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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没什么,我只是在自娱自乐。”说完朝他肚子瞄一眼,肩膀一抖,又闷笑起来。

贺渊:“……”

两人很快就到了营帐门口,几位将领刚才看到贺渊扶薛云舟下马车时那慎重的态度,再次震惊,到现在还有些回不神来,直到贺渊一个眼风扫过来才猛然清醒,连忙抱拳行礼。

贺渊问道:“严冠玉如何了?”

田将军摇摇头,啧啧称奇:“好吃好喝,被咱们扣押着,却像在过神仙日子。”

贺渊并不关心此人的生活状况,知道人没跑便点了点头,又问:“信鸽呢?”

“在后面树上。”田将军说着便领他们绕过营帐,走到后面半山坡一棵有人守着的大树旁,抬手指着枝杈上一排鸟笼道,“一共五只,都在这里。”

旁边的小兵将笼子取下来,贺渊与薛云舟各自接过一只。

“五只倒是不多。”薛云舟转着笼子仔细观察,发现这鸽子养得十分漂亮,两只血红的圆眼珠子干亮有神,正歪着头盯着他看,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道,“这是严冠玉养的?”

古代通信十分不便,除了烽火、钟鼓、快马加急等,一般就是飞鸽传书用得较多,但这种多也只是相对而言,因为信鸽的培养并不容易,所以用飞鸽传书通讯的次数跟现代的电话、网络、甚至邮寄根本没法相比。

可以说,信鸽是特权阶级的专属物,与老百姓八竿子打不着,与无组织无纪律的土匪更是不相干。

可严冠玉作为土匪头子,竟然拥有五只信鸽,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田将军却道:“不是他养的,是他山头的一个叫齐远的男子,此人家中祖祖辈辈都以养鸽为生,他父亲曾在晋王府供职,后来因为多看了晋王妃一眼,被挖了眼珠子扔出府去,没多久便死了。之后齐远辗转数地,遇到严冠玉,很快便落草为寇,在山头继续养鸽。”

听到“晋王”二字,薛云舟下意识张了张嘴,虽然知道藩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可突然听到除贺渊之外的皇族名字,还是忍不住诧异了一下,想到这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又急忙将嘴巴闭上,只是朝贺渊看了看,眼底有些忿忿不平的意味。

看看这位晋王,不过是老婆被人看了一眼,就把人眼珠子挖了,谁敢再说摄政王残暴不仁,他跟谁急!

不过现在名义上没有摄政王了,贺渊已经恢复了他最初的封号:燕王。

贺渊将鸽子笼放回去,问道:“严冠玉底细如何?”

田将军回道:“他本人倒像是块滚刀肉,什么都不肯说,不过那些百姓众口一词,说他家世清白,本出自书香门第,可惜因为遭奸人陷害家道中落,如今他家中就剩他一人,他算是了无牵挂,两年前占了这座山头开始劫富济贫。”

贺渊点点头:“再去调查一下,看与他们说的是否一致。”

“是。”

薛云舟想了想,疑惑道:“他都有信鸽了,那应该消息很灵通才是,怎么当初抢劫的时候,连你们带着那么多兵马过来都不知道?”

田将军道:“这些信鸽才刚刚长大,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哦……”薛云舟了然点头。

贺渊朝薛云舟看了看,虽然没从他脸上看出倦意,但想着他如今毕竟有孕在身,便拉着他去营帐内休息。

走进营帐,薛云舟道:“如果那些百姓说的是真的,那这个严冠玉就是一个纯粹的土匪,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贺渊点头:“即便不是纯粹的土匪,也没什么值得顾虑的。以我们如今的身份地位,几乎到处都有敌人,也不差他一个。更何况他还不一定会与我们为敌,我们只要凡事小心一些便是。”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薛云舟哀嚎一声,想了想,又压低嗓音问道,“晋王这个人是不是名声也不好?”

贺渊摇了摇头:“只知道他比较好逸恶劳、贪图享乐,当时我刚穿过来,怕暴露身份没有打听太多,所以对他的了解很少。”

“哦……”薛云舟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他能因为那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挖人眼珠子,可见也不是什么好鸟,同样是王爷,他在封地逍遥自在,你却声名狼藉,这其中恐怕有人在推波助澜。”

“有可能。”贺渊摸了摸他的头,“别想太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是纸老虎。”

薛云舟想到他上辈子就有过这种言论,而且这样笃定而自信的二哥正是自己喜欢不已的,现在又听到这种话,便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现代社会,绝对的实力是头脑,封建社会,绝对的实力就是拳头,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跟你去封地看看了。”

“不急,你现在才一个月身孕,等再过两个月就走。”贺渊想了想,又道,“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原摄政王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当政者,他虽然的确掌握着不小的军权,可在政事上却一塌糊涂,青州恐怕也不会很乐观。”

薛云舟连连点头,又问:“那严冠玉怎么处置?”

“能养那么几十号贫苦百姓,至少说明他本性不坏,在现在这种世道做土匪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他的身份与落草的真实意图没有问题,我们就可以将他放了。在查清楚之前,暂时先扣押着吧,不过那些信鸽……还给他有点可惜。”

薛云舟猛地瞪大眼,惊讶地看着他:“二哥,我以为这种事应该是我先提起的,你的正直和原则呢?”

贺渊无语地看着他。

薛云舟夸张地怪笑了一声:“培养一批合格的信鸽多不容易,干脆连那个叫齐远的人一起抢过来吧?晋王府残暴,咱们燕王府绝对仁慈,他要是想多看王妃我两眼,我可以让他看个够,保证不会虐待他。”

贺渊黑着脸看他:“……”

两人就这么商议着将严冠玉的得力手下和五只信鸽收归己有,并且很快就落实下去,不过堂堂王爷抢别人东西听着有些掉身份,他们好歹有个合理的借口:严冠玉冲撞了王妃,收缴信鸽加挖墙脚撬人才算是小施惩戒。

之后几天,两人每天都会听到下面有人来禀报,说严冠玉执意要见他们,不让见就各种闹腾。

贺渊手里有一堆事要忙,自然懒得理他,对他的要求一概驳回。

薛云舟则看好戏似地在旁边笑,咬着牙哼哼道:“竟然说我没有世家公子的气质,敢鄙视我,急死你最好!”

正在这时,何良才过来求见,说是住处找好了,问他们要不要去看看。

贺渊转头以眼神询问薛云舟,薛云舟连连点头:“去!当然要去!”

☆、第41章稳定人心

薛云舟扔了手中的书,兴冲冲就要拉着贺渊往外冲,刚到门口就被迎面一阵冷风呛到,贺渊心里一紧,转身将他推进屋去,取了大氅将他严严实实裹住才同意他出门。

这几天明显又冷了不少,薛云舟看看自己,再看看他,道:“要不你也披一件吧。”

“我没事,我练武的。”

“……”

贺渊说得自然,薛云舟听得心里直吐血,暗暗发誓等生完孩子之后一定要把体质练好,争取早日赶超二哥,虽然赶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拉近距离是必须的!

两人再次出门,在廊檐下走了一段路,穿过院子里的拱门时碰巧看到薛云清被家仆推了过来,连忙顿住脚步。

薛云舟抬手笑了笑:“堂兄找我啊?”

薛云清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他抬手做什么,再加上十分看不惯他这副灿烂又懒散的模样,忍不住嫌弃地撇了撇嘴,不冷不热道:“不是我要找你的,是王爷有吩咐,叫我以后每日过来问诊一次。怎么?你们这是要出门?”

薛云舟咦了一声,转头看向贺渊。

贺渊在他头上摸摸:“去让他看看。”

薛云舟已经逐渐习惯他的这种紧张,自然不再有任何别扭,乖乖应了一声便朝薛运清走过去,问道:“你医术究竟怎么样?光听你自卖自夸可不成啊!”

薛云清神色不大好看:“治病救人岂同儿戏?我是久病成医,你不信便罢。”说着收回手。

“别别别!”薛云舟连忙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手腕上,陪笑道,“我随口问问,对不住对不住,你快给我看看。”

薛云清见他面露愧疚,脸上好看了些,这才凝神开始给他诊脉,过了半晌收回手,淡淡道:“一切安好。”

薛云舟连忙道谢,又说:“我们去看看新找的住处,你要不要一同前去?”

薛云清摇头:“你们去吧。”

彼此道了别,薛云舟跟着贺渊坐上马车,带着几名护卫,很快就赶到那处新找的院落。

这座院落环境清幽,走进去显得豁然开朗,里面各种布置都透着北方的粗犷与大气。

两人在里面粗粗转了一圈,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贺渊显得有些迟疑,道:“原本打算留二三十个护卫的,那样这座院子倒是够住,可现在我还是不太放心,想多留些人手。”

薛云舟想了想,点点头:“多留些人手也好,你虽然名义上不是摄政王了,但在小皇帝那群人眼里,依然是个极大的威胁,我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只是不管留多少人马随行,既然是为了保护安全,那自然不能离得太远,住处就的确是个问题了。

薛云舟抬头四处看了看,道:“这左邻右舍的都有人住吗?要是可以的话,临近的院子也租过来就是了。”

一直跟随在侧的何良才连忙道:“回王妃,除了这一家,这附近没有空置的院落了。”

贺渊沉默片刻,吩咐道:“再找找,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我们就去城外住。”

何良才连忙应下。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又登上马车回去,才走了一半路程,正支着头无聊看向车外的薛云舟突然瞪大眼:“二哥你看,下雪了!”

贺渊俯身凑到窗口往外看,果然见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雪花,虽然不大,但这还是他们穿越以来碰到的第一场雪,看到这些扬扬洒洒的白雪,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意,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寒冬来了。

寒冬意味着可能会有许多百姓熬不过饥饿与寒冷,熬不到明年春暖花开的季节。

贺渊看着外面的雪,沉声道:“都已经好几天了,陶新知屡次找借口拖延开仓放粮,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一会儿你先回去休息,我去会一会这位知府大人。”

薛云舟点点头:“好,不过他要是再找借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贺渊眸底泛起冷意,“城外还有大军驻守,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胆子跟我叫板。”

剩下的路程,薛云舟一直在骂陶新知,只是没想到两人回去后刚下马车,就看到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人正恭恭敬敬站在那里等候着,着实诧异了一番。

贺渊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薛云舟则冲他露出一个笑容:“知府大人,好几天没见了,您贵人事忙呐!”

“不敢不敢,王妃说笑了。”陶新知一脸笑容,只是那笑容在听到薛云舟的话之后僵硬了一瞬。

陶新知这次过来,总算是合了贺渊的意,不管他是良心发现,还是权衡利弊,或者是被城外的大军震慑,总之他这次终于下定了决心,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上午就开仓放粮。

贺渊满意地夸了他几句,道:“陶大人体恤百姓便是忠于朝廷,其心可嘉。明日本王正好无事,也会过去看看。”

陶新知一脸郁闷地走了,虽然这么一尊大佛坐镇平城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可他从来没想过这大佛会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跑到那些肮脏低贱的贫民百姓中去,因此早就做好了在粮食上动动手脚的准备,没想到现在却不能够这么做了……

翌日,贺渊早早醒来,抱着迷迷糊糊的薛云舟亲了亲,又习惯性摸摸他的肚子,这才起身穿衣。

薛云舟让他亲得精神了些,连忙跟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我也去。”

贺渊阻止不了,只好由着他,出门前再次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下了一夜雪,现在依然没有停的意思,好在雪始终不大,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

两人乘马车往城外走,出了城门果然看到官府搭起了棚子,棚子里面一排大锅,锅里正煮着粥,热气腾腾,棚子外面除了维持秩序的官差,剩下的就全是饥肠辘辘的逃难百姓。

这些百姓顶着风雪,蜷缩着身子,一个个冻得嘴唇青紫,又因为长期忍受饥饿,脸色蜡黄,单薄的身子在宽大破旧的粗布衣衫中显得不堪一击,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到。

薛云舟在上回遭遇围困时就已经受过强烈的冲击,可现在猛然看见这么多朝不保夕的百姓,还是再一次受到冲击,不禁低低叹了口气:“人不少啊,平时估计都缩在角落吧,没想到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

贺渊沉声道:“如果不是陶新知紧守城门见死不救,这会儿估计人更多。”

“啧,要是突利来了,他们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