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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退一步来讲,彭勃是个为爱痴狂的偏执狂,他要用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引起绿茶的注意,一起死亡,或者——铸进绿茶的心底,曾经在这世上,有一个为他痴狂的男人存在过。

钱,对于一个涉黑的人来说取之有道,他是滕子封的特助,他有特权挪用一定数额的公款,没有特权他一样也能挪用,小鸡不鸟鸟各有各的道,就看一个人他想不想去做。

九十六个小时之后,水色离开了医院去了帮派里的刑堂,他找到了怒不可遏的全二,用淡漠的眼神扫了刑架上奄奄一息的黒木,冷冷的说:“他是全三的人,必须要等着全三醒过来亲自提审,不然你们谁也没有权利动他的人。”

他固执己见,这是他心中的希望,黒木不死,那么,终有一天他能盼到那人醒来牵他的手。

没被任何人准许,水色朝着刑架上的黒木走了过去,没有过多安慰的话,只是在说黒木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我不允许你死……

傍晚时分,他的大黄蜂雪佛兰停在了全宅,牵着儿子的小手亦步亦趋的向里走着,这条路他来来去去走过几百回,没有一次像这一刻觉得如此的漫长、如此的茫然、如此的不着边际……

到了门前,水色牵着儿子停下脚步,男人在儿子的身前蹲下去,伸出手为儿子整理着衣领,慈眉善目的交代着:“小草乖,好好的听爷爷们的话,不许淘气,按时做作业,记着,还要帮三爷爷做力所能及的家务知道吗?”

“嗯。爹地你放心,小草一定乖乖的,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情吧,咯咯~”他是水色贴心的小棉袄,会闹、会作、会淘,都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拍拍儿子的小屁股,水色笑着说:“进去吧……”

“嗯嗯嗯,爹地我马上叫三爷爷出来哦。”蹬蹬蹬向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抓抓耳朵疑惑的问:“要不爹地跟小草一块进屋吧?这样就不用要三爷爷出来了啊,爹地还可以多待一会啊。”

“听话,快进去吧。”嘴角扯出的弧度特别的僵硬,鼻子酸酸的,男人想哭。

“哦哦哦,那你等等哦,我这就进去给你把三爷爷叫出来爹地。”欢天喜地的走了,小兔子一般蹦蹦哒哒的跳进了屋。

揉揉鼻子,水色苦笑,他们又怎么不会知道他来了呢……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水色。”迟岚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跪在院子中央石板上的水色在对他笑。

“别,别拉我起来三爸,求你了……”水色挡住了迟岚拽他起来的动作,泪光闪动的眸中跳跃,求你了三爸,就让我在这跪着忏悔,求你……

扯住水色手臂的动作顿住,弯着身的迟岚怔住,他与跪倒在他脚下的水色四目交换,漆黑的眼底一片化不开、消不散的迷雾,纯黑的一片沼泽,水色迷失了自己。

叹息着,迟岚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无论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都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渠道,就算是自我折磨自我惩罚也好,不能憋着,不能挺着,他都懂……

“这都是命啊,水色……”收声,迟岚已然哽咽,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先受不住的失声痛哭,医院里被宣布成了植物人的那是他儿子,他辛辛苦苦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崽子啊。

眼泪就要水色先溃不成军,捂着脸不可抑制的抖动着身体,他都做了什么?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哭吧……”良久,迟岚清冷的声音从他的脑顶飘下来,男人的声调异常的冷静,透着某种决绝:“好好的跪在这里哭。”

转身,在离开前,迟岚咬着牙对背后固执的跪在那里的水色说:“水色,我儿子睡一天你就给我守在他身边一天,要是谁一年你就给我守一年——”谁是圣母?谁又是圣人?不,我也不是:“要是谁一辈子你就给我守着一辈子!!!”水色,三爸的孩子,这些都是你们的命,三爸不怪你,但我可怜的三儿就这么一睡不起了,你走不得,你就得给三爸陪他一辈子,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三小子的病床前。

他活着你活着,他若死了……水色我的好孩子,到时候三爸会亲自送你上路。

夜风起,暗香飘,月影婆娑,花前月下的单薄身影执拗的在此跪了一夜,翌日一早,水色不顾家丁的劝说,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直奔丽塔酒店的蓝宝石别墅区,他要将别墅里的衣物全部带去医院,从今以后他哪儿也不去就守在全三的病床前,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要用他全部的爱去唤醒长睡不起的全三,他爱他,一直都哎,深深的爱,爱到骨髓里。

番外之水色篇02

东西不多,被水色分散着装成两个行李包,把它们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水色直视着花岗岩茶几的深色桌面出神,那上面倒映着他自己的倒影,看不清五官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从把行李包打包好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发着楞。

他就像一具被风干的尸骨,直挺挺地坐在这里一个上午,他在想着他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坚持,他在想水色你可知错,你可是后悔了?你闹啊你作啊,你看你都失去了什么。

默默无闻的一个男人,默默无闻的哭……

终于有了动作,却被沙发卡空里的某个硬物搁到,下意识的回手将那东西摸了出来,擦擦眼睛这才看清楚,是手机,是全二丢给他的那部手机,是全三的手机。

哭够了,擦干眼泪勇敢的面对现实,他接受了全三长睡不起的事实,与她渐渐的回归平静,他的全三只是喝醉了,酒醒了就好了……

真系的将那部手机揣入衣兜,架上墨镜,水色起身拎着两个行李包彻底从丽塔酒店的蓝宝石别墅区搬入医院全三的病房中。

手机始终揣在那件脱下来被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兜里,被拎过来的行李包也始终没有开包过。

身怀六甲的水色整日忙着伺候照料昏迷不起的全三,后来孕吐的厉害,厉害到要水色吃不消,他不相信迷信,但又无法克制的去幻想这个孩子是恶灵转世,还未出生就犯了他的父亲。

渐渐的有了打掉孩子的念头,他不想要这个孩子,越发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全三这个样子躺在这里,他还生什么孩子?他要照顾全三,不假他人之手,他要一个人照顾伺候他的全三。

“全三,我不能放弃你,我真的不能放弃你,别怪我,别怪我好不好?这个孩子要不得……”打掉他,我很高全心全意的照料你,你若气恼,等你醒了我再给你生,给小草生一窝葫芦兄弟好不好?

呕的厉害了,水色便会抓起彩笔在本子上画草图,再不就趴在全三的床头拉着男人的大手给他讲讲今日的天气,今日的新闻,今日的股市。

指腹落在男人的脊背上摩挲,一下一下地滑动着,潦草的一片烧痕,又要前尘往事走马观灯般的在水色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全三一直在用生命爱着他……

之后,水色在医师的医嘱下开始给全三刺青,拿着画笔的水色是性感的,每天里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他拿着画笔在男人的脊背上勾勒的时光。

他会一面亲吻全三一面开心的勾画着,他会滔滔不绝地给全三讲上一些医院里的趣事,他会眉飞色舞的说着他其实什么什么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

“全三,哈哈哈我画好了,很霸气,适合你,哈哈哈。”这是大功告成开心的水色。

“全三,我画好了,你看看吧……”这是午夜梦回落寞的水色。

“全三,如果你没意见那我就按照这个开始给你纹喽~”这是重新振作后的水色。

“全三,你疼麻?好似疼了你就告诉我好不好?眨眨眼,或者动动手指,求你全三。”这是心里头难受的水色。

“全三,你瞧,我已经勾出了轮廓,特漂亮呢。”这是强颜欢笑的水色。

“全三,一半了,哈哈哈,贼好看,适合你,真的,等你醒了你一准喜欢。”这是看着男人睡颜自言自语的水色。

“全三,我爱你我爱你呀……”这是睡着了都会仅仅抓着男人的大手梦呓的水色。

有一天晚上,水色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一本无字天书,他梦见了全三,然而他却抓不到摸不得,那是全三的灵魂,始终在天上飘,他急急的奔跑着去追逐,越追越远最后消失不见,水色哭着从梦中醒来。

幽昧的灯光洒满一室,赫然入目的是满背的雄狮,飒爽英姿、霸气外露,水色看得痴了,不知不觉的伸出手去抚摸全三脊背上的刺青,那是他的杰作,他为男人不满疤痕的背脊穿上了漂亮的‘新衣’。

吻了又吻,哭了又哭,从后面伸手紧紧地环住男人,水色颤抖着,哽咽着:“全三,你还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愿意醒来是不是还在怨恨我……”

“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全三……”

彻夜难眠,枯坐到天亮,浑浑噩噩的水色从床上下来,仔细的为全三捻好被角,却猛然惊觉,外面下了雨,他走回来,走到那衣架前抓起了那件衣服披上,他要去给全三准备早餐,他每天都会为男人准备,想着总有一天男人会吃。

一个小时后,水色像每天一样提着香喷喷的早餐一脸笑意的走回来,他像个rén • qī,站在男人的床头,把手里的饭盒一层层的拿下来再一个个的打开,铺了一桌子,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然后他会坐在男人的床头等着,等着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一直等到那些饭菜都凉透了他才会死心。

突然的一摸,不小心摸到了衣兜内的手机,水色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在手心里把玩着、翻来覆去着,不知过了多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后知后觉的水色猛地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全二会把全三的电话丢给他?他当时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希望他看到的??

心一颤,水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头所狐疑的越发强烈起来,终于,他毫不犹豫地滑动了解锁,然后仔细的查看着电话里的全部记录。

出于本能,水色直接先看了呼入呼出的电话号码,然后是相册,很快,令他惊心动魄的画面出现在手里头那支小小的手机屏幕里。

一张张暖人心脾的照片呈现在眼前,扎着围裙、拿着饭铲甘做家庭煮夫的是他的全三,灵光闪现,他想起了那日他对男人说的所有话,他要男人乖乖的在家里头等着他,要男人照顾好儿子。

一张接着一张的看,是男人照顾额日子吃饭的,是男人追着儿子屁股后面喂牛奶的,照片里夹着录像,时间不长,才七八秒,水色忍不住的乐起来,一定谁男人按错了键子把拍照转换成了摄像。

笑啊笑的脸上就没了笑意,水色的面色苍白,瞧着手机屏幕里一张张男人充当超级奶爸的照片他心疼极了。

全三在努力的为他做好一切,而儿子做饭,教儿子学习,给儿子洗澡,可他呢?他那天干嘛去了???

对,他在与别的男人一起,他在为别的男人背上,他甚至因为他所谓的友谊对男人食言了,他再一次的夜不归宿,然后第二天一次又一次的推迟回家的时间,竟连一通电话都没给男人亲自打过去,只是简洁的发了两个短信。

罪恶的感觉在心底突生而来,友情固然重要,那爱情呢?两者之间不都是需要经营的吗?

他的固执要他认为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的爱人也要仗义到底,他的固执蒙蔽了他的双眼,忘记了有时候爱情也是很脆弱的。

它们之间一个是熊掌一个是鱼,不能兼得吗?那也不要可一个使劲的去伤害。

患得患失才后知后觉,所以——晚了。

全三,你说我错的到底多么的离谱……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我没有理解你,我错我的一意孤行,我十分后悔我当日对你喊出的那句绝情的话,我不该和你闹离婚,我把我们的爱情当儿戏了。

一阵阵的眩晕,一阵阵的恶心,滴落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砸在手机的屏幕上如千斤重。

内疚填满了他,一种扭曲的认知疯狂的在心底滋生,回头去看,他都做了什么?

男人在家里为他洗衣、为他做饭、为他看着孩子,他却在友人的家里彻夜不归把酒言欢,然后还在第二天恶人先告状的去对男人大吼大叫?????

往事——果然是不堪回首的!

擦着眼泪随意地翻看下去,退出了相册想看看里面的信息,想要在男人的手机里去瞧瞧他们互发的甜蜜短信。

然而,他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彩信,他为画面高清的效果感到震撼,并不是断章取义,也许是角度问题,可是论是谁看了也会怒火狂生,况且都是真的,他为韩暮石撑伞,他为韩暮石哀伤,他与韩暮石坐在餐厅说笑……

全三,你恨我了吗?但你在家哄着儿子做着饭的时候我却在关心别的男人,这些都刺激到你了吗?所以你才利用绿茶来刺激我,是这样吗全三,对吗全三?

情丝翻涌,记忆像乘坐时间机器一样回到了那天,当他翌日回家后看见的一大桌子饭菜,看见整洁利落的家,那些温磬那些幸福都是全三给予他的,而他——却深深伤害了全三。

最后一张照片彻底瓦解了水色所有用来自我安慰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照片?

暮石,是你做的吗?你不是忧伤你不是痛苦吗?你怎么还会思yín • yù?我——是不是陪错了你,我是不是因为你以付出我的爱而为代价?

歇斯底里的哭泣,却不敢发出一声,前因后果串联一起,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