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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府安定的生活,夫君对他的疼宠,让他忘了心中警惕,忘了有些人并不是你不招惹,人家就不会算计。

王宏远本人并不出名,官位也不高,但他有一个济南知府的哥哥,还有一个身在端王府当侍妾的女儿,五年后女儿母凭子贵,升至侧妃。另外他还有两个庶女,一个嫁与济南同知为继室,另一个嫁与金陵府尹为妾,除此之外,他家双儿纯真无暇,入了太子府为侍君,这也是自己为何知道王宏远的缘故。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儿子和女儿,应当还没有出嫁,就不知夫君遇到了谁?

林以轩唇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无论是谁,敢打夫君主意,全部不得好死。

林以轩迅速理清来龙去脉,王宏伟是六皇子是暗线,明面上却站在太子那边,王宏远是他亲弟弟,帮助六皇子也不足为奇,只想他想不明白,六皇子为何会盯住夫君,按照道理来讲,他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上次琼林宴,这次鸿门宴......

“公子,水来了。”

冬雪恭敬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林以轩干脆不再多想,管他什么原因,欺负到夫君的头上,了不起一锅端了,他倒是很想看看,倘若太子发现王宏伟是六皇子的人,该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抬进来罢。”林以轩淡淡地说道,收敛心中的情绪,他已经布局得差不多,既然六皇子胆敢再次犯到他手上,那就要承受得住后果。

林以轩挥退下人,缓缓沉入水中,身上布满了淤青的痕迹,狠狠瞪了熟睡的夫君一眼,林以轩下定决心,这一次不仅要给旁人好看,还要给夫君涨涨记性,否则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在身边怎么办,只要一想起这种情况,他心里就一阵阵发疼,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洗完澡,林以轩找了一件高领里衣,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这才躺在夫君身边,感觉到夫君温暖的气息,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幸好,幸好夫君回来了,他们之间没有旁人,也不会再有旁人,他一定会紧紧抓住这个男人。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睡了并没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黎耀楠从睡梦中醒来,只感觉头疼得厉害,胃里似乎还犯着恶心。

“你醒了?”林以轩勉强撑起身子,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清澈见底的眼眸中,担忧尽显无遗。

黎耀楠一愣,昨夜的记忆瞬间回笼,一头从床上坐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被人算计,还是被人用这种窝囊的办法算计,他心里恼火得很,对王大人简直恨之入骨,他平生最烦的就是这种美人计,对于下药更是深痛恶绝。

“夫君,你怎么了?可有不适?”林以轩面色苍白,紧张得立马就要起身。

“无碍。”黎耀楠回过神,一眼便看见夫郎虚弱的脸庞,明明浑身无力,却还强撑起一抹笑容,黎耀楠只觉得心中一痛,急忙扶住他:“你快躺着,我没事。”

“真的没事?”林以轩认真的看着他,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

黎耀楠使劲地点点头,很快发现夫郎的衣衫不对,大热天的,哪个会穿高领衣裳。回想起昨夜的事情,黎耀楠脸色一变,迅速扯开夫郎的衣裳。

“别——”林以轩此时已经来不及遮掩,急忙缩了缩身子,将被子盖住身体,尽量不让夫君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

只是,这又怎么可能,黎耀楠心中愧疚,看向夫郎的眼神又爱又怜,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昨晚多么粗鲁。

“我没事,真的。”林以轩紧紧拉住他的手,慎重其事的保证道。

然而林以轩越是这样,黎耀楠心里越是难受,他不能原谅自己,竟然如此伤害夫郎,特别是瞥见床上的斑斑血迹,心里似乎被揪了一下,疼得令人窒息。

林以轩柔柔一笑,轻轻靠在他身上,温柔的嗓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冲刷着黎耀楠的理智:“我很开心,真的,夫君能在那个时候回来,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林以轩眼中泪光点点,脸上的笑容如梦似幻,字字句句充满了他的情感,以及他内心深处懦弱的期盼:“夫君不要别人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好吗......”

“以后不会了。”黎耀楠从来都不知道,夫郎竟是如此不安,看着夫郎那抹含泪的笑容,心口似乎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是泥足深陷,再也爬不出来了,并且他也不想爬出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动作轻柔地将夫郎揽在怀中,黎耀楠生怕弄疼了他,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心疼,亲了亲他的额头:“乖,别多想,夫君这辈子,有你一人足以。”

林以轩得到满意的答案,满怀依恋地埋在夫君胸口,在黎耀楠看不见的地方,眼中的精明一闪而逝,唇边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聪明人绝对不会只知抱怨,他会想尽办法,让夫君更疼自己。

林以轩确实做到了这点,用自己身上的伤痕,让黎耀楠充满内疚,深深给他涨了一次记性,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中过招,也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此时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想也知道,今日前去衙门,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黎耀楠冷笑,王大人若想用名节困住自己,恐怕打错算盘了,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男人面对此事,最多添几许风流韵事,想给他套让仁义的帽子,也要看他接不接。

☆、第080章

林以轩依偎在夫君怀里,柔声道:“王大人的兄长,似乎与济南通判关系不错,济南通判与盐运使司有姻亲。”

“嗯?”黎耀楠蹙眉,低头看向怀里的脑袋。

林以轩顿了顿,抬起头,扬起一抹浅笑:“山东盐运使司,师从明微书院,夫君或许可跟太子提醒一声。”

黎耀楠拍拍他的肩,迅速思索起来,他相信夫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近些日子在朝中,他将一些人际关系摸得七七八八,明微书院从来就是一个党争之地,若是他记得没错,范鹏翼的祖父,仿佛就是明微书院的院长。

林以轩见夫君明白了,眼眸微微一暗,继续道:“去年的赈灾银两,少了十之七八,进入太子口袋的,似乎只有十之一二,稍微运作一下即可抹平。”

黎耀楠大吃一惊,心中的情绪起伏不定,也不知是为了民间百姓,还是为了那些为官之人的贪心:“你是如何得知?”

林以轩浅浅一笑:“你忘了,咱们进京的路上,途径山东,这事地方百姓谁不知,只不过没有传到皇上耳中。”

黎耀楠仔细回想,确实不记得还有这回事,转而问道:“还有十之五六去哪了?”

林以轩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官官相护,一半进了官员的口袋,一半则入了六皇子囊中。”

黎耀楠恍然大悟,王大人一家原来是根墙头草,没有再问夫郎,这些隐秘的事情他是如何得知,夫郎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一直都心知肚明,他同样有自己的秘密,他觉得这些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不妨碍他们之间的感情,没必要斤斤计较,事事都弄那么清楚。

林以轩轻轻笑了,原本他只打算暗地里让六皇子吃个小亏,阴他一把就算了,毕竟两者之间实力悬殊,他没把握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让六皇子一脉损失严重,只是现在嘛,六皇子很成功将他惹怒了,前世今生的仇恨,正好一起报,也是时候给旁人点颜色瞧瞧,免得还有人打夫君主意。

两人商量了一下对策,天色逐渐变得大亮,春纤急匆匆地通报,表少爷来了。

黎耀楠微微一怔,看样子自己昨夜走后,确实有事发生,不然表哥不会这么急着前来。

简单梳洗了一番,将夫郎按在床上:“你先睡,事情我会处理。”

林以轩不依,倔强地看着他:“我也想知道。”有人算计他丈夫,他又怎能不打探清楚,张启贤来得正好。

黎耀楠无奈,轻轻抱了他一下:“乖,夫君稍后告诉你,现在乖乖休息,嗯?”

林以轩撇嘴,他身体确实不舒服,但也没那么严重,刚才装过头了,现在砸到自己的脚,小脸懊恼得五颜六色。

黎耀楠暗暗好笑,将自己的小夫郎哄好,这才转身去了前院花厅,张启贤难得表现出着急的神色,在屋里来回走动,一看见黎耀楠,心里立即怒了:“你怎么才来。”

黎耀楠挑眉一笑,慢吞吞地说道:“表哥今日一大早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张启贤气得一个倒仰,敢情皇帝不急太监急,看见小表弟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心里就来气:“还不是为了你的破事。”

黎耀楠顺手将茶碗推至他面前,笑着道:“表哥消消气,慢慢说。”

张启贤无可奈何,心里又气又恨,但又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干脆懒得看他,径直将昨晚抓奸的事情说了一遍。

黎耀楠听完以后,沉默了半响:“表哥可否再说详细一些。”

张启贤瞪大眼睛,气得心肝胃疼,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还要怎样详细。

黎耀楠蹙眉深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敲打着桌面:“所有细节,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张启贤见表弟脸色慎重,咕咚咕咚灌了碗茶,又将事情经过,包括谁说了什么话,看见什么,全部详详细细又说了一遍。

黎耀楠勾起唇角,心中迅速有了对策,果然是细节决定关键。

张启贤心里微微一松,他知道表弟心里灵敏,看样子恐怕是有了主意:“表弟可想出什么好办法?”坏了人家公子的名节,他本人以为,纳个小妾回去并无大碍,只不过被人算计,却绝不允许。

黎耀楠但笑不语,装模作样道:“本官清清白白,哪需要什么主意,三表哥切莫胡思乱想。”

张启贤被噎了一下,气闷地扭过头,真真是好心没好报,不过他也并不着急,反正去了衙门总会知道。

黎耀楠先去跟夫郎叮嘱了一声,眼见天色不早,这才和表哥一起进宫。

黎耀楠走后,林以轩急忙起床,招来身边的心腹丫鬟,一条条命令颁布下去,此一时彼一时,适时暴露一些底牌,他觉得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冬雪。”林以轩面容冰冷,透出几分阴狠。

“奴婢在。”

“你让永康前去一趟山东,立刻,马上,让他给我快马加鞭,山东那边的布局,即刻开始运作,告诉杨诗诗,如果她事情办得好,我不仅既往不咎,还会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是。”

“秋鸾。”林以轩转过头,眼中的冷意森然,这辈子他依然不懂阳谋,只不过各地官员的把柄却不少,他就不信,有了太子帮忙,还对付不了一个皇子。

“奴婢在。”秋鸾心头一紧,赶紧上前半步,恭敬地垂下头。

“你吩咐扬州商队,让他们悄悄把证据送到督查使手上,记得给我做得干净点,不留任何痕迹。”

“是,奴婢领命。”

“夏雨。”林以轩眼眸一暗,太子性情暴戾,他知道自己此举无异是与虎谋皮,只是他忍不了,也不想再忍下去,况且,按照他对太子的了解,只要自己运作得好,区区一个探花郎,太子应当不会放在心上。自己这边虽然借刀shā • rén,但太子那边也不是没得好处,还是夫君说得对,没有永恒的利益,也没有永恒的朋友,他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借太子刀。

“奴婢在。”夏雨恭敬地应了一声。

林以轩淡淡说道:“你去跟太子侧妃街头,让她吹吹耳边风,她若不从,你只管道‘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携手藕花湖上路’。”

“是。”夏雨心中狐疑,虽不解这句诗词何意,但主子向来神秘,她也不敢多问,只心中暗暗责怪姑爷,快把她温柔可亲的主子还回来。

林以轩挥挥手,让她们退下,这时身体才感觉到一阵疲惫。不想回忆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那位太子侧妃,曾经将他弄得生不如死,整整一年时间关在冷院,吃的残汤冷饭,睡的烂布稻草,院子里遍布蛇虫鼠蚁,求生不能,求死,娘和哥哥会被拿来要挟,当初的日子,他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一步步变坏,变得心狠手辣,似乎顺理成章,说起来还要感谢这首诗,否则自己又怎会抓到柳侧妃的把柄,又怎会知道她从前竟有一位情郎。

这句诗,让他在太子后院翻身,也让他变得再也不是自己,如今回想起来,心中那种浓烈的恨意,似乎仍然无处宣泄。

林以轩沉侵在自己的思绪里,莫名的哀伤让他不能自抑。

“爹亲,爹亲。”小旭儿这时已经起床了,慢腾腾地走过来,小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奶娘在旁边干着急,生怕小主子绊倒。

林以轩猛地抬起头,旭儿软软的声音,仿佛是一道救赎,打入他的心间,整个人瞬间变得明亮,是啊,他有儿子,有夫君,有一个温馨的家,上辈子的事情早已经成为过去,如今他只是利用前世所知,为自己谋福利,又怎能被前世的情绪影响。

林以轩唇角绽放出一抹美丽的笑容,姣美的面颊如雨过天晴一般光彩照人。

“乖,到爹这边来。”林以轩逗着小旭儿,手中拿了一块点心。

“爹亲,爹亲。”小旭儿咯咯笑了,刚学会走就想跑,然后摔跤是肯定的,小小的身体往前一扑摔倒在地上,小旭儿委屈地看向爹亲,瘪瘪嘴要哭不哭地吸了吸鼻子。

林以轩被逗笑了,咬了一口点心:“小旭儿要不要啊?”

吃的吸引力确实大,小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