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什么叫生存竞赛?

就是拼尽一切,努力、运气、资源乃至生命,奉献出一切可以奉献的,仅仅是为了整个种族可以存活下来。

这是梦,哪怕伊月不作出任何反应,都会自然地进行下去。

她的视角附着在这个渺小的生命上,跟着它在这片红色为主的天地间冒险。

在穿过一条圆形通道后,它撞上了一团像鼻涕一样没有具体形状的巡逻兵,巡逻兵蠕动着将它包裹分解。

在被包裹住的那一刻,伊月品味到了被绝望溺死的感觉,她的意识奋力挣扎,而它一动不动。

伊月觉得自己肯定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自己明明那么害怕,身体却一动不动。

就在她难过到想要呕吐的时候,不知从哪传来失真的歌声,歌声轻灵,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她脱离了那微小生命的心境,重新意识到这只是个梦而已。

它死了,被巡逻的鼻涕巨物吞噬了,伴着那短暂的歌声离去。

很幸运,死去的过程并不疼,这生命太过微小,小到根本没有进化出神经细胞,也就根本不会有“疼”这个感觉。

画面一转,伊月又变成了另一个它,却又不是它。

她看见“兄弟姐妹”们冲进一层层薄膜隔开的小房间内,占领里面复杂多样的一切,自我裂解,留下一堆污浊的液体和坚韧的线带,那条长长的线带像是骨节一样相连,可怖地整齐。

这一个个紧密排布的小房间像是一个个有序的工厂,而那根遗留下来的骨带就像是是工头,执掌着启动的大旗,它出现的瞬间就开始给整个工厂下达指令。

三明治一样的大型机器先对残骸进行处理,一根根类似又不同的新生骨带被制造了出来。

在一旁等待已久的三叶草型怪物一拥而上,借由那些或卷曲或板直的新一代骨带制造许多膜状物体,被送往更大的加工厂房,另一头把它们和骨带进行包装加工,一个个新的“同伴”就这样被制造了出来。

直到整个工厂放不下这么多新生的“同伴”,过于庞大的群体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新生的它们破开了工厂的外膜,毁了这个诞生地,又饿虎扑食般冲出去霸占更多的工厂。

这种寄生般的繁殖方式让伊月头皮发麻,不知不觉间她好像成为了新生“同伴”中的一员,进入巨大的红色管道,伙伴们和可以让它们僵化死亡的Y字巨型武器缠斗,和没有具体形状的巡逻兵撕打。

战况无声而激烈,双方皆有死亡损失,却又投入更多在这个战场上。

突然一股吸力从红色圆形管道的一头出现,伴随着一道投射进来的光线,通道内过大的压力被瞬间释放,它和周围的一切像一颗子弹一样被挤压激喷,画面不停旋转,它在空中飞翔。

那是这个小生命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灰色的墙壁,众多毫无声息的脖颈被割裂的人……那在空中绽放的血花,是它曾经生活的环境。

落地后它被肉眼不可察觉的白光攻击,光粒像子弹一样破坏了它的身体,它迅速衰弱,黑下去的视线里最后的图景是手里拿着滴血匕首面色冷漠的小姑娘,她下手冷漠而利落,毫无怜悯地在同类身上制造出那一道道致命的伤口。

伊月愣了。

那是她。

信号不好的雪花噪点糊满了整个世界,有什么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画面消失殆尽。

伊月努力地分辨那声音。

凯茵茨嘶吼着什么,每个字符都那么模糊不清,但是那种愤怒与厌恶又那么清晰,与之对话的是一个语气不善的女音。

在这个充满噪点的世界,含有不同情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离她很远很远,又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