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没意思的不都得做吗,好了,都去工作吧,我手里有个活也要出去呢。”
大家听他这么说,这才拎着自己的工具箱,带上各部门的维修单子,各自散去。
陈安修接到的是月塘区一个下水管道堵塞的报修,电话是秦云打来的,他去到地方的时候,人不在,门也锁着,他在附近找了找,在手边第二栋别墅看到秦云的工作车,院子里的广玉兰依旧长得很好,一片片的叶子在太阳底下,泛着光一样,这里虽然有园丁经常过来清理,但可能久没人居住的原因,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是冒出了些小杂草。
“嫂子?你在里面吗?”陈安修停在门边,敲了敲房门,还和四个月前一样,客厅里的摆设都没什么变化。
“是安修啊。怎么不进来?进来说话啊。”秦云手里拿着抹布,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
“看你的地毯刚清理了,怕进去给你踩脏了,我是来看看刚才你报修的那个下水道的。”
“没事,进来吧,自打章先生和你走了以后,这房子也没人来住过。我也是隔几天进来抹抹灰尘。”秦云洗把手,重新拧了块干净抹布,说:“这脑子怎么越来越不好用了,客厅桌上以前有个大烟灰缸的,我怎么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嫂子,你看看是不是在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章时年很少抽烟,也不太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抽烟,这房子里的烟灰缸平时都是收起来的。
秦云过去拉开抽屉看看,笑说,“果然在这里啊,这房子你比我还清楚。”
“差不多都忘干净了。”
他们闲聊了没多大会,等秦云擦完一楼的客厅,就拿上钥匙和陈安修去需要维修的房子里看下水道。问题不是很大,陈安修用了十分钟就搞定了。
快到月塘区门口的时候,遇上来这里检查也要出去的刘越,陈安修笑着打个招呼说,“刘经理,真巧。”
刘越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看陈安修一眼,说,“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陈安修和他并肩而行,说,“不说这个了,没意思。”现在能和刘越像朋友这样见面打个招呼,以前他可是想都没想过,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确实挺奇怪的。
这两个完全不搭界的人能走在一起,让酒店里认识他们的人从旁边经过,各个都瞪大了眼睛。
刘越的话不多,平时两人一起的时候,大多是陈安修在说,但今天他显然没这个心情,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有显得有些沉默,快分手的时候,刘越突然问,“你现在和章先生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吗?”明明当时那么亲密的关系。
“也就是两个月的助理,人家工资都付了,我还抓着人家干嘛?”陈安修回答地理所当然。
“你对章先生的身份一点没好奇过吗?”
陈安修不在意的挑挑眉,人都走了,他还要好奇什么。
“如果这件事,章先生肯为你说一句话……”
“谢谢你,刘越,不过真的没必要,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还有活儿没干完。”与其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如想象怎么找下一份工作。
刘越看那毫不犹豫大步离开的挺拔背影,然后摇摇头,陈安修这个人一定是没看过入职时发的那本企业文化手册吧,君雅是章氏衡泰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品牌,换句话说,这个酒店就是章先生的产业,如果章先生肯说一句话,别说留下陈安修,就是把王建踢走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刘越想了想,还是去敲了总经理的办公室房门。
“小越,这个时候怎么有空过来了?”
“舅舅,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就像酒店里私下传的一样,酒店里的总经理余俊生确实是他的亲舅舅。
“什么事啊?你说。”余俊生让秘书冲两杯咖啡进来,在刘越的对面沙发上落座。
“舅舅,陈安修那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陈安修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很想帮一把。
“陈安修?你是说工程部的那个领班啊?”自从上次章时年找他帮忙,余俊生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就是他。”
秘书送咖啡进来,余俊生拿一份文件给她,回来继续说,“这个人面子还真大,上次是章先生,这次又是你。”这个外甥自小就要强,现在虽然在他手底下工作,可是一次都没来找过他帮忙,没想到第一次竟然是为了那个陈安修。
“章先生?章先生找你帮过忙吗?”刘越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余俊生就把上次章时年找他去帮陈安修事情说了,完了还评价说,“看来章先生对这个助理还是挺满意的。”不等刘越开口,他又说,“小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我也明白这件事和陈安修的关系应该不大,但是王建容不下他,在一个总监和一个领班之间做选择,你也是学管理的,我想这个选择题对你来说并不难。”
“可是王建这样……”
余俊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说,“想说他没气度吗?但他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老韩以前对工程部的管理太过放任,短时间内我们还需要王建这样的人来给他们立立规矩。”时间长了,这种人肯定是留不得的,不得人心。
看来舅舅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了,刘越在心里犹豫良久,终于说,“我看章先生挺喜欢陈安修的,以后的事情说不定会怎样。”
这话说的大有深意,“小越,当初特意安排你给章先生做个人管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曾经看见……章先生和陈安修动作很亲密过。”至于有多亲密,大概不需要他一个晚辈在长辈面前细细描述吧。
余俊生手指敲敲沙发扶手,想了想,表情有些微妙起来,“这样吗?这就怪不得了……不过像章先生这种身份的人,逢场作戏也是有的,也不能事事当真。”话是这么说,但能爬到他这个位置的,心眼总比旁人多两个,事事都会留后招,“这样吧,陈安修不走是不行的,这件事是集团查出来的,关于处理的结果,王建那边也和集团通过气了,辞退就不必了,就让陈安修自己辞职吧。”
刘越想想也只能这样了,自己辞职是比被辞退好听一些。
王建不止是要陈安修走,而是要他灰头土脸的走,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当然是不满意的,他又去找余俊生反应了一下,不过这次余俊生显然不再那么卖他的面子,反过来劝他说,做领导的,心胸要更加开阔些。
不过这样的处理结果对陈安修来说,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同行业内的消息经常是互通的,本来不知道稍微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所以陈安修想再在其他酒店找一份维修的工作是几乎不可能的,他只能换个行业,但他一没有学历,二没有其他行业的工作经验,找起工作来就处处碰壁。他倒是个不怕吃苦的,做体力活也是愿意的,但要不就是工资太低,维持生活都困难,工资看着还可以的,离家又太远,上下班不方便,或者上下班时间没个时间点,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保安的工作,公司方面又说要经常值夜班,他有吨吨要照顾,这份工作也就做不成了。
陈安修是九月中旬离开君雅的,这样忙着忙着很快就到十一了,这一年的中秋和国庆假期重叠在一块,妈妈打了几次电话让他中秋回家吃饭,家里人还不知道他失业的事情,他这么大一个男人,如果再因为工作的事情让父母担心就太不应该了。
回家之前他先领着吨吨到附近的商场里从头到脚买了两身新,月初的时候吨吨刚过完九岁的生日,这一年好像又长高不少,以前的衣服穿着就有点小了。刚进入十月的绿岛市还是很暖和的,但毕竟是秋天了,过段时间也该转冷了,他给父母每人挑了一件羊毛衫,也给天雨买了一件,他的津贴还有一些,工作一年多也有积蓄,章时年当时留给他的那张支票,他抱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把钱取了出来,取出来他也没想好怎么样,但总不能靠那些钱过一辈子,工作还是要找的。
其他人的东西都买好了,他到下面的小店里又给自己添置了件外套,按照以前的尺寸要的,穿上去竟然肥了不少,最近这大半个月天天在街上跑,午饭大多是一瓶矿泉水两个包子,减肥的效果果然出来了。
中午父子俩选了家川菜店吃水煮鱼,一大盆的水煮鱼端上来,上面飘了一层辣椒油和花椒,服务员撇了好多去,还剩下一些,他给吨吨挑鱼肉的时候,孩子突然问他,“爸爸,你是不是没工作了?”
他没事儿人一样,玩笑说,“是啊,所以吨吨以后只能少吃点肉了。”
吨吨抿了抿小嘴,不说话了,陈安修以为他当真了,赶紧补充说,“爸爸还有钱,吃饭不成问题的,不用担心这个,你只管好好吃饭上学就成了。”
吨吨一声不响地夹了一筷子小炒肉到碗里。
他还有吨吨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要感谢季君恒的。昨天刘慧打电话过来正式提了分手,其实在此之前,他就有预感了,自从辞职后,打刘慧的电话就没有打通过。说这种可能有点不对,但他真的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如果这次刘慧不提,过几天他要说的,他不能耽误人家,刚开始以为相处时间长了会好点,但认识近三个月,他连想靠近一点的欲|望都没有。其实刘慧这人不坏,女孩子嘛总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多打算一下的,只是他们不合适是真的。
他们选的这家川菜馆,位置不错,口味也算地道,午饭时间上客率很高,他们来的早,还能选位置,但现在来的就只能在服务台那里排号了。
这时门口的风铃声又响起来,原本在柜台里负责拿酒水的老板娘一看见进来的两个人,满脸笑容的迎过去,“蒋队长,林小姐,好久没过来了,快里面请。”
蒋轩环顾了店里一圈,问道,“还有空桌吗?”
“有,有,有,你们二位过来怎么会没有?”老板娘一边让人去泡壶好茶,一边示意旁边的服务员把客人刚走的那张桌子赶紧清理出来。
排号的队伍里有人不满地喊了一声,“老板娘,下面该轮到的是我们吧?”
老板娘回头八面玲珑的笑说,“你们稍微一等,下一桌很快就好了,也就两分钟,到时候给你们多加个菜。”他指指蒋轩和林梅子又说,“这两位早就打过电话预定的。”
林梅子本来好像有话要说,见老板娘这样说了,也就不再说话了,倒是蒋轩客气了一句,“没给你们添麻烦吧?”话说的很客气,但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等他们坐下,上过茶,老板娘亲自拿了菜单过来,“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和林小姐这样的贵客,我请还请不来呢,看看这次想吃点什么?今天的鱼很新鲜。来条鱼吧,我还记得林小姐喜欢吃糖醋里脊。”
林梅子解了脖子上的围巾,笑说,“老板娘好记性啊。”
陈安修从刚才就听着声音很耳熟,但这家店里的四人座都是联排的高背椅,他们又是在窗边的,不站起来看不到门口的情形,此时听见声音就在旁边,他侧头看了一眼,正好林梅子抬头,“安修,吨吨?是你们父子俩啊?真是巧了。”
蒋轩本来在看菜单,这时也看到他们了,笑说,“早知道你们也在附近,就打电话过来一起吃了。”他点了好些菜,对老板娘说,“待会放那边吧,遇上兄弟和小侄子了,我们并一桌。”
“蒋叔叔,林姑姑。”吨吨懂事地打了招呼。
陈安修也没太多客套,本来他们父子是坐对面的,此时让吨吨坐他旁边,对面的位置让给蒋轩和林梅子,老板娘帮着把茶水移过来,口齿伶俐的说,“原来是父子,真看不出来,我们打刚才还以为是叔侄呢,店里的小姑娘还和我嘀咕,今天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帅哥,专门放在窗边的位置上,我们看着养眼,说不定还能多吸引两个客人进来吃饭。”
陈安修笑,怪不得他和吨吨一进来,还有那么多位置,服务员非要热情地给他们推荐窗边的位置,说什么风景好,弄了半天,他们也成了风景的一部分,“给老板娘做了半天活招牌,老板娘要不要给我们点优惠?”他也只是随着说笑而已,有蒋轩在,优惠这种东西直接可以忽略,免费这个老板娘恐怕也是愿意的。
“优惠,当然要优惠,不仅这次优惠,以后来每次都优惠,走的时候给你拿张打折卡,以后常来。”
看来蒋轩那句兄弟起作用了,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啊,真是人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好了,老板娘,你去看看我们菜好了没有,我们也说会话。”
“好的,好的,你们聊着,我去后厨看看菜,保证先给你们这一桌上,有事就招呼服务员。”
“这老板娘真够热情的,你们常来啊?”桌上只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