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天·天亮~艾因茨贝伦城/『VS』
夜即将转为黎明。
越是深入森林,对话也就越发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默。
当穿越这个森林时,卫宫士郎就必须和那个男人对决。
毫无胜算,只要开战就必定会败北。
早就明白只要剑戟相交一次,自己就只会被凄惨的杀害。
之所以不觉得恐惧,即非破罐子破摔也非已经有所觉悟。
如果说死亡的话,那个男人早就已经死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卫宫士郎也等于已经死了。
只是自己的处境,根本没有余力去担忧自己第死亡了。
穿过城门。
是清楚理解了此后的战斗是如何的艰险吗,Saber的表情很阴沉。
让她烦恼的人,是那家伙,也就是我。
无论哪一方生存下哪一方被打败,会消失的都是同一个人。
像那样愚蠢的战斗,她现在也在烦恼着是否应该阻止吧。
望着天空的眼神十分严肃,又或是,对毫无意义的战斗感到的愤怒吧。
已成废墟的大厅。
被晨雾所包裹的这个地方,就是互相的葬身之所。
「来了吗。来得可真晚啊,卫宫士郎」
冰冷的声音响彻起来。
从二楼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在已经崩坏的楼梯上,被朝阳所映照的平台上,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姿。
红色的外套飘逸在远方,男人的姿态在这片白色的景色中显得朦胧。
但是可以看到。
敌人的样子,甚至连细节都可以完全看清。
这就像是,拥有鹰之眼的那个男人一样。
被赋予了Archer的职阶的
是弓兵却又并非弓兵,拥有众多的宝具,却又毫不吝惜的肆意使用它们的矛盾之存在。
手中的宝具皆为复制品,制造无限之剑这件事本身就是那个男人的宝具。
……他的真实身份,就只有自己还没察觉到。
英灵可以从任意的时代被召唤。
如果在过去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那么这个英灵就是还未诞生的,来自未来的人物。
「……终于察觉到了吗。那根项链不可能有两根。那个,原本是……」
「没错。被那根项链救回一条命的你一生都带着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远阪凛父亲的遗物」
这个项链有两根的这件事本身,就是矛盾。
就像他说的一样,如果卫宫士郎一生都带着那根项链的话,那它就是……
「召唤英灵必须要有触媒。就像你召唤Saber一样,召唤者与英灵之间必须有所联系」
「远阪凛她,并没有召唤英灵所需要的触媒。因此,她认为她与所召唤出的英灵之间并没有任何因缘。但是,并不存在什么偶然召唤出的英灵。召唤者与英灵,必定会需要物质上的缘分」
「……」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
假如远阪并没有与Archer有缘的触媒的话,那么……
「没错。那就只可能是并非召唤者,而是被召唤出的英灵自身,拥有与召唤者有缘的触媒」
「唔」
那就是独一无二的,小小的一颗宝石。
蒙受了救命之恩,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因此只能一直保存着应该是救助者的东西的项链。
……所以,这就是答案。
既然那家伙持有着远阪的项链,他的真实身份就毋庸置疑。
英灵卫宫
未来的自己。
卫宫士郎不成熟的能力终于得以完成,实现了其理想的男人,就正是眼前这个英灵的真名。
红色外套的骑士Archer从楼梯上俯视着我。
周围没有人烟。
那家伙孤身一人,站在这宽广的大厅里。
「远阪怎么样了」
「那女孩的话我把她安置在城里的某个地方了,如果担心的话就抓紧时间吧。你来的实在太晚了,我就把她交给先到的间桐慎二了」
「什么」
「我并没有违背和你的约定。我自己没有对她动手。但是其他人要对她做什么,与我又有何干」
「不过,结果倒是显而易见。间桐慎二对远阪凛抱有情欲和敌意。把凛交给他会发生什么事不想也知道。受到凛的挑衅的那小子一定忍不住开始动手,现在也许正在忙着jiān • shī呢。」
「!」
冷静的大脑突然血气上冲。
那个混蛋,竟然平平淡淡的说出这种话!
「啊,不要着急小鬼。那位小姐的话交给我吧。小事而已,马上就帮你救她出来。」
「哎……Lancer?」
「这是Master的命令。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不让那位小姐送死才和你们合作的。……不过嘛,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舒适。昨天的那个真的不坏。会喜欢上自己的工作,对我来说算是很少见呢」
像这样一边谈笑,Lancer无视Archer,向西侧的阳台跑去。
「Lancer」
「不用介意。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兴趣罢了。……嗯,因为至今为止给我的尽是些惹人厌的命令嘛,这,次的命令我要执行到最后。你只顾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啊啊。远阪拜托了」
收到,用随和的声音回答道。
突然。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Lancer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喂。你在干什么啊Saber,你也跟我来」
「……」
Saber她,略有些痛苦的将眼睛合紧了一些。
「不。我要留在这里,Lancer」
从我的身旁,作出了不像一个Servant的回答。
「你认真的吗?你现在的Master是那位小姐吧。你——Servant应当守护的应该只有自己的Master」
「我明白。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留在这里。……我,必须要看完这场战斗」
「是吗。那就随你便了」
Lancer的身姿从视野中消失。
青色的枪兵轻易跳上二楼的阳台,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里。
Archer并没有出手。
就像是在宣告对他而言,远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一般。
「……」
踩碎瓦砾向前进发。
目标是楼梯的下方,这个大厅的中心。
Saber一步也不动,为了注视我和他的战斗而压抑了自己的感情。
「你不准备出手吗。那还真是太好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受到Saber你的妨碍的话,我切断和凛的契约也就变成是白费心机了」
「……」
感受到了Saber的踌躇。
她轻轻地咽了一口气,向着伫立在远方楼梯上的男人答道。
「是的,我不会出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妨碍你和士郎的战斗」
「那样最好。那么我就可以安心收拾这小子了」
「……是的。但是,作为交换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想要杀死士郎」
「这还能有什么原因。就像这家伙无法认同我一样,我也只是无法认同他罢了」
「这不可能……!你就是士郎。你不正是卫宫士郎此人的理想,成为了英雄后的他吗。那么,那么为什么要像这样,做出企图杀害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想。还未成熟的那个时期的卫宫士郎,与被称作emiya的英雄——也就是我——是不同的存在。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于此」
「那是因为你成为了Servant吧?我听说如果成为了不受时间轴所囚的守护者,也是有可能被召唤到自己还活着的时代的……!你就是士郎。士郎一直在心中描绘,并用其努力最终实现的身姿应该就是你。然而,为什么……」
怎么会,成为了不同的存在。
她,用了说话时不会用的音量,倾吐道。
「……」
沉默,那家伙开始下楼梯。
「………………」
无法回答。
如果能够回答的话,我也好那家伙也好,也不会想要在这里做出了断了。
「Archer……!」
Saber挺身而出想要挑战
「没关系的没事的,你退下吧」
用单手制止住她,让她退到了城的入口处。
「但是,士郎……!」
「你的心意我领我。但是和他多说也没用。那家伙从一开始,就只以杀死我为自己的目的」
「唔…………」
悔恨的咬了咬牙。
Saber看了看我之后,转而凝视着正要下楼梯到大厅来的
「……为什么,我实在不明白。我听说守护者是死后,成为英灵保护人类的存在。这样的英灵又为什么,会想着要杀死自己本人」
「你说,守护者?」
这句话令其有所感触吗。
那家伙停下了脚步,毫无表情的俯视着
「并非如此守护者并不是什么守护人类的存在。那只是,区区清洁工而已。绝对不是我所期望的那种英雄」
他的声音,明显与先前的不同。
率直地音色里渗透着憎恨与嘲笑。
「Archer……?」
「我确实成为了英雄。就像名为卫宫士郎的男人所祈愿的那样,我成为了正义的朋友」
正义的朋友。
不曾伤害任何人的某人。
无论面对何种灾厄都不曾退缩,平等地拯救所有人的,卫宫士郎所祈愿的某人。
这样的存在。
那个男人,成就了吗。
「A……rcher……?」
「没错,的确拯救了一些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实现了诸多理想,也曾拯救过世界的危机。甚至连『英雄』这个遥远的过去自己曾如此憧憬的地位,也成功的到达了」
「既然成为了英雄,士郎是得到回报了吧……?至少身在此处的你,的确实现了卫宫士郎的理想吧?那么你应该没有任何悔恨。因为士郎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诉说的声音那样无力。
……她已经察觉到了。
自己的话语,仅仅只能够希望是说中了的这一事实。
「理想实现了……吗?我的确是如同我的理想一样成为了正义的朋友。但是,在理想的尽头我所得到的只是悔恨。我所剩下的仅是死亡」
「杀害,杀害,杀光。为了贯彻自己的理想我杀害了许多人,杀戮到连无辜的人的性命都已无所谓的地步,我拯救了我杀死的人的数千倍的生命」
「……」
Saber陷入沉默,只是愕然地仰望着
那就像是,看着镜中的自己的表情。
「没错,像那样的事情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只要有人需要我就会战斗无数次,只要我知道有哪里有纷争就会赌上生命去战斗。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都不知道多少次」
「但这也是没办法吧。想要拯救什么的话,就一定会出现无法拯救的东西。无论我结束了多少场战斗,又会出现新的战斗。只要还有那种东西存在,正义的朋友就只有一直存在下去」
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呢。
骑士慢慢地走下楼梯,向过去的自己告白道。
「所以我抹杀了。为了拯救一个人,我践踏了几十人的愿望。为了拯救我所践踏的人,却又抹杀了更多的人,抹灭了数十人的救赎。只为了让眼前所见之物的救赎可以实现,我抹杀了更加多的祈愿。这一次一定是终结了。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心了,我一直都毫无意义的逞着强」
「但是根本没有什么终结。只要还活着,无论去哪里,争斗都随处可见。没完没了。我并不是梦想着什么没有纷争的世界。我只是,希望至少自己所熟知的这片世界,可以没有人流泪而已」
这些。
毫无疑问,正是卫宫士郎「自己自身」的愿望的具现。
「拯救了一个人,视野就会从那里扩大。一个人的之后是十个。十个人的之后是百个。百人之后,该是多少人呢。于是我终于悟到了。卫宫士郎这个男人所抱有的,只是方便自己的理想论调而已」
「……这,为什么」
「别明知故问了Saber,这些事你也经常经历过很多次了吧。无法拯救所有的人。为了拯救国家就要对一小部分人见死不救,这种事情你早就习以为常了吧?」
「……………」
沉默的声音,剥夺了反驳的意志。
红色骑士的话语,也正是Saber自身的黑暗吗。
「没错,席位是有限的。名为幸福的椅子,总是只准备了比全体的数量要少的把数。既然不能拯救在场的所有人,结果始终是要牺牲什么人。而这,为了将被害控制在最小限度,就将迟早都会溢出的人,尽最快的速度亲手切除掉。这就是所谓英雄,和这个男人信以为理想的正义的朋友所该采取的行动」
不希望任何人悲伤的这一祈愿。
可能的话尽量多拯救别人的这一理想。
这两者开始对立,开始矛盾之时,所能采取的只有一项。
正义的朋友所能拯救的,只是作为自己伙伴的人。
如果想拯救一切就会失去一切的话,至少牺牲其中的一些,来拯救更多的人才是正确的,吧……
「拯救大多数的人,这就是正义的朋友吗?所以我杀了他。心里祈祷着谁都不要死去,一边却为了大部分的人要求着个人的死亡。将『希望谁都不要悲伤』挂在嘴边,背地里却给一些人带来了绝望」
「时候久了就渐渐习惯了,为了守护理想而做出违背理想的行动。只救自己所想救的人们,迅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