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顺便充当一下客服。季君恒凑在他身边敲核桃吃,“你以前是不是认识那个秦明峻?”吃饭的时候,他感觉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安修还算正常,秦明峻就有点过于冷淡了。
“他以前是我们的大队长。”
“那他是不是知道你和我小叔的关系?”季君恒压低声音问。
陈安修奇怪地抬头看他一眼,“知道啊,你靠我这么近干嘛?屋里又不是没开空调。”不同于卫林他们住的冷冰冰的房间,他们这屋可是暖和的很。
“怪不得呢。”季君恒喃喃自语了一句。
“怪不得什么?”
季君恒向屋里看一眼,确定他小叔暂时不会出来,几乎半趴在陈安修身上说,“你知道秦明峻的小姑是谁吗?”
“这和我有关系?”
“算是有一点吧,秦明峻的小姑秦与溪是我三婶。”
“你还有三婶,那你三叔?”他虽然知道章时年在家里排行老四,但他只听过季方南和季方平,还以为那个老三已经不在了呢,所以也没仔细问过章时年。
“我三叔三婶还有一个小堂弟都在澳洲。”
在国外,又不是不在了,“怎么没听你小叔提过?”
季君恒笑的有点勉强说,“都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三叔现在和家里也没什么联系了。小叔估计觉得没提的必要,我和你说这件事,只是想说,秦明峻对我们家一直有些看法,在有些事上,你多留个心眼。”
“他们一直没回来过吗?”
季君恒手里转着两个核桃,想了一会,下定决心说,“现在咱们一家人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不过你答应我,不要和小叔提起这事。”见陈安修答应,他继续道,“你知道秦明峻本来应该姓纪的吧?”
陈安修点头,他听章时年提过一点。
“秦家当年在北京城里那是数得上号的,与纪家联姻,都是纪家高攀了,不过后来秦家出事了,”说到这里,季君恒明显语言含糊起来,“秦家出事后,他们家的人通过别的渠道潜逃出国,这些人就包括秦明峻的小姑秦与溪,还有我三叔。”据说秦家出逃有借助章家在海外的关系,这里面的很多细节和内情,被人为地压下去了。不过从那之后,家里和三叔彻底断了关系是真的,爷爷禁止家里人和三叔他们有私下往来,一晃都过去快二十年了,他也就是隐约还记得点三叔的相貌。
“哦。”原来不是不想回,是不能回。
季君恒不放心地又叮嘱一句,“别和小叔提,也别在爷爷奶奶面前提。”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推断,当年可能是有人拿小叔威胁章家那边出手,三叔也参与其中了。不过他也仅仅是猜测,也不敢去求证,这在季家是个忌讳,谁敢提,挨顿揍都是轻的。
“我没你想的那么笨。”看季君恒这样支支吾吾的就知道有内情,况且又不是好事,他刨根问底有什么意思?
季君恒把脑袋靠在他肩上笑嘻嘻地说,“我也不是关心你吗,小婶子。”
他这称呼一出,陈安修额角青筋暴跳,拳头直接奉送,“不想活了,提早打招呼。”
章时年在里屋就听到他们在吵,出来就看到他们在沙发上闹成一团,“你们两个是多大了?”
季君恒趁着陈安修手劲稍松,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章时年背后说,“小叔,我小婶想谋杀你亲爱的侄子。”
“你还敢说。”陈安修追过来,想继续打。
章时年唇角笑意隐现,抱住他的腰说,“好了,好了,对小辈要懂得礼让爱护。小孩子年轻不懂事。”
季君恒在他背后不服气地喊道,“谁是他小辈?”明明他记得陈安修比他还小几个月的。
章时年转眸笑道,“你不都叫小婶了吗?那安修还不是你长辈?”
季君恒委屈,他就是叫着玩玩的,谁还当真啊,“安修是男的。”他敢叫,安修敢当着众人的面答应吗?
章时年略略沉思说,“你说的也对,要不然下次你管安修叫叔叔吧?”
陈安修趴在章时年身上喷笑出声。
“小叔,我这亲侄子到底是在你心中还有没有点地位?”
章时年很坦诚的告诉他,“那要分和谁比。”
真是受够这两个人了,一对二完败,他回房去睡觉还不行,“晚安,明天见。”惹不起还躲不起,摸到门把手了,他回头眨眼笑问,“小婶,明天早饭吃什么?”
陈安修手里的核桃直接扔过去,季君恒哈哈大笑,快速闪到门里面。
*
绿岛的冬天温度还可以,除了很特殊的年份,一般也不会冷到冻死人的程度,可是晚上睡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绝对算不上是件舒服的事情,特别是山上气温还偏低一点。
第二天陈安修就发现这些人的精神没第一天那么抖擞了,“早啊。”
“早。”只有陆亚亚回应了陈安修的招呼。
“昨晚睡得还好吗?”他可是让人准备了足够的棉被。
“你明知故问。”卫林揉揉额头,早上起来就感觉脑袋有点沉,他刚想再抱怨两句,就看到在陈安修后面出来的章时年,手里拎着一件外套,仪态闲适,步履从容。
“又没穿外套。”
“我还有件羽绒服在小饭馆里。”
“穿上吧,早上起来冷。”
卫林看他们一问一答,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上前一步,恭敬地喊了一声,“四叔。”
章时年的目光移过来,略带疑问。
“四叔,我是卫林,你还记得我吗?”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就有些忐忑。
章时年笑,“原来是你啊,长这么大了,差点没认出来,这两年怎么没去家里?”
季君恒出门,正好听到他小叔这句话,心想,明明前年春节刚见过,怎么小叔年纪轻轻就有健忘症了。
“去了,不过四叔事忙,没见到四叔。”
章时年和气地说,“我这两年在绿岛这边的家里多,你来的话,如果联系不到我,就告诉安修,是一样的。这里离着北京也不远,以后常过来玩。”
章时年话里的意思足够明显,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人家这关系是公开承认的。
陈安修和卫林互看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个想法:谁稀罕。
卫林不稀罕陈安修,但他明显比较稀罕章时年,所以很快就说,“我知道了,四叔。”
章时年不动声色地环视这几个人,除了那个女孩子他没印象,其余几个,他都算认识,他年纪虽然大不了那些人多少,但辈分在这里摆着,其他人都过来打了招呼,亲近点的就喊四叔,远点的就喊章先生。
“亚亚和展展真是难得见到的,今晚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加上小林他们。”
卫林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了,陆亚亚他们也没拒绝的理由。
虽然不怎么待见这些人,陈安修对章时年要请客的事情,还是理智地保持了中立的态度,他相信章时年自有他的处事方法,不需要他的过多干涉,因为怕下雪阻路,他提前就把各种食材都准备妥当了。
“刘哥,待会老张那里会送二十斤虾和三十斤小黄花过来,你签收一下,我现在要下山一趟。”陈安修将最后一份鳗鱼起锅浇上汁,连着刚才做好的山药羊肉锅还有黑鱼汤一并打包。
“又去看林教授啊?”刘波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安修和他小舅真是挺亲的,走动也很频繁,林教授经常在安修这里住下,安修只要有时间也愿意去下山看林教授,听说林教授之前一直在美国,两人也没怎么相处过,现在还能处成这样,真是挺难得的。
“是啊,眼看着这两天又要变天了,今天如果不去,恐怕又要等到下雪之后了。”
“也是,我昨晚看天气预报,全省都划到雨雪范围之内了,我看这次肯定得好好下一场,话说,今年的雨水还真是挺多的。七八月的时候,连着两个月雨也没怎么停过。”
“所以说今年的桃子和瓜一点都不甜。”今年樱桃卖的还不错,桃子就不怎么样了,雨水太多,总算不是光靠这个过日子,要不然真没法过了,所以说要赚钱还得要多方面发展。
“这一屉粉蒸扫帚菜好了,你要带一些给林教授吗?这东西夏天有的是,吃了也不觉得新鲜,冬天还挺清口的。”
“那我带这个好了。”陈安修将两个已经装到纸袋子里的大馒头拿出来,换成粉蒸的扫帚菜,扫帚菜顾名思义就是以前农村里用来做扫帚的,路边河谷里随处可见,叶子鲜嫩的时候,摘了顶上那部分,加面粉和一点盐在笼屉里蒸,蒸熟后直接用手抓着吃,东山这边叫扒拉儿,这是方言里的叫法,具体怎么写,陈安修也不清楚,他们现在所用的这些扫帚菜是他小姑大棚里自己长出来的,她自己一个人在
家,也没心思捣鼓这些,就一并送到小饭馆里来了。
陈安修将粉蒸的扫帚菜装了两份,一份准备带给小舅,另一份拿到了建材店。
陈妈妈去隔壁窗帘店了,陈爸爸一个人带着冒冒在店里。
“这是又睡着了?”他两个小时之前过来就在睡。
“根本就是一直没醒。都睡了三个多小时了,你妈妈还说如果待会再不醒,就该叫叫他了,过会该抱着去给璐璐妈妈喂奶了。”
“冒冒?冒冒?”陈安修点点他的小鼻头。
陈安修笑着继续骚扰他,咬小手,捏耳朵,“冒冒懒虫子,起床了,再不起来,天都黑了。”
冒冒终于不堪其扰,嘴巴一扁,闭着眼睛嘤咛两声,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陈安修赶紧把人抱在怀里,熟练地轻拍着,“冒冒,你快睁开眼,奶奶要带你去吃饭了。”
本来还有点动静,但可能现在这个怀抱太熟悉和安稳,一转眼冒冒嘟嘟着嘴巴又呼呼睡着了。适得其反,陈安修无奈了,对着那小胖脸吹口气,“冒冒。”不醒,再吹一口,“冒冒。”企图把孩子吹醒。
他这个极度不靠谱的行为正好落入刚进门的陈妈妈眼中,陈妈妈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把孩子接过来,“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还是这么乱来,我看车停在外面,你是不是要出门?”
“去小舅那里一趟。”
“那就快去快回,晚上回来开车小心点。”
“那好,我先走了。”陈安修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亲亲冒冒的额头,和爸妈道别,拿了钥匙出门,下山先去了吨吨的学校,吨吨现在就读的这个学校,位置有点偏,但是环境挺不错的,教学质量也好,他以前就听人说过,很多家长都想把孩子送到这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收费太贵,每年单独设立的入学考试也不容易。
陈安修来的有点早,学校还没放学,但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私家车,其中不乏一些很高档的名车。陈安修今天开的是家里的车,十几万的价位,夹在这些车里就很不起眼,甚至还有点寒酸了,但他显然没这自觉性,把车停在一个相当显眼的地方,吨吨这点和他爸爸还挺像,一出校门,对着这里兴高采烈就扑过来了,丝毫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爸爸,你今天怎么过来了?王叔叔呢?”
“王叔叔那边给他打过电话了,我们今天先去小舅姥爷那里。”因为这里坐公交车上山不太方便,他和章时年商量着,租了一辆认识的出租车每天固定时间接吨吨放学,安全也方便,买专车,雇司机,不是没钱,只是不想太招摇了,本来这两年事情一出接一出的,在街坊邻里间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他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可不想天天被人背后盯着瞧。
原先还没有意识,走在路上,看两边的街道张灯结彩的,还有到处在飘着的铃儿响叮当的乐声,陈安修才想起,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他对这种洋节日一向没什么概念,就知道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但他想着小舅在美国多年,应该会习惯这个节日,临时停车,去商场里帮他买了件毛衣。
到研究所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时间虽然不晚,但冬天天黑地早,研究所这边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林长宁接到电话,提前等在门口,昏黄的路灯下,地上单个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小舅,你们研究所里怎么这么安静?”灯都没开几盏,走廊上也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今晚有活动,很多人都出去聚餐了。”林长宁笑着回答,掏出钥匙开办公室的门。
这不是陈安修第一次过来,办公室里还算整洁,但桌上散乱地铺着很多纸张,上面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