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冒躺在榻榻米上,点点他胖嘟嘟的脸,“冒冒,我早就知道你爸爸不敢了。”
陈安修不准备和他争辩,双手枕在脑后在另一边躺下,窗外的阳光落在脸上,暖融融的,真想就此睡过去,来北京这些日子,看似平静,实际上却发生了那么多事,一件接着一件的应接不暇。他都好久没像此刻这么悠闲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后面应该没什么fēng • bō了吧?
季君恒伸长腿,踢他一脚,“其实这样也行,咱们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公开场合也不用避讳,不过你别指望我会喊你叔叔。”
陈安修翘着脚,懒洋洋地闭着眼睛说,“有你这么大个侄子,我还怕你把我喊老了呢。”
“这样最好,咱俩达成共识了。”
*
这天是周五,也是章氏大中华区的年会,章时年之前就和陈安修说,让他一起来,不过他临时有事,陈安修下午就先过来了,年会的地点就在北京的君雅酒店,现在时间还早,陈安修去宴会厅那边走了一趟,布置的工作已经临近尾声,今天好像不止是一家的年会,经过的时候扫了两眼,他正准备到楼上的休息室先睡一觉,等着章时年让人送衣服过来的时候,听到他身后碰的一声闷响。
他回头就看到一个人从轮椅上摔下来,正在地毯上挣扎,陈安修几步过去把人扶起来,看到脸的时候,才发现是陆展展,现在陆展展这样,他也不能扶到一半再把人撂下。
“谢谢你,陈安修。”陈安修抱他的时候,陆展展的手在他腰上扶了一下。
“你……”陆展展在他口袋里放了东西。
陆展展垂着脑袋,调整坐姿,声音很低地说,“回去再看,对你有用。”
142章
说实话,陈安修并不太相信他的话,主要是一直以来,陆展展对他并不友善。原先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和陆江远的关系后,他多少猜到一点。
陆展展见他坚持要掏口袋,急忙说,“我知道不是你找人撞我的,我也知道你是三叔的儿子。你相信我这一次。”
“四少,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从另一间宴会厅里出来的男人相貌普通,西装笔挺,四十多岁的样子,看到陈安修客气地问,“这位是……”
陆展展似乎并不多欲解释,略带不耐地说,“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我刚摔了一下,他正好路过。”
那人脸上立刻显出些着急的样子,对陈安修道谢,又问陆展展,“四少,那你没事吧,我带你要医院检查一下吧。”
陆展展转动轮椅往前走,“不用,我的腿自己心里有数。”
那人对陈安修点点头,紧接着跟上去帮他推轮椅,“可是,这样三少会担心的。”
“不用你多事,我自己会和你三哥说的,里面太吵,今晚的年会我不参加了,送我回家。”
这到底怎么回事,陈安修被陆展展弄得一头雾水,那人临走之前还暗暗对他打手势,目送他们走远,他也搭乘电梯,到了楼上预先订好的休息室。当时感觉就像是U盘之类的东西,进到房间里打开一眼,果然如此。
房间里有配置电脑,陈安修连接上,打开U盘,好像全是资料,但他实在看不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用,他打电话给章时年。
“你说是陆展展给你的?你在哪里遇到他的?”陆展展为什么会接近安修。
“就在你说的宴会厅外面走廊上。”陈安修把事情的过程和他描述了一遍。
“这么巧?”
陈安修想想也确实挺巧的,单单在他经过的时候,陆展展摔了那么一下,还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东西塞到他的口袋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的,说是谋划已久的还差不多。
章时年沉吟了一下说,“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那U盘待会我让人去取。”
“那好。”陈安修绝对相信他,又问,“吨吨呢?”那父子俩这几天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章时年还继续卖关子,“晚上你就能见到他了。”
章时年派来的人大概十分钟就到了,陈安修放心地把U盘交给他,然后上床睡觉。冒冒虽然很乖,但是每天晚上还是要喂两次奶,喂完之后,冒冒还要像小猪一样在他身边拱一会才肯睡觉,白天家里人来人往的,他又不能躲在房间里睡懒觉,最近真是严重缺觉。
几乎是一沾床,陈安修就睡着了。连章时年什么时候进来睡在他旁边的,都没察觉到,警戒心简直低到极点,“哪天被你偷偷做掉也不知道了。”
章时年本来就没睡着,只是贪恋他平稳的气息就在他边上躺了一会,闭目休息,闻言出声道,“是不是能做掉,主要看做到什么程度。”
陈安修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在被子底下踢他一脚,“章先生,你表里越来越不一致了。”私下里没人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饶是他厚脸皮惯了,有些话都不敢听。
章时年侧身含住他的耳垂说,“那说明你了解我越来越多了。”
“容我提醒你一下,你晚上还有年会要出席。”
章时年不为所动,“不急,还有时间。”
“待会有人要送衣服过来。”
章时年松开他的腰带,手探进去,“做完了正好洗澡。”
陈安修咬他,“你是不是掐准了时间来的?”怎么听着一切都安排好了。
“对你,我一向都有时间。”
毛衫被推高,拉过头顶。
陈安修的手腕动了一下,挣不开,“章时年,给我解开。”
章时年在毛衫上打个结,松开手,打量了一下这个姿势说,“看起来还不错,偶尔换个花样。”
陈安修怒视他,“关键是,你不是偶尔。”每次都这么说。
章时年的下身在入口处轻轻打转,笑意低沉,“安修,依咱们的关系,你到底在害羞什么?”
陈安修暴起,“害羞个……”
在不雅的词汇爆出来之前,章时年一个挺身打断他。
床铺剧烈震动,被子搅成一团,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停歇。
事后陈安修在洗漱的时候还没太注意,但设计师在帮忙整理衣服的时候,暧昧带笑的目光总往他的脖子上瞥,他这才发现脖子下方,靠近衣领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吻痕,虽然被衣领盖住大半,但靠近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点痕迹的。他心里暗骂章时年,什么地方不好留,为什么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陈先生,那里需要帮您遮盖一下吗?”戴朵注意他盯着那处,眼睛都快冒火了。
“不用了,谢谢,这里交给我。”章时年已经换好衣服,从隔壁房间过来,极简约内敛的设计显得人格外挺拔。
虽然细节之处稍有不同,但两人站在一起,还是很明显能看出这是同一款的设计,戴朵出门前,依依不舍地又回头看一眼,语带赞叹说,“这一定是我今年最成功的设计,光一个就杀伤力十足了,如果你们两个一起出场,我绝对保证闪瞎一众人的眼,你们真的不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吗?做一次模特,免费给你们设计一年的衣服。”
章时年示意门外,“戴朵,你可以走了。”
戴朵不满地皱皱眉说,“干嘛这么小气,您不同意,还有陈先生呢,陈先生,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抱歉,戴小姐。”
戴朵立刻很失望地说,“太浪费资源了。陈先生,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名片我刚才放在桌上了,上面有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无论什么时间打给我都可以,晚上也是可以的。”完了,还当着章时年的面抛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
陈安修失笑,“你朋友?”
“爸爸一个老朋友的女儿。他爸爸和哥哥来过家里,你应该见过的。”章时年说了个名字,陈安修想了想,确实有一点印象。不过他很快想到另外一件事,收敛笑容,指指自己的脖子,“不让戴朵弄,这样我要怎么出门?”
章时年的指尖在那里擦了一下,轻笑说,“只要你离其他女人远一点就可以了。也不是太明显。”
陈安修的眉头剧烈跳动一下说,“你故意的?”
章时年不疾不徐地反问他,“你说呢?”
陈安修想起昨天和季君恒窝在一起,大谈年会上的美女类型,说得兴起,他有点得意忘形,“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近距离欣赏一下才行。”
他这话刚落,章时年就进来了,但当时这人一点声色都不动,他以为这人根本就没听见,他还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原来在这里埋伏他,“算你狠。”
章时年坦然接受他的赞美,“好说。”
陈安修一口牙差点咬碎了。这口气一直持续到年会现场看到晴晴,才稍稍缓解。
“晴晴怎么会在这里?”
“我让人把她带来的,出来散散心,年会上年轻人也多。她现在这个年纪,多认识点朋友有好处。”
陈安修不想承认,但章时年确实比他想的周全。
章时年知道他气消了,就问他,“我要去见几个重要客户,你要一起吗?”
“不去了,你们说的事情我也不懂,晴晴一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去陪她。”
“那你去吧,待会见。”
两个人是从另外一个通道下来的,宴会厅里的人都没注意到他们,陈天晴正在和一个年轻男人聊天,察觉身后议论声渐大,好奇转头,发现原来是自己大哥过来了。她还没见过陈安修做过如此正式的打扮,甫一见到,眼睛明显一亮,“哇,大哥,你今天好帅。”
陈安修笑她,“注意淑女形象,晴晴你口水快流下来了。”
陈天晴在嘴边偷偷抹了一下,嗔怒道,“大哥,你真讨厌。”
“好了,不逗你了,你今天也很漂亮。我一进来就看到你了。”陈安修从服务生那里拿了两杯果汁,递给妹妹一杯。
陈天晴不自在地挪挪脚说,小声说,“说实话,有点不习惯。大哥,你提前和我说的话,我自己去外面租一件就行了,这种衣服穿的机会不多,买的话太浪费了,还有鞋和这些首饰。”
“你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了,说不定以后就要参加此类的正式场合呢,这算是我们送你的,以后赚钱了,再自己买。”晴晴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露肩小礼服,搭配着并不繁杂的钻石饰品,有种女孩初现成熟的小优雅,还有点小清新。总之看起来非常合适,陈安修这时才感觉,自己心中的小妹妹今年也二十五岁了。不再是他背着去上学的小女孩,再过两年就该有自己的小家庭了。
凡是年会都差不多,一开始的领导讲话是必不可少的,章时年上去的时候,陈安修当时正在低头看短信,消息明显是群发的:我和梅子的女儿今天下午六点出生了,八斤二两。后面附带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很久没发过短信,陈安修手势有点生,他慢慢地一字一字地打出来:恭喜恭喜,好有分量的千金啊。
信息还没显示发送成功,陈天晴就在边上推他,“大哥,大哥,你看,台上是吨吨啊。”
陈安修抬头,就看到台上的章时年,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相似的沉稳气度,详细的精致眉眼,现在的吨吨,看起来真不像是那个天天在他怀里撒娇的孩子。他的吨吨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大了,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个是我的大儿子,陈秋阳……”陈安修清楚地听到章时年这么介绍。
143
章时年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两人极为相似的容貌,虽然上台之前,众人心里就有猜测,但是猜测是猜测,一旦被证实还是很有震撼性的。
有人说“没有听说董事长结婚啊,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天啊,章氏的小少爷啊,竟然长这么大才公诸于世?”
还有人说:“怎么姓陈不姓张?”
“也许人家跟着妈妈姓呢。”
“听说章家这边,董事长可是独苗,那要多爱董事长夫人,才会长子随母姓?”
“谁知道呢,像这种大家族怎么能没有一点秘辛。”
虽然惊奇声不断,但显然没有人质疑吨吨是不是章时年亲生的孩子,血缘的关系如此奇妙,这两人战在一起,大概想说不是亲生的,都没有人相信。吨吨像没有听到这些议论一样,很镇定的和大家打了招呼,并说了几句话,用词得体,礼仪周全。
陈天晴在下面小声感叹:“如果不是看着他长大的,真不敢相信这是吨吨。”这样耀眼的吨吨感觉离着陈家村好遥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