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了蹭晏睢的颈侧,不久就真的睡着了。
晏睢低眸看着他怀里呼呼睡着的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些许无须勉强的微笑,他也闭上眼睛,并未睡着,可这种怀中抱着人思考的感觉和平日里很是不同,脑袋依旧乱着,可心境却是温和的。
孟渟被晏睢拥着睡了近两个小时才醒来,他还未睁开眼睛,他的头发就被揉了揉。
“醒了?”
“嗯,”孟渟应着缓缓睁开眼睛,又一会儿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我睡着了。”
晏睢倾身过来,亲了亲孟渟的唇,“错了,是我哄你睡着的。”
孟渟偏了偏头,思考不出这两句话有什么错和对的,但他还是回抱住晏睢,在他的脸颊亲了两下,“你说的对。”
他想不明白,晏睢就也是对的。
“起来吧,我们去吃饭。”
晏睢继续揉揉孟渟的头发,他要思考的事,或许还未完全想通,但已经影响不了他的情绪和决策了,更无须为此浪费他和孟渟度蜜月的宝贵时间。
“好,”孟渟点点头,自己还没用力就被晏睢带了起来,再接着他就被领到浴室,他还没找到水杯,晏睢就给他盛好水,他才放下杯子,晏睢的毛巾也拧好了。
孟渟乖乖侧过身体,扬起脸,晏睢就继续给他擦起了脸,温柔细致,晏睢已然将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孟渟。
给孟渟弄完,他才自己洗漱,孟渟就来得及给他递了个毛巾,他虽然也希望能同等回报给晏睢,可谁让他先天就比别人笨,与其添乱,不如就这般陪着,这样也好。
上午十一点多,喝茶是没必要了,晏睦让人安排,他们在草坪边儿吃西餐,晏帧博并不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只有晏睢孟渟,再就是晏睦和他即将要认的儿子晏舒亚。
佣人将牛排端上来,晏睢就将孟渟的端到自己的前面,他先用刀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之后,才又端回他的前面,“蔬菜也要一起吃。”
“好,”孟渟点点头,然后用叉子叉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吃,他喜欢吃肉就也不挑食猪肉还是牛肉,一块又一块,再加上晏睢添上来的其他菜肴,孟渟只要专心将自己的肚子填饱就好了。
“叔叔和婶婶的感情看着真好。”
晏舒亚自己吃着不时瞅瞅他们,然后这般道。
之前门口晏睢挡着,他只听到孟渟的声音,可却不知道能和晏睢成婚的“婶婶”会这般年轻,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啊。
然而他已经从晏睦这边知道,他们来F国是度蜜月来了。
“晏睢这么体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晏睦说着笑笑,然后也给晏舒亚夹了一个烤翅。他以为晏舒亚这么说,是羡慕孟渟吃饭有人照顾了。
“我和晏睢很好,”才不是看着。
孟渟将肉咽下,回了这句话。
晏睢拿过餐巾擦擦孟渟的嘴角,然后再给孟渟的话上盖个戳,“是很好。”
孟渟闻言对晏睢笑笑,“你也吃。”
“嗯,”晏睢应了,却是又将他盘子里才弄好的大闸蟹给孟渟端去。
一顿西餐吃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晏睢和晏睦偶尔还说些话,晏舒亚和孟渟除了之前那话基本没交流,孟渟专心吃饭和看着晏睢,晏舒亚则是一边吃,一边打量晏睢和孟渟两个人的相处。
正餐吃完,端上甜点和下午茶,晏睦请晏睢到一边儿说话,晏睢看孟渟还在视线范围之内,他和孟渟说好,就同意了。
他未必会答应晏睦的要求,却不能连说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边儿孟渟依旧在吃甜点,以及抬眸看晏睢。
“婶婶和叔叔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好像有人问过他,孟渟一顿,还是以前那般回答,“就认识了。”
“爷爷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如果你和叔叔能接受我的话,爷爷也不会有太大意见的。”晏舒亚的神色突然变得可怜兮兮起来,他看着孟渟将他对晏睦撒娇的那套功夫拿出来了。
然而孟渟的话依旧简略得很,“我听晏睢的。”
晏睢什么意见,他就什么意见,何况他和这里的人都不熟,也包括这个晏舒亚,怎么可能这般就要为他去说话呢,他是没什么损失,可万一晏睢有损失呢。
“如果爷爷不承认我,我就不能算是爸爸的儿子,我就没有爸爸了。”
说实在的,让晏舒亚对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人撒娇卖可怜,他是挺不乐意的,可谁让眼前的人攀上晏睢,成为晏氏嫡支旁支里一样举足轻重的人了呢。
孟渟和晏睢睡觉的时候,晏舒亚可没少打探消息,如此就也明白晏睦为何这般看重晏睢和孟渟的到来了。
孟渟瞅着他,甚是疑惑地问道,“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他没有爸爸,哦,对,他本来就没有爸爸,也不想要什么爸爸。
晏舒亚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脸上软和也都不见了,一双眼睛瞪圆,就这么看着孟渟。
孟渟看他不和他说话了,他就低头又挖了一勺蛋糕吃。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这么不善良!”晏舒亚这一招也不是没吃过瘪,可他觉得这个呆呆傻傻的“婶婶”应该手到擒来才对啊。
孟渟闻言一顿,然后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是那就是吧,反正我不觉得你可怜。”
他飘忽忽的几句话,将晏舒亚打好的腹稿全都胎死腹中。
那边晏睦也在和晏睢说这件事,却比晏舒亚博取人可怜的说法要清晰明了些。
简单来说,晏睦十八年前去海城玩儿的时候,不小心睡了一个女人,露水姻缘,这么多年没放在心上,可是近半年来,他为一个女人着迷,非她不娶,却在关键时刻发现那个女人有一个十七岁大的儿子。
再多接触,却发现这个十七岁大的儿子和他长得挺像的,他并没记住当年yī • yè • qíng的女人,可那个女人却记住了他,两个人吵架说漏嘴。
现在这个时代要知道是不是亲生儿子,还不容易?三天后医院就出结果了。
晏睦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十七岁大的儿子,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再加上他对那个女人确实比对过往的其他情人要认真,晏舒亚又很讨他喜欢。
他认回他们母子的决定也愈发坚决了,他本来以为催他结婚催了十多年的晏帧博不会有意见,可他才见过这母子一次,就告诉晏睦,他不同意。
“琳达很好,自强自立,这些年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吃了很多苦,我想好好补偿他们母子,可是老爷子就是不同意。”
晏睢听他说完,也不立刻表态,他目光扫去看到孟渟也在看他,他眉目暖了一些,而后又是几许思量,他才接了晏睦的话。
“大伯不是对她不满,而是你的子嗣关系到未来的继承权,他必须要慎重考虑。”
一个家主考虑的事情和角度,和一般家长不同了,他得为整个家族和依附家族的那些人负责。
“晏睚的儿子的确不错,可舒亚也不差,他只是一直没机会受到好的教育……老爷子太偏心了。”
人心总有偏向,晏帧博偏向他的大孙子晏明亚,晏睦也不是偏向了他自己的儿子晏舒亚了。
晏睢的目光依旧不离孟渟,接着晏睦的话往下说,“其实你真要认回儿子,也不难,只要你告诉大伯,晏舒亚自动放弃继承权,大伯不会再为难的。”
晏睢话一出来,晏睦就沉默了,他怎么想不到,可他找上晏睢就是不想晏舒亚失去F国晏氏的继承权,但从这两句话里,他也感觉出了晏睢的态度,他一样不看好晏舒亚。
也是,一个从未受过正规精英教育的孩子,和从小跟在晏帧博身边当成下一代继承人培养的孩子,在没知道晏舒亚之前,他也觉得那个侄子不错。
“你想给晏舒亚最好的,却也该想想他合不合适,”从他的角度来说,也觉得晏明亚比晏舒亚要合适,他沉吟着又添了一句。
“你觉得对晏舒亚不公平,可你突然带回一个儿子,对当了十八年继承人的明亚又怎么公平了?”
一个符合所有人期望的家主继承人并不好当,晏明亚为此必然付出了很多,可晏睦带回来一个明摆着要和他争继承权的儿子,岂不是告诉他,他过去所有的付出可能就付诸东流了。
心性不好些的孩子,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
从晏帧博的角度来说,防止家族内分争斗也是他必须要考虑的。
晏睦太过想当然了。
“可舒亚是我的儿子,这些就是他该得的。”
晏睦随着晏睢的目光看去,他看向了晏舒亚,目光柔和了些许,“晏睢,堂兄没求过你,我就想你和老爷子商量一下,给舒亚和明亚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其实便是晏舒亚没能继承家主,该给大房的晏帧博也不会少了,可他们突然就这般执着家主的位置了,晏睢当年是有他自己的目的,晏睦和晏舒亚他就不知道了。
晏睢闻言转向晏睦,眸光意味不明,又一顿,他突然笑了笑。
“不用我说,你这般告诉大伯,他也会同意的。”
很显然,这并非晏睦原本的决定,而是他和晏舒亚以及晏舒亚母亲三个人商量之后的妥协,他们相信他们的儿子晏舒亚可以做到。而晏帧博和晏睢,都更相信晏明亚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如果他连晏舒亚都比不过,那他本身就不够资格直接跨过他的父辈,成为下一代F国的晏氏家主。
晏睦斟酌了一下晏睢的话,而后点了点头,晏睢确实是他们这一辈里最聪明能干的那个,他这么说,他父亲基本也就是这个想法了。
“你们在这里继续玩着,我先失陪。”
晏睢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回转身体,向孟渟走去。
晏舒亚气呼呼的模样,在察觉到晏睢走来,他就变得软和了一些。
“婶婶好像不喜欢我。”
他这话与其说是和孟渟说,还不如说是变相和晏睢告状。
不过孟渟听不大出来,他依旧诚实地点了点头,“我是不喜欢你。”
他只喜欢晏睢,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抬头看向晏睢,拉住了他的手,再次确定道,“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便不喜欢,晚上我们早点儿走,”晏睢目光一丝一毫都没落在晏舒亚身上,他坐在孟渟身侧,将他们牵着的手,拉到自己腿上,然后握在手心把玩。
“可吃饱了?”晏睢说着看了一眼被孟渟吃得光溜溜的盘子,倒是真的好养活,酸甜苦……不,除了太辣的,其他都吃。
孟渟点点头,“早就饱了,就是闲着无聊,顺便吃了。”
被无视的晏舒亚脸色又黑了一个度,闲着无聊?方才可是他陪着孟渟,那可不就是说他无聊了?
“海城好玩吗?我妈妈也是夏国人,她和我爸初遇在海城,我倒是从来没去过。”
晏舒亚稍稍调整,倒是又插进话来,平日里他倒不是这般没眼色的,只是今儿他真被孟渟气到了,还有就是他对晏睢很好奇,一个能和晏帧博平起平坐,不,是能左右他意见的人。
还这般年轻,这般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优秀,都要威严。
孟渟将晏睢的手抓紧,皱着眉头偏过脸去,声音也冷了些许,“你爸爸妈妈都知道海城,你为什么不问他们?”
“你好奇怪!”
若不是晏舒亚和晏睢差着辈分,叫着他们叔叔和婶婶,他都要怀疑他也觊觎他的晏睢了。
晏睢依旧不看晏舒亚,他抬手揉了揉孟渟的头发,“我们回房。”
孟渟回头看向晏睢,点点头,“好。”
之前晏舒亚是眼睁睁看着晏睢把门关上,现在是眼睁睁看着晏睢将人带走。
“什么叔叔婶婶……F国晏氏和海城晏氏早就在三代之外了。”
所以他就是看上了“叔叔”晏睢也没什么奇怪的,在F国贵族里还有过亲兄妹结婚的呢。
晏舒亚嘀咕着然后接起了一个电话,“妈妈,爸爸去找爷爷了,晚宴不会有问题。”
晏舒亚在和电话里人说话的时候,可没有什么软和,相当冷静,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然后笑道,“您马上就是晏家长房的夫人,这是您应得的。……”
晏睢说回房到也没真回房,他来过这里几次,路还算熟悉,他带着孟渟到另一边的花圃里走走。
“你们方才说什么?”
他刚才远远看着,能看到孟渟都做了什么,和晏舒亚说什么就无法知道了。
说起来他和孟渟差了近十岁,看着他和同龄人坐在一起,他突然就有了些莫名的担心,他怕有一天孟渟回嫌弃他老。
孟渟抓晏睢的手抓得很紧,他这话一问,他另一只手也过来抓了,然后他就将他和晏舒亚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说完了,他还给自己的表现总结了一句,“我是没同情心,也不善良。”
他完全没感觉出晏舒亚哪里可怜,同情心这种东西,他或许天生就欠缺了吧。善良……那应该也没有,他经常和人打架的。
晏睢停下脚步,看向孟渟,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没让他说出他能猜到的那句话。
“你这样,我觉得好,我喜欢。”
孟渟天生欠缺了一些东西,却也有超乎常人不会有的直觉,虽不是万能,某些时候,也可以保护他自己,这很好。
孟渟闻言靠到晏睢怀里,眉眼带笑,他道,“我知道。”
他对晏睢这般总结,就没觉得不高兴,反正他就是这样的。
晏睢也告诉过他,他什么样儿,晏睢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