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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一直有人盯着,如果有异动,我们早该得到消息了。”

贺渊沉声道:“狡兔三窟,他还有昨晚那一路兵马,这些人一直在兰城近郊,离这里不远。”

薛云舟皱眉想了想:“这个位置是我们回青州的必经之路,他早早就在这里养了万把人,应该还是一开始就为了对付我们的。”

“没错,这一两万人算是他的一招后手,京城解决不了我,就在半路解决,环环相扣,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正好这次碰上我们修路,怕我们人太多不好下手,就挑了现在这个时机。”

“太出乎意料了……”薛云舟从床上做起,神色怔怔,不知是愤怒多还是懊恼多,“云清当初骂我骂得太对了,我以为高子明对我说了实话,他却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想想也是,他身世再可怜,可毕竟帮助薛冲作恶多年,本性能好到哪里去,我竟然轻易就相信了……”

贺渊也跟着坐起来,从后面将他抱住:“没事,反正人抓过来了,你也别太自责,吃一堑长一智。”

薛云舟脸色不大好,点了点头:“嗯。”

☆、第59章临行

经过一夜混战,玉山上下已经是一片狼藉,好在山上的尸首与血迹已经连夜清理干净,再加上冷风一吹,空气中的血腥味隐约只残留了一丝丝,倒是不怎么明显了。

薛云舟起床后溜达了一圈,见不少人都负了伤,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愧疚,如果他当初在京城时对高子明警惕一些,说不定就不会遭遇昨晚的偷袭,现在他对高子明恨得牙痒。

他转头看向身边陪着自己的贺渊,问道:“昨晚死了多少人?”

贺渊顿了顿,道:“十七个,已经命人去准备棺木了。”

十七个人不多,但对他们这一百多人的基数而言,绝对不少,薛云舟懊恼地搓了搓脸,咕哝道:“我真想去把高子明揍一顿。”

贺渊看他一眼,捏了捏他的手:“不用,薛云清的招数比你多,交给他就可以了,你现在也不适合乱动。”

“我知道。”薛云舟郁闷地回了一句,扭头朝山下看了看,“下面的百姓没事吧?”

“没事,他们只是醒来后受到点惊吓,基本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没什么人受伤,对方也懒得花精力对付这些普通百姓,只为了防止他们背后生事,派了些人看守。”

薛云舟松了口气。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突然冒出一道声音:“咦?你们在这里!我正到处找呢!”

能在贺渊面前没名没姓没尊称的也只有严冠玉了,薛云舟早已习惯,转身看过去:“找我们什么事?”

严冠玉嘿嘿一笑:“什么事?当然是你们贵人多忘事。我这么多兄弟过来救你们与水火之中,你们总不能一点谢意都没有吧?”

薛云舟“哦”了一声,笑道:“说吧,要怎么谢?我洗耳恭听。”

严冠玉走过来抬肘搭在他肩上,眯着眼笑了笑:“这得看……呃……”

贺渊抬手将他手肘挡开,黑着脸搂紧薛云舟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严冠玉不以为意,双手环胸接着道:“这得看你们的诚意,再小气也不能叫他们白忙一场,大吃大喝一顿总该要的吧?”

薛云舟“噗”了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太有出息了,整天除了吃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你那帮兄弟跟着你委不委屈,要委屈的话还是来我们燕王府吧!”

严冠玉摸摸下巴:“我是看你们最近手头紧,不好意思开高价。”

贺渊看他一眼,心知他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不过还是正色道:“你放心,这个人情我一定记着,只是我们昨晚死了十几名精兵,不宜欢庆,好酒好肉招待你们的事,不妨留到七天以后。”

严冠玉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之前看他对流民那么厚道就觉得很不可思议,现在又见他对手底下的兵这么仁义,忍不住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眼,迟疑道:“真是燕王?不会是冒充的吧?”

薛云舟举起一根食指,拉着他的视线将手指移到贺渊的脸上,张开手摸摸贺渊的脸和下巴:“看!没有人皮面具!”

贺渊:“……”

严冠玉:“……”

薛云舟收回手,冲严冠玉笑了笑,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数,以严冠玉这种内心却十分精明的人,不可能只一顿饭就能抵销人情,之所吵着要酒要菜,无非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价码。

“怎么样?要不就七天后?我们再过十天就要走了,临走前正好跟你的兄弟们好好结识一番。”

严冠玉摸摸下巴,半晌后慢吞吞摇头:“不了,还是先记着,以后有了合适的时机,我再来讨债。”说着转身就要走。

薛云舟连忙拉住他:“别啊,别客气,我们虽然穷了点,可一顿酒菜的银子还是有的。”

严冠玉忙不迭地扯开自己的袖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说完又回头警告道,“别打我们主意啊!”

贺渊:“……”

薛云舟:“……”

严冠玉似乎生怕他们与自己山头那些兄弟联络感情,走得飞快,很快就没影了。

薛云舟哈哈大笑:“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了。”

贺渊也有些无语,其实他看中的严冠玉本人,并不是那两万人,两万对于他在青州的兵力而言只是锦上添花,能拉拢过来自然更好,拉拢不过来也仅仅是有些可惜罢了。

至于严冠玉,虽然一开始他是被迫留在山上教书,但后来贺渊并没有真正软禁过他,他愿意留在这里,并不是想与燕王府有什么联系,而是因为这玉山原本就属于他的地盘,若要让他跟着去青州,他绝对不可能答应,毕竟他还身负仇恨,而燕王府暂时没有与晋王反目成仇的打算,也就拿不出合适的筹码与他谈条件。

当天下午,十七口棺木全部准备好,贺渊命人将那十七名精兵厚葬,玉山上下斋戒七日。

对普通士兵如此厚待在以往从未有过,不仅玉山上下为之震撼,远处负责修路的士兵与流民也同样震惊万分,那些原本不将燕王府的承诺放在心上的人立刻就转变了想法,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青州,将青州券兑换成真正的纹银,想得长远的人,不用贺渊与薛云舟动员,已经开始期待未来定居青州的日子。

玉山上的一切很快又回到正轨,严冠玉与薛云清依旧每日到山下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而贺渊与薛云清也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就在临行前两天,青州派来的大军终于抵达玉山,这路大军包括青州挑选出来的将士与百姓,这拨将士很快接手修路的重任,而百姓则汇入原先的流民中,使得修路的队伍迅速壮大。

最后一天,玉山的学堂停止授课,严冠玉看着那些兴高采烈准备跟着贺渊去青州的老弱妇孺,不无遗憾道:“夫子还没做过瘾呢,他们竟然都要走了。”

薛云清嗤笑一声,道:“你那两万人中多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想做夫子还不简单。”说着便转过轮椅准备回山上去。

严冠玉急忙跟上他,笑道:“他们都那么大岁数了,早就不想识字了,我教他们不是自讨苦吃嘛。”

薛云清不搭理他,只朝守在不远处的几个小厮招了招手。

“哎等等等等!”严冠玉朝他们摆了摆手,走到薛云清面前,俯下身看着他嘿嘿笑道,“来来来,我抱你上去。”

薛云清脸上骤然浮起一层微红,皱着眉头怒道:“滚开!”

严冠玉朝他伸出手:“你都快走了,再想叫我抱可没机会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谁稀罕!”薛云清恼羞成怒,瞪他一眼,转过轮椅便想绕过他。

严冠玉横跨一步再次拦在他面前,笑嘻嘻道:“我稀罕,我稀罕。”说着不由分说,伸手就将他横抱起来。

薛云清心口猛地一跳,随即大怒,挣扎道:“你找死!快放我下去!”

严冠玉不以为意,转头冲着那几个进退两难的小厮笑道:“你们将椅子抬上山去,云清公子交给我,保证不摔着他。”

那几人面面相觑,想到上回薛云清挣扎半天还是由着严冠玉抱着走了一路,现在看着架势,结果恐怕也大差不差,踌躇一番后,便老老实实抬着一把空的轮椅腿脚轻便地爬上山去,徒留下薛云清兀自挣扎。

薛云清差点将鼻子气歪,狠狠一拳砸在严冠玉胸口。

严冠玉似乎早有所料,迅速将他抱紧,以至于他这一拳打出来便夹在狭小的缝隙中,毫无力道。

薛云清脸色异常难看,知道这种情况下使用银针不合适,一时怒击,趁他得意时猛地一头朝他下巴撞过去。

“哎呦!”严冠玉一声痛呼,手臂力道骤减,吓得赶紧弯腰将快要滑出去的薛云清重新抱住。

薛云清因觉得异常丢脸,正不管不顾地挣扎。

两人这么一折腾,重心严重偏移,严冠玉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连忙扭转腰身将两人调换了位置,在倒地的前一刻将自己垫在薛云清身下,后背重重摔在了地上。

“嘶——”严冠玉痛得龇了龇牙。

薛云清虽然不怎么痛,可也摔得头晕眼花,缓了缓神才发现自己正压在严冠玉胸口,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严冠玉垂着眼看他,惊讶道:“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快摔断骨头了,还不是为了护着你,你臭着张脸做什么……”

“你自找的!”薛云清怒瞪着他,“快起来!”

严冠玉不痛不痒地抬了抬头,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无辜神色:“你不起来,我怎么起得来?你压在我身上呢。”

薛云清被噎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立刻以手撑地,费力地想要爬起来,可因为双腿使不上力,怎么都爬不起来,脸色由红转白。

严冠玉知道自己玩过火了,连忙抬手将他抱住:“别动别动,我起来!我起来!”

“不用!”薛云清将他的手打开,神色冰冷地看他一眼,之后一手撑地,试图从他身上翻下去,只是因为腿抬不起来,动作十分吃力。

严冠玉再次将他抱住:“我来我来!”

“放开!”薛云清再次挣扎。

严冠玉正想说句好话安慰他,突然感觉两人下面某部位在挣扎中蹭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猛地顿住。

薛云清正恼怒着,尚未察觉,仍然在奋力挣脱他的束缚。

严冠玉脸色再变:“云……云清……”开口才发现嗓音竟透着几分哑意。

薛云清动作顿住,抬起双眼冷冷瞥他:“怎么不叫我瘸子了?”

严冠玉咽了咽口水,莫名希望他多挣扎几下,脑子一懵就再次将他抱紧,脱口而出:“瘸子……”

薛云清气得恨不得捡块石头砸死他,左右看看实在没有趁手的,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狠狠一拳砸在他胸口,只是因为距离太近,依旧没有多少力道。

严冠玉由着他砸了这一拳,迅速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薛云舟猝不及防,懵了一下,抬眼便撞进他的一双黑眸中。

严冠玉深深看他一眼,突然把头埋在他颈间,低声喊他:“云清……”

薛云清怔了怔,半晌后,目光投降上方碧蓝的天空,淡淡道:“叫错了。”

“瘸子。”

薛云清咬了咬牙。

严冠玉盯着眼前白皙紧实的脖颈,心口突然一阵悸动,瞬间溢满陌生的情绪,一股强烈地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破土而出。

薛云清见他突然没了动静,疑惑地扭头想要看他一眼。

严冠玉盯着他脖颈上拉扯出的线条,顿觉口干舌燥,连忙深吸口气撑起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薛云清奇怪地看他一眼,冷道:“拉我起来。”

严冠玉看着他,眯起眼晴笑了笑:“我拉你你就能起来?”

薛云清顿了顿,转开视线生硬道:“抱我起来。”

严冠玉笑容更盛,连忙半爬起身子,随即将他抱起,一边往山上走,一边遗憾道:“唉,离开玉山后,你想要我抱的时候找不到人怎么办?”

薛云清懒得搭理他,只用一声轻嗤表达自己的不屑。

严冠玉接着道:“要不你就留在玉山好了,我们缺个大夫,你正好缺个人椅。”

薛云清冷笑:“做梦!”

严冠玉垂眼看他,目光顺着他挺直的鼻梁落到淡色的唇上,越看越是心猿意马,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越靠近山顶,这股失落就越发强烈。

薛云清发现他一路都在走神,不过并没有多想,等上到山顶后也不急着回到轮椅上了,不客气道:“送我去云舟那儿。”

严冠玉回过神,顿时笑起来:“我就说嘛,有人抱着多舒服,你肯定舍不得我。”

薛云清:“嗤——”

严冠玉将他送到薛云舟那里,薛云舟正在门口做些简单的运动,看到他们这架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严冠玉,你怎么又吃云清豆腐?”

薛云清一脸莫名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