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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恒径自沉浸在他的回忆里,没注意他小叔轻微的神色变化,“出国之前都有联系的,本来想着即使不在一处读大学,联系也挺方便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读大学,反而去当兵了。我给他家里打过很多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妈一直没给我联系方式,他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按理说,他和安修妈妈都没见过面,没道理会得罪她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季君恒说完这些话,章时年基本就可以确定他要找的老同学就是安修了,不过有一点确实奇怪,安修妈妈为什么这么防备安修身边的男人?是都这样,还是只针对某些人?

“说起来,小叔,当年你没见过他吗?我们喝酒那天晚上,他就睡在你隔壁。”听爸爸说,小叔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奶奶请了一位老中医,专门给他调养身体,爷爷就不太赞同这种娇养方式,他坚信男孩子摔打摔打身子骨就好了,于是请了不少武术行家来家里教小叔功夫,以至于后来,小叔的身手连爸爸这种出身军伍的人都不是对手了。安修当时睡在隔壁,小叔应该有所察觉才是,怎么小叔从来就问过他这件事呢?

章时年当然不可能和他说,陈安修不是睡在他隔壁,是睡在他床上。

季君恒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事情太久,他小叔已经没有印象了,也就没再继续下去,转而说一些其他的事情,“小叔,你觉得陆碧婷这个人怎么样?”临行前奶奶交待的任务,探探小叔的口风。

章时年淡淡的瞥他一眼,惜字如金地给出两个字,“还好。”在美国的时候见过两次,是个个性温婉的女孩子,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错,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小叔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私事,何况自己还低一辈,季君恒也不想问的,但奶奶威胁说,如果小叔暂时没着落,就准备给他张罗相亲的事情了,为了自己的单身幸福着想,他硬着头皮继续问,“小叔,还好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季君恒欲哭无泪,没有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下他该怎么和奶奶交代,不过小叔这么简短的说话方式,很明显是不耐烦了,他可不敢逆鳞而上。

内线电话里是于秘书甜美的女声,“董事长,宏昌的总经理吴岷先生到了。”

章时年用眼神示意季君恒没事可以走人了,后者看看腕表,总共来了也没二十分钟,茶水都没喝一口就赶人,小叔还真够不讲情面的,不过好在得了一个助手,不算吃亏。说了半天,有天口干,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是什么茶啊?怎么没喝过?”

“东山这边的绿茶。”安修前两天送的。

季君恒喝的快,都没品出什么滋味,本来想吐槽两句的,但见小叔无端柔和下来的脸色,话到嘴边换成了,“味道还行。”

陈安修的淘宝店经过三四个月的摸索阶段,现在逐渐走上了正轨,除了卖以往的山货和土鸡蛋之外,现在又增加不少东西,新炒制的地道春茶,镇上小磨坊出来的麻酱和香油,都是用纯正的芝麻磨出来的,一点别的都没掺杂,还有油豆皮和腐竹,此外他还把春天里采摘回来的野菜过水冷冻起来,这样就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寄送的时候里面加一个小冰袋,客户收到的时候,味道一点都没变。

樱桃还有个把月才能下市,陈安修看自己家山上的樱桃今年结果还不错,就提前在网上做了个预售。

“陈哥,咱这山里的东西,网上真的有那么多人买吗?”现在是中午十点多,店里还没什么人,陈安修抱着电脑在柜台那里敲敲打打的,孙晓擦完桌子就好奇的探头过来。

陈安修敲完最后一行字,和买家确认完地址,“还行,本地的最多,咱们的店摆在这里,人家不怕咱们跑了。”

“这倒是,很多客人走的时候,都要咱们淘宝店的小名片呢。”

查查交易记录,土鸡蛋卖的最好,家里那点存货明显不够了,今年他又进了不少小鸡仔,反正那条峡谷也足够大,再多养点,也不成问题,不过现在小鸡还不到下蛋的时候,看来还得找人下乡收点才行,“孙晓,镇上卖水果的那个孙二叔,他有个侄子叫大吉的是不是和你家住的挺近的?”

“是啊,就住一条胡同里,隔着三个门。”

“那他是不是经常在各个村子里跑?”

“他下去收东西的,废铁,废铜,废铝,旧电器,电瓶这类东西都收,天天四处跑,他老婆有一年坐人家的车下山,结果回来的时候开车那人喝醉了,把一整车翻到山下面去了,他老婆倒是捡回来一条命,但从那之后什么重活都做不得了。一家人吃饭就指望这他一个人呢。”

“你有他电话吗?我想让他下乡的时候顺便帮着收点鸡蛋。到时候按斤付他钱。”

“我看行,那人平时有钱赚,一毛都不放过。陈哥,我给你找电话。”

陈安修和孙大吉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是认识的,不过以前没什么联系,没想到这次打电话过去,那人挺痛快地就答应了,过了两天,就带了六十多斤土鸡蛋过来,个头大大小小的,很不均匀,一看就是从各个家里收上来的。

陈安修如数收下了,从钱夹子点了钱给他,孙大吉数了数又推了三十给他。

“孙哥,这怎么行?不能让你白跑。”当时陈安修说好的就是比集市价格每斤多五毛钱。

孙大吉搓搓手,神色有些拘谨的说,“也不是白跑,我是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

陈安修重新给他倒杯茶,笑说,“什么事啊,孙哥,你有事尽管说吧。”

孙大吉双手握着茶杯喝了一口说,“就是你那个嫂子,你可能也知道的,在家也做不了什么事,我就想问,你这个店里缺人手帮忙吗?她别的做不了,收拾个桌子,洗个碗还是可以的。”

自从周海媳妇走了之后,这店里还确实少了这么一个人,但孙大吉的老婆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得了,“孙哥,那你到时候让嫂子试试吧,主要是我们这里有时候也挺累的,我怕嫂子身体吃不消。”陈安修也不把话说的十分满,免得到时候没有后路。

“那行,那行,我明天就让她过来试试。”孙大吉这下高兴了。

他走的时候,陈安修还是把他应得的钱还给了他,这次他稍微推拒了一下也就收下了,承诺下次多收点鸡蛋送过来。

“他倒是挺不客气的。”人走远了,孙晓嘟囔一句。

“这钱当时说好给他的,他收下也应该,对了,你知道他媳妇那个人脾气怎么样啊?”

“我听我妈说,他那媳妇以前在家做姑娘时就是有名的泼辣,这两年身体不行了,医生让她少生气,脾气看着倒是收敛了不少,干活挺麻利的,以前去地里掰玉米,别人掰一垄,她怎么也得一垄半,不过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那到时候看看吧。”

*

季君恒这边,自打章时年派了一个于亚青过来之后,他的工作真是轻松不少,有了空闲时间,他也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了,按照多年前的号码往陈家打了个电话,过了很久,才有人把电话接起来,“喂?”

这个声音季君恒听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记得,“林阿姨,我是季君恒,安修有休假回来过吗?”

“哦,是你啊,安修工作忙,好几年没回来了。”电话那头陈妈妈语气还算温和的。

“这样,那安修的联系方式?”季君恒还不死心。

“他工作太忙了,我们平时都是等他主动给我们打电话的。等他下次打电话回来,我帮你问问?”

一听就是借口,但偏偏季君恒挑不出什么错处,“那好的,林阿姨。”

“那你还有事吗?”

“没事了,林阿姨。”

“那好,我挂了。”

季君恒耸耸肩,无奈的放下嘟嘟作响的话筒。

于亚青敲门进来,把手里的账目递给他,指着其中一处说,“季总,这里需要您的签名。”

季君恒翻看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龙飞凤舞的签上他的名字,随口问,“于秘书,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餐馆吗?不光是海鲜的。”他最近应酬,已经吃了无数的海鲜了。

于亚青想了一下问,“特色的吗?市区倒是有不少山野菜馆,也有一些本地的特色菜酒店,去过几家,味道都还行。”

“有没有特别好吃的?”

于亚青笑,这特别好吃的标准实在不好鉴别,“上个月,我们全家去山里踏青,秋里镇上倒是家小饭馆,菜色挺不错的,在那里还能买到不少地道的农家山货。”

“秋里镇?”那不是安修的老家吗?他虽然没去过,但以前安修提过好几次,“那就这家吧,于秘书,你把地址给我。”

“他家还挺容易找的,开着一直到镇上,打听吨吨家的小厨房,很多人都知道。”

“那好,今天周四,周末过去看看。”

第55章

陈安修接到蒋轩打来的电话,说是周末要带着一帮同事过来吃饭,大概有十来个人,孙晓出去买菜的时候,陈安修就嘱咐他多买点回来,每到周末,生意总是特别好,现用现卖的话,超市那边都供应不上。

“猪肉还够吗?”江三爷爷问。

“猪肉那边我上午已经给吴家养猪场那边打过电话了,估计今天晚饭前就能送到。订了两扇剔骨的,还有一扇没剔的,应该够了。”

“恩,这就好。”江三爷爷满意的点点头,壮壮现在明显就是上心了,事事都想的周全多了。

蒸锅里的热气已经很大了,陈安修看看时间,把火停了,又焖了大概二十分钟,开锅,今天他尝试了一道新菜,笼屉上是一个个雪白的大饭团,看着很普通,但内里大有乾坤。

陈安修戴上手套,一边哈气,一边把饭团从锅里取出来,“三爷爷,你先尝尝味道。”他把其中一个放在盘子上递过去。

江三爷爷□去一只筷子,里面就有浓浓的酱汁流出来,吃起来有点烫,但两口下去,外层米饭包裹的一颗颗完整的虾仁就露出来了,他吃在嘴里细细品了品,然后说,“还真是挺不错的,有米饭的香,虾仁也很嫩,酱汁调的也入味。”

陈安修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这里还有素馅蘑菇的,木耳鸡蛋的,猪肉糜的,牛肉的,三爷爷,你要不要再尝尝其他的?”

“年纪大了,胃口不行了,这一个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以后慢慢再尝吧。”

孙晓和张言都长着一只狗鼻子,本来在外面聊天的,闻着香味就进来了。

“别忘了给吴姐带一个出去。”吴燕就是那个孙大吉的媳妇,在这里工作好几天了,看着人也挺本分的,干活也麻利,就是那身体,陈安修还真是看着有点不放心,人那么瘦,别哪天就累倒了。

“行,忘不了。不过我估计她不会吃的,肯定留着带回家给他儿子。”孙晓万事通的说。

“那就给她多拿两个吧。”那孩子一放学经常来这里,比吨吨大两岁。给他点吃的,他就很高兴。人多了,还帮着主动收盘子,“三爷爷,我去接吨吨放学,顺便回家一趟,大概四点的时候过来。”

“恩,你去吧。”

陈安修在店里找了两个保鲜盒,装了些饭团子,陈家村的小学就在村口上,前后四排的红砖瓦房,占了好大一片地,他也是在这里上的小学,门口是漆成绿色的铁栅栏门,正对门口的是一条红砖甬道,两边都是几十年的大白杨树,他上学那会,就已经很粗壮了,二十多年过去,这些杨树长得更好了。听说几年前,区里要求盖教学楼,节约用地,但附近太和宫里的道士说坏风水,村里的人死活就不同意了,还说孩子住平房多好,不用爬楼梯磕着,一下课,呼啦就能跑出来玩了。

左边的第三棵树上还挂着那个生锈的铁铃铛,以前他们上下课,就是学校里看门的老人敲这个铃铛的,后来才换的电铃。

“吨吨,这边。”孩子们总是在放学的时候跑的最快,教室里一下子涌出来那么多人,陈安修还是一眼就把吨吨抓住了,看来看去,都是他儿子长得最好了,基本每个傻爸爸都有这样的心态,旁边就有个爸爸在感概,“这大草虫一样的校服穿在我儿子身上还挺好看的。”

陈安修看一眼那个胖地眼睛和鼻子都分不出来的孩子,默默地吞吞口水。

“爸爸。”吨吨背着小书包奔过来,他现在已经有些习惯爸爸三五不时的出现,但每次见到还是挺高兴的。

“我给你带了饭团,还热着,回家吃。”

都是同村的人,见面免不得要打个招呼,见他们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就有人小声嘀咕开了,“看他们这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