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94

刚刚好。

“爸爸,小舅姥爷和陆爷爷他们在屋里说什么,怎么还没出来?”吨吨喝完粥,爬到陈安修躺椅上和他起挤。。

陈安修在杨树叶透下来阳光下眯眯眼,“恩,应该要从很久之前开始说吧。”

“多久以前?”。

“爸爸出生以前吧。”。

“那还真是挺久。”。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林长和与林长顺前后脚地从家里出来,脸面上都不算好看,陈安修从摇椅上站起来,“大舅,二舅。”。

林长和把自己短袖衬衫扣子系上,看看陈安修,又看看两个孩子,也没说什么重话,“没事话就在岛上多住两天,前几天别人给几条大马哈鱼,回头捎两条回去给爸妈尝尝。还有事先回去了,最近忙着出海事情。”。

“行,知道了,大舅,去忙吧。”

林长和摇摇头,再没说什么,顺着巷子往北边去了,林长顺家就在隔壁,也没急着回去,抱着冒冒,又问吨吨学习成绩,还说起了在宁波林海博家,“金金比吨吨还大两个月呢,整天只有玩心思,哪有吨吨懂事学习好,一点都不让人操心。”只字不提陆江远和林长宁。

陈安修也顺着他说,“金金才上六年级呢,上了初中再努力也不迟。”“不是小学初中事情,吨吨从小就让人省心,当年嫂子喂着他们两个时候,吨吨就很乖,金金那丫头天不哭闹八回就不算天……”。

陈安修陪着他说了半晌话,直到养殖场打电话过来,林长顺才离开,他走时候脸色终于好了点,嘱咐陈安修他们晚上不走的话,就到家里吃饭。。

陈安修见大舅二舅都走了,打着回屋给其他人拿水喝借口,回屋走了趟,房门半开着,里面谈话还在继续。。

“以前事情没法算,就不再多说了,只问,这么多年就壮壮个孩子,没有旁的了?”这话是老爷子问,他怎么看陆江远也不像身边没人,手里有钱,人长得也不差。

“和长宁分开后,这些年也没什么成家心思,光顾着忙公司事情了,等回过神来就这个年纪了,更没这个心了,如果这次没找到长宁和壮壮,就这么打算单着过下去了。”

“这么多年都没结婚?”这个突如其来消息让老爷子惊讶了,自己儿子还结过一回呢。

“主要是没遇上个称心,勉强凑在一起,怕耽误人家。”。

老爷子有点唏嘘了,“三十年,这可是人小半辈子了,就不担心长宁不回头啊?”

“等着等着就习惯了。”

“这孩子也够死心眼。”这点倒是和长宁挺般配。。

陈安修听这话觉得有门,提着大水杯轻手轻脚又出去了。。

本来换个新环境,冒冒就容易兴奋,这会吃饱喝足了,更来劲儿了,在街上颠颠地东看看西瞅瞅,见到什么都有兴致。。

谈话暂时还没中止迹象,他们也不能在门口坐一下午,可能感染到冒冒兴奋劲儿,陈安修说,“这会也不是很热了,咱们出去走走吧,顺便去东边地里采点蓬子菜。

吨吨跳起来说,“蓬子菜认识,爸爸,去拿篮子。”。

林家岛东边有很大片盐碱地,盐碱地里不能种庄稼,这里长满了各种野草和低矮树木,里面栖息水鸟也不少,蓬子菜也有叫海蓬菜和黄青菜,是种只长在海边盐碱地里野菜,叶子和松针样子有点像,都是长针形,不过要比松针肥厚很多,蓬子菜春夏季节是绿色,到了深秋就变成红色了,连成大片,火焰一样。

蓬子菜在盐碱地里很多,根本不用费劲找。。

"爸爸,是不是只掐顶上那点?”。

“恩,底下颜色深太老了,不好吃。”

蓬子菜只掐叶梢最嫩部分,回去拿热水焯,做饺子馅,凉拌或者做蒸菜都很不错,蓬子菜本身带着盐分,做菜时候连盐都不用放。。

冒冒这会正在不远处沙滩上,大张着手,两只短腿交替扒拉着,摇摇晃晃地追在一只长腿海鸟后面,可能那海鸟都嫌弃他龟速,根本就不躲,随便晃晃脚都能甩他大截。这边沙子很细,完全不用担心冒冒摔倒会伤着问题。

章时年手里拎着鞋子,光脚在冒冒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今天不上门,穿着也闲适,海风扬起他白衬衫下摆,露出底下截腰劲瘦腰,这场景看着真有那么点赏心悦目感觉,陈安修回头看他们的眼,自己咧嘴先笑了。大的是,小的是。

“吨吨,别往那边走了,那边草太深了,这边就足够了。”这个也是。

九月天气还热着,所以老习惯说夏天,其实算算话,现在已经立秋了,秋天阳光总有种很特别接近透明温暖。。

采野菜这事不怎么耽误功夫,大半个小时就能采大篮子,陈安修把吨吨篮子里倒在自己里面,冒冒也不知道怎么想,看到有空篮子自己爬进去坐下了,陈安修猜他是刚才跑了半天累了。吨吨在篮子把上拴根绳子,拖着他在沙滩边上走。这会已经快五点,海水已经涨上来不少,陈安修也脱了鞋子,章时年帮他拎着,温热海水下下漫过脚面,软软感觉。脚底下偶尔踩到个硬东西,大多是蛤蜊,岛上蛤蜊很多,退潮时候,拎个小桶过来,随便捡捡,都够吃顿,不过岛上老辈人对这个兴趣都不大,年轻人还好点。

陈安修听他妈妈说过,以前日子不好没粮食吃时候,别地方都是靠出去挖野菜,岛上人就去拣蛤蜊,天天吃,顿顿吃,终于吃够了。

此外沙滩上还能找到蛏子,小螃蟹,岩石缝里还有海红,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对,晚上来或者早上来差不多。。

"你说姥姥姥爷这次能松口吗?”

章时年保守地说,“多少应该能松动点。”陆江远不至于连这点做不到。

陈安修比较乐观,“他们年纪大了,想拧过劲儿来不大容易,不过爸爸这些年怎么过,他们心里有数,不至于太为难。”

回去家里也没事,他们顺道去街上走了走,陈安修看两个舅舅出来时脸色,估摸着今晚舅妈来做饭可能性小于零,他们还是做好自给自足心理准备。

林家岛就这么大,各种商店和市场就集中在那么两条街上,经过药店时候,陈安修进去买了两瓶云南白药喷剂,海岛市场里还是海鲜居多,生熟都有,但今天两个爸爸都受了伤,海鲜这东西不能多吃,他就买了两斤新鲜小比管鱼,还买了只烤鸭,其余都是青菜豆腐。

陈安修自小在这里长大,很多人都认识他,关于他边上跟着章时年,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不过他们接受度似乎更高点,见到他们起并无太多异样眼光。。

吨吨一路牵着冒冒,经过一家小吃店的时候,门口的炉子上正在炸鸡架子,油滋滋地响,冒冒可能闻着味道了,站在那里不动了,吨吨拉他一把,他也不走,老板娘不认识他,但是认识吨吨,年轻女人见到可爱漂亮的孩子总是没办法抵抗,擦擦手进屋,给他们一人拿了一根烤肠,吨吨已经懂事了,肯定不会要,可冒冒是个不争气的,早已经把爪子伸出去了。

陈安修正在另一家店挑烤鸭没注意,章时年看到了,就过去付钱,老板娘脸红了红,连说不要,是送给孩子们吃的,章时年见她实在不要,就在店里买了两斤猪肉冻。老板娘去称重的时候,他帮着把冒冒手里烤肠的签子拔了,放在袋子里撕开喂他吃了一点,又掏出纸巾给他擦擦嘴。走到一段距离了,吨吨点点冒冒的额头,“章冒冒,你还能更出息一点吗?”

冒冒伸手搂住哥哥的腿,吧嗒吧嗒小嘴。

回来的路上远远的看到进岛的那条栈道彻底被海水湮没了,这个时

候无论进来还是出去都不容易了。

晚饭果然没有人来帮忙,好在陈安修早有准备,小比管鱼在水里多搓几遍,抽掉背上的筋,加豆腐和五花肉一起炖,岛上的豆腐都是海水豆腐,顾名思义就是海水点的豆腐,他比市面上一般的卤水豆腐要紧实粗糙很多,豆香味也重,不好炒,但是很耐炖,加五花肉滑口,小比管鱼很提鲜。此外陈安修还做了篷子蒸菜,这个做法和蒸扫帚苗差不多,蒸出来可以直接当主食,泡在豆腐汤里吃又是另外一种滋味。猪肉冻切了一盘,烤鸭也切了,岛上卖烤鸭的不止这一家,但陈安修最爱这家,因为这家的烤鸭肚子里填的满满的都是糯米和红枣,米饭从里到外都被浸透了,油汪汪的香,鸭肉一点也不柴,皮很脆。

陈安修炒菜的时候,章时年和吨吨负责在院子里接水洗菜,冒冒手里攥着两个鸡蛋跟在爸爸后面转来转去,厨房里油烟味重,陈安修抱他出去两次,但不一会他又进来了,最后没办法了,只能听之任之,不过走路的时候总是格外小心点,怕一转身踩着他。

等所有的菜都上桌了,陈安修才去那屋喊人,两个老人从炕头上下来,陆江远和林长宁一人一个去扶,陈安修看到老太太叹了口气,

但没推开陆江远。

林长宁和陆江远去院子里洗手,陈安修跟出去把买的药塞给他们,陆江远在水中攥住林长宁的手,这会手面已经肿地老高,“你何苦替我挨那么一下?我让老爷子打两下消消气也不会怎么着。”

林长宁嘴硬道,“没想替你挡,我当时是想往边上闪闪的。”开始是想着只要老人能消气怎么着都好,但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贸贸然地就那么直接抬手挡了。陆江远笑笑没说话,迟了三十年的这次上门,挨顿打他没觉得自己冤枉,倒是长宁突然挡在他身前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你身上要不要先上点药?”林长宁看看自己的手背,他就挨了一下就肿成这样,那陆江远衣服底下还不定怎么样呢。

陆江远逞强地说,“没多大事,晚上再说。”一起身扯到背部,火辣辣地疼,他暗下咧咧嘴,又说,“你的手上方便上药,我给你喷上点。”

“算了,待会吃完饭洗手还得洗掉,晚饭后一起吧,都挨了一下午了,不差这点时间。”

饭桌上两个孩子都在,陈安修说了好些小饭馆里发生的趣事,逗地

两位老人都很高兴,老人笑了,这顿某种意义上的团圆饭就算是顺利了。

不过临睡觉的时候,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出现了,家里有两个可以睡觉的房间,两个老人一间,林长宁一间,两个老人那边不好打扰,但总不能全部住在林长宁那间吧?先不说能不能睡开,光想想那场景就觉得有点怪。

陈安修硬着头皮去二舅那边问问,二舅那边的房间多,但床不多,

马上进去就能睡人的就是两个儿子的屋,首先把林海双刨去,现在年轻人都讲究隐私,别说睡他的床,就算进他的屋都要提前预约,当然进去打扫卫生的除外,林海双恰巧就是这么一位。剩下的就是林海博那屋了,他那屋结婚的时候买的大床,睡两个男人绝对没问

题。

前提是谁去睡,林长宁和陆江远首先肯定不能一起,这还在老人眼皮底下就睡在一起,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说什么?”章时年正在给冒冒擦脚,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事情。

陈安修向后退一步,咽咽口水说,“我说,要不,你和陆叔睡一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之前所有的我都看到了,谢谢小拉拉菇凉薪给的鱼雷。海蓬菜,其实就是黄须菜,希望发图一次成功。

章时年这下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他扬扬眉头问,“你觉得呢?”他和陆江远?这是什么烂提议?

陈安修觉得还不错,顺便还能培养一下感情,但他有胆子想,没胆子说,“其实我怎么样都没问题,我和爸爸一起睡也行,和陆叔也行,关键是你,你如果不和陆叔一起的话,难道要和爸爸一起吗?”

章时年沉默,他和陆江远的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还不想一步跨入仇人的行列,他把洗好小脚丫的冒冒放到炕上,塞给他一个玩具红苹果。

陈安修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许,凑近了陪个大大的笑脸说,“你看,这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和爸爸去二舅那边住,这屋留给你们,等会陆叔洗澡出来,你帮上点药,药,我放在桌上了。”这边的炕比那边的双人床大多了,一言不和打起来的话也有足够的空间,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吧?都这么大的人了。

章时年伸手捏住尽在咫尺的笑脸,压上去狠狠亲了两口,“回去再和你算账。”真以为他会相信这个借口,想解决的话总有其他办法。不过看着天色晚了,他也不想折腾,今天家里够乱的了。

陈安修看清他眼底的暗示,小小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面上还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打哈哈说,“你刚给冒冒洗完脚,脏死了,别动手动脚的。”

厨房那次的阴影让他到现在都无法直视围裙这东西的存在,他可不想再被章时年找理由惩罚了,下次还不定是什么呢,在这方面,他永远不是这人的对手。

章时年看他忽阴忽晴的脸色,心中暗笑,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上次买的脚链还在家里呢。”

“我不戴,这事你想都不用想。”他猛地推章时年一把,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有多远跳多远,弹跳力实在不是一般的好。

林长宁正和两位老人还有吨吨在堂屋说话,突然听到这动静,过来敲敲门问,“壮壮怎么了?”

吨吨也推门进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