确切点儿说是她心智只在十来岁孩童的程度,不算是呆痴,但也不能顶个成人。”
皇甫天问道:“她可是兰陵护国大将军的妹妹,号称兰陵第一美人儿的蓝凌霜?”
清渠再度点头:“回陛下,她正是蓝凌霜!”
皇甫天不由奇道:“朕听闻蓝凌霜从小便有美名,但真正出名是在十五岁之后,好像还有首童谣专门唱她的美,你说她的心智停在十岁……”
清渠急忙说道:“这个中缘由倒是有些曲折,请陛下听草民慢慢道来。其实霜主子在十岁之前尚是个人见人爱,聪明活泼的孩子,琴棋书画,舞蹈女红,无一不精,加上长得端秀无双,这美名便传了开来,虽然身子有些弱,但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全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