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无意间的感慨正好能和男孩之前告诉我的故事呼应起来,男孩独自一人在家的那个夜晚,他回头看到的并不是猫,而是偷偷潜入房间的白大褂。
“宠物猫狗失踪,紧接着演变成孩童丢失,这跟阴间秀场任务开始时男人电话里说的一模一样。”我眼皮轻轻打开一条缝,看着白大褂的背影,个子不高,身材娇小,应该是个女人。
“直播开始之前,那个男人在电话里给出了很多提示,反常的妻子,淡淡的血腥味,动物毛发,还有福尔马林。”结合这些,我脑海里虚构出了一个女疯子的形象,她在人前表现的普通正常,但在暗地里却残忍、变态。
白大褂走出去后,孩子很快就停止哭泣,依稀还能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猫死了,泡到瓶子里以后还是死了,你骗我!”
男孩对白大褂拳打脚踢,这女人并没有反抗,等到男孩安静下来,她轻轻摸着男孩的头发:“它没死,只是睡着了,只要你掌握正确的方法,就能够将它唤醒。”
白大褂把男孩拉近屋内,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皮肤,里面没有一滴血流出,反而有几条纤细的白线从她的伤口爬出钻进了死猫的身体。
没过一会儿,已经死去的黑猫慢慢爬起,嗖的窜出实验室。
男孩破涕为笑,傻傻的追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红舌头!红舌头!”
“老师,你这是何必呢?养着那个孩子,还如此纵容,总有一天他会逃出去毁掉你辛辛苦苦才得到的实验成果。”张佳琪看着消失不见的男孩,面露担忧之色。
“我自有主见,不用你指手画脚。”白大褂声音恢复清冷:“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等我成功,下一个复活的就是你外婆。”
张佳琪不敢多言,唯唯诺诺。
“白望的脏器又开始衰竭了,这次只维持了一个星期,你现在马上跟我去准备手术。备用器官就先用那高个保安的吧,血型一致,只是排异期恐怕又要延长了。”
“老师,那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中了牵丝蛊,一时半会死不了,等我们做完手术,再来帮他们把蛊虫取出。”白大褂看着张佳琪:“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只是每次看到你身体里那些白色丝线就觉得可怕。”
“习惯就好,我最初在尸体上发现这东西的时候也惶恐不安,但慢慢接触就会发现,它们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生命罢了。”
白大褂和张佳琪一起走出房间,进入走廊最深处,无影灯打开,亮光穿过走廊,那些大体远远扎堆躲在黑暗的角落,数量着实惊人。
“走了?”我活动了一下按着手术刀的手指,刚才有好几个瞬间我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装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
“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应该就是张佳琪的老师——刘萱。”她是整片封禁校区的幕后黑手,主导了今夜发生的所有恐怖事件。
“她们两个要去给另外一个人做手术,猎取活人也是为了给那人更换鲜活的脏器。”从两个女人的只言片语中我得到了很多信息,她们这对师生之所以对死人复活那么痴迷,似乎都有着难言之隐。
“张佳琪应该是为了给自己的外婆续命,刘萱很可能是为了她口中那个叫做白望的人。”白大褂在交谈中曾提到过一个陌生的名字——白望,只听人名应该是个男人。
“刘萱的丈夫在她失踪以前就消失了,而刘萱除了丈夫并没有家人,这都是张佳琪刚和我见面时告诉我的,她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必要撒谎。”思前想后,我得出了一个有些矛盾的结论,刘萱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的丈夫白望。
可是这样一来和直播开始前的电话就自相矛盾,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充满惊恐和猜疑,根据男人的描述她的妻子更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才对。
脑中想起刘萱刚才对待小男孩时的态度,我变得更加疑惑,这个人不能简单用好人和坏人来定义。她就好像是躲在厚厚的蚕茧里,永远都不知道剥下外层后,看见的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还是一条狰狞的毒虫。
刘萱和张佳琪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手术,她们投入工作后,很快就忘记了我和矮个保安,此时扭头看去,矮个保安身上已经开始浮现出大片红肿,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死灰色,时间拖得越久,我和他之间的差异也就越大。
“不能再装下去了,这样迟早会暴露。”我拿出手术刀,从手术台上坐起,贴着墙走到门口。
大体被无影灯的亮光驱赶躲在角落,一旦被亮光照射它们就变得极为迟钝。
道路被堵,我怕被发现,不敢出去,只是运用追眼看向走廊深处的房间。
消毒水和新鲜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我捂住口鼻,静静凝视。
房间的门并没有完全合上,里面并排的两张手术台上放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老宋,他被注she麻药,此时双目无神,肚子上还开了一个大口。
另外一个面容苍白憔悴,身体消瘦,血管浮现在皮肤表面,清晰的有些吓人。
他的情况要比老宋可怕许多,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头发被剃光,几跟蓝红相接的线路紧贴着他的头皮。
不止胸腹,连脖颈、四肢都有切割缝合留下的伤口,远远一看还以为是几条蜿蜒的蜈蚣。
“这都没有死?”最让我惊讶的是,那男人青紫色的血管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流淌,瞳孔不时会微微转动,他无意识半张的嘴里,舌头色泽虽然不正常,但并非死白,显然没有被牵丝蛊控制。
手术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他们将男人衰竭的脏器取出,然后换做老宋的内脏。
我见过大医院里那些外科医师做手术的过程,但论熟练程度远远不如眼前这对师生,正常换取脏器的手术需要四到五人才能进行,可现在屋里这两个女人不仅成功胜任,而且手术进程还远比大医院中的快。
我不敢想象她们在这之前曾经训练过多少次,也猜不出她们在大体、甚至活人身上演练过多久,屋子内正在进行的手术,配合默契,每一个动作都不知尝试了多少遍,好似钟表般精准,血腥恐怖的解剖变得犹如艺术般让人叹惋。
“那个男人就是白望吗?”我握紧手中的刀子,克制住自己冲进去搏杀的念头,理智告诉我今晚的一切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基本结束,收尾工作刘萱一个人就能够完成,她让张佳琪出去休息,自己留在了屋内。
我看到张佳琪向外走来,拿起装着大剂量má • zuì剂的针筒守在门口。
脚步声响起,一下一下好像是踩在了我的心上,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有半点差错。
张佳琪没有丝毫防备的走到了门口,她忽然看见手术台上少了一个人,顿觉不妙,张开嘴巴刚要呼喊。
“闭嘴!”我猛然冲出一手捂住她的嘴,将má • zuì剂扎入她脖颈的静脉血管中,这样注射有可能会导致死亡,可此时我也考虑不了那么多,毕竟脖颈上的血管最容易注射。
快速解决了张佳琪,但她最后的挣扎还是引起了刘萱的注意,拥挤在走廊上的大体也渐渐靠近。
大体数量多到让人绝望,直接逃依旧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我在张佳琪放在门口,将手中的针筒扔到走廊向外被大体拥堵的出口,然后转身回到屋子里。
“哥们,麻烦你再受一会罪。”整个屋子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储存药剂的冰柜,我推开柜门把矮个保安塞了进去,快速营造出他已经逃走的假象,然后我自己保持原样躺在手术台之上。
“赌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