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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事说得差不多了,薛云舟又迫不及待地问起贺渊那边的情况:“你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仗打完了?突利跑了?”

“我们中途就撤兵了。”贺渊将当时的情况告诉了他,又道,“突利没有败势就突然退兵,很不正常,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如果不是突利内部出了问题,那就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那他们这次退兵就是早有预谋的。”

“预谋?为了什么?”

“假意入侵中原,为了引我出京城。”贺渊从怀中掏出那张皇榜,“也为了这个。”

薛云舟疑惑地接过去,越看眉头越紧,最后气得咬牙切齿:“卧槽!这小皇帝搞什么鬼?我们自己主动离开,和让他设计被动离开,这差别大着呢!咽不下这口气!”

贺渊淡淡道:“没什么,他城府不深,不见得能笑到最后。”

薛云舟知道他的意思,可依然气愤难平。

贺渊抬手在他脑后摸了摸,凑过去亲吻他嘴角,低声道:“没事,只要我们好好活着,一切都不成问题。”

薛云舟连忙捧着他脸,在他唇上重重吧唧一口,冲他扬起唇角。

贺渊垂眼看他,眼底泛起浅浅的笑意。

薛云舟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薛冲杀了吗?”

贺渊点头:“杀了。”

薛云舟见他神色淡然,猜测是王府派出去的人杀的,便道:“看样子薛云清派出去的人和高子明都会扑个空,薛云清还说要割下薛冲和高子明的首级祭奠亡父,估计要无功而返了。”

贺渊道:“他想要?我叫人将地址告诉他,薛冲死了之后应该是就地掩埋的,想要找到并不难,至于高子明,只能看他运气了。”

“那就告诉他一下吧,我看他执念挺深的。”

贺渊很快就将事情吩咐下去。

薛云舟坐在地上,撑起两只手抱着头:“二哥,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什么?”

“薛冲被抓之后,竟然没有人来劫狱,半路将他解决得也挺顺利,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你说他那些手下,难道就不想把他救出来?更奇怪的是,薛冲都不在了,他们竟然还一环套一环地设计你,难道薛冲并不是他们的老大?”

“薛冲是。”贺渊笃定道,“但这件事必定还有隐情,只是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安排人时刻在京城盯着。”

薛云舟最怕想这些阴谋诡计,头疼地倒在地上:“算了算了,反正我们要到青州了,也不知道青州是个什么样。”

“比较荒凉。”贺渊低头看着他,“但不缺吃穿。”

薛云舟一听“荒凉”两个字,心瞬间凉了一大截:“吃穿倒是小事,但这么荒凉,我们还养得起百姓养得起兵吗?”

“养得起,荒凉的地方有优势也有劣势,最起码青州的兵不会是窝囊废。当初太祖皇帝就是从西北起家的,他父亲是前朝靖西王,在西北那种荒凉的地方,常年对着虎视眈眈的突利,和我们将要面对的情况差不多。”

薛云舟凑到他身边,抱着他大腿笑:“二哥有信心,我就有信心,反正我只管抱大腿!不过我好像嗅到了一点点野心的味道啊……嘿嘿嘿……”

“什么叫野心?”贺渊捏捏他下巴,“我只是想要和你好好活下去。”

薛云舟抬起脸看着他,继续笑:“野心就取决于这个‘好’字的定义。”

贺渊看着他,嘴角轻轻勾了勾,手在他胳肢窝下面挠了挠。

“哈哈哈哈哈!”薛云舟被他挠到痒处,忍不住大笑,急急忙忙滚到另一边去避开他的手,很快又滚回来继续抱大腿。

贺渊眼底透着纵容,看他笑得这么放肆,忍不住又在他头上揉了揉,接着抬眼朝北方的天空望去,只觉得视野中一片辽阔,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管将来如何,此时此刻他觉得,离开京城的决定是对的。

没过多久,田将军和郭将军都回来了,贺渊立刻收敛心神,听他们汇报审问的结果。

这次虽说是遭遇了土匪,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伤亡或损失,他们又急着赶路,并不打算追究,那土匪头子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因此还算配合,几乎是有问必答。

田将军道:“那土匪头子叫严冠玉,他们就在此地占山为王,几乎每个过路的商客都会遭到他们的洗劫,我们这次算是他头一回失手。”

薛云舟噗一声笑起来:“严冠玉?这么斯文的名字!”

田将军愣了一下,想想那严冠玉粗糙的扮相,也跟着笑起来,摇摇头道:“他原本家世也不错,后来遭了难才落草为寇的。这次他们是早早就盯上了王妃的马车,又看王妃几人虽然穿着简朴,可脸上却不显任何风霜,显然是养尊处优之人,再加上宋全他们一看便知是习武的,就猜测车里的人身份不一般,这才决定劫富济贫的。”

贺渊微微挑眉:“劫富济贫?”

田将军点头:“那些流民基本是靠他们养活的,不过他们做土匪毕竟饥一顿饱一顿,养这么多人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这次才花大精力来劫王妃的道。”

薛云舟有些惊讶:“这些都是真的?”

“不确定。”田将军摇了摇头,看向郭将军,“这要看那些流民如何说了。”

郭将军道:“流民来自平城周边的小村庄,有些是因为战乱波及,有些是因为收成上缴后所剩无几,总之都是过不下去了,这才来平城寻求生路,只是没想到平城城门口守备森严,他们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走投无路之际碰上严冠玉等人,受了他们恩惠,时日久了,两方便融到一处,流民中一些壮丁也做了土匪,可以说是不分彼此,逐渐到了如今的形势。”

贺渊听完沉吟片刻,问道:“他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了。”

“山上还有一些。”

田将军与郭将军同时开口,说完愣了一下,彼此对视一眼。

贺渊抬眼:“看来严冠玉没有说实话。”

田将军问道:“王爷可是要处置他?”

“不必了,你再去查一查,看这件事是否真如他们所说,若真如此,他们也是迫于无奈,这次的事就算了。若另有隐情,那就另说。总之,人不能放,先查清楚。”

田将军和郭将军同时惊讶,虽然在京城时早已听说过贺渊的转变,而这一路下来也多少感受到一些,但像此刻这样意外还是头一回,若是按照他原来的性子,这些人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而真相究竟如何,也不会有机会查清楚。

王爷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正常了?

贺渊又对郭将军下令:“派人去查一查,平城周围还有多少流民,尽快联络平城知府,叫他开仓放粮。”

郭将军连忙应下,只是两位两军更加吃惊,他们同时将目光转向薛云舟,心里暗暗猜测,王爷的这种转变似乎就是从成亲前后开始的,难道和王妃有关?

薛云舟对上他们的视线,一脸莫名。

想到之前看到王爷王妃恩爱到旁若无人的样子,两位将军不由再次肯定自己的猜测,一时对薛云舟佩服得五体投地。

薛云舟被他们盯得莫名其妙,下意识抬手擦擦脸,又看看手,没发现脸上有脏东西,顿了顿,疑惑道:“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两位将军异口同声,急急忙忙告退。

事情查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天色将黑,贺渊下令大军扎营,正忙碌的时候,宋全走了过来:“启禀王爷,平城知府陶大人求见。”

薛云舟听得笑起来:“平城知府啊?他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因为流民的事,贺渊显然对这陶大人没有好感,眼神不由冷了几分,道:“十万大军驻扎在他城外,他要再不打听打听,这官也别做了。人呢?”

“在外面候着。”

“叫他进来。”

没一会儿,营帐里走进来一个身材与何良才有些相似,但面相却远没有何良才那么讨喜的中年男子,他进来就用眯细眼迅速瞄了一圈,接着下跪叩首:“平城知府陶新知叩见王爷王妃。”

贺渊淡声道:“起来吧。”

陶新知起身垂手而立,笑道:“下官听闻王爷路过此地,倍感荣幸,特来邀王爷到平城作客,下官已经备好酒菜,还请王爷王妃及诸位赏光!”

贺渊正好要了解一下平城的情况,想了想,没有推辞:“有劳陶大人了。”

陶新知大喜,又道:“如今天寒,夜里更是寒气袭人,诸位风餐露宿了这么久,不妨到平城歇一晚,这样也好养足精神继续赶路不是?”

贺渊抬眼朝他看了看。

陶新知脸上的谄笑顿时有些僵硬,微微透着紧张,这紧张没有夹杂心虚,纯粹是有些害怕,想必是原摄政王恶名在外,惹得这位陶大人面对他时胆战心惊。

贺渊转头看向薛云舟:“你想去么?”

薛云舟在陶新知难掩惊讶的目光中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懒洋洋道:“也好。”

他们倒是不担心这位知府大人耍什么花招,毕竟十万大军在旁边虎视眈眈,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陶新知又寒暄了一番才离开,之后贺渊将营地妥善安顿好,自己则与薛云舟等人在护卫的陪同下一道进城,刚到城门口便看见陶新知带着一班人马亲自在那里迎接。

到用晚饭的时候,薛云舟看着满桌子的菜直咽口水,不得不心生佩服,凑到贺渊耳边低声道:“这位知府大人是个人才啊,处处周到,简直没有任何不妥帖的地方。”

贺渊“嗯”了一声:“吃饭就专心吃饭,别想东想西的。”

“哦……”薛云舟乖乖低头,目光一转落在酒壶上,馋道:“好想喝酒。”

贺渊轻瞥他:“你一杯倒。”

薛云舟:“……”

贺渊给他夹菜,叮嘱道:“想喝等到了青州,我让你喝个痛快。”

薛云舟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往嘴里狠狠塞了片肉,刚嚼完吞下去,猛地胃里一阵翻涌,脑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顺着本能弯下去。

贺渊吓一跳,急忙扶住他:“怎么了?”

薛云舟干呕了两下,抬手抹抹嘴,摇头道:“没事,大概简朴了一个月,不太适应这些大鱼大肉。”

☆、第37章王妃有喜

贺渊听得皱眉:“这一个月吃得很差?”

薛云舟一脸戚戚焉,点点头低声道:“在古代长途跋涉,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尤其是冬天,基本上一日三餐不是吃干粮就是吃素,难得吃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这种季节打猎太难了,就今天白天我们吃的那两只野兔,真是瘦得我都不好意思下嘴。”

“真没肉吃?你是不是夸张了?”贺渊盯着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比在京城的时候圆润了点?”

“什么?!”薛云舟大吃一惊,瞪大眼看着他。

贺渊又看了看,不确定道:“或许是错觉。”

“我每天都有锻炼身体啊!”薛云舟不太相信地揉揉自己的脸,又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发了半晌呆,最后还是扛不住诱惑,垂涎欲滴着重新拿起筷子,“不管了,我要好好吃一顿!”

贺渊看他恨不得撸袖子大干一场的架势,再次皱眉:“不能暴饮暴食。”

“哦……”薛云舟习惯性收敛了一下,接着突然想起两人目前的关系和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忍不住笑起来,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知道啦!爹!”

贺渊看着他,面色发黑:“……”

薛云舟报了上辈子被压迫的仇,心情大爽,先夹了菜送到他碗里,又给自己夹,接着就哼哧哼哧地埋头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小声嘀咕:“这算不算公款吃喝啊?知府大人不管外面那些流民的死活,倒是弄这么多好吃的来讨好你,一定是个贪官!”

贺渊见他吃得痛快,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这才稍稍放心,不过看着这满桌子的菜,确实心情不佳。

趁着陶新知敬酒的机会,贺渊道:“陶大人可知,本王今日在城外见到了什么?”

陶新知手一抖,笑问道:“下官不知,王爷见到了什么?”

“劫匪。”贺渊看着他,目光有如实质。

陶新知觉得他这目光异常迫人,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随即惊怒道:“竟然有劫匪?王爷没事吧?”

贺渊放下酒盏:“没事,不过城外不远处有个土匪窝,陶大人竟不知情么?”

“这……这……”陶新知干笑,“下官的确不知,不过王爷放心,下官身为此地的父母官,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管,明日就安排剿匪!”

“那倒不必,土匪的事就不劳你挂心了。”贺渊看着他,“既然陶大人不知道外面有土匪,那想必也不知道外面有流离失所的百姓了?”

陶新知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摇头:“下官的确不知,既然王爷看到了,那定是下官的失职,下官明日就派人出城调查。”

贺渊毕竟是路过此地,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