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本来就是小废物的孩子,现在彻底变成了废物,最近形势越发严峻,哪有时间心力去管她。

队长的目光依旧沉静,“你们给她个痛快吧。”

一个个一天天都折腾人,闲的。

伊月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瓦隆会躲避先遣队的人了,因为他们的命被掌握在这些人手里,随便一句话就能决人生死。

“不要……”细若蚊吟的声音响起,孩子颤抖着小奶音忍着痛说,“我会好……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阿蛮也拍了一下腿,帮着说话,“害,多点大的家伙,凑合养到回去没啥压力。”

其实他也蛮喜欢小东西每天活泼的样子,像能把心头一些沉甸甸的灰都拂去一样。

锋刺蹲在东之身边,闭上眼敛去所有情绪,看着那肿得越发可怕的黑紫,和队长说,“是我的错,我照顾她。”

队长看了看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随意道:“随你。”不知道是对锋刺说,还是对谁说。

伊月趴在东之腿上,听见锋刺说话,吓得瑟缩着往她身边靠,疼得小手紧紧握成拳放在脸旁,声音轻轻细细的,“我会好的……”

“没关系,就算真是主神经有问题,等回去我也能送你去三院治疗……”锋刺伸手要和往常一样把她抱过来,手刚碰到她就看见那小身子拼命往东之怀里钻。

联邦军队第三医院,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像他们这种经常出高风险高强度任务的人,才能拥有一个优先预约入院的额外名额,花费的也不是信用点而是功勋值。

与门槛高、收费高相对应的就是医疗水平顶尖,现在看来的大麻烦只要离开这个星球,都不算什么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她现在很明显的又怕又排斥他。

东之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无奈,意思很明显。

——你刚那样,的确是吓着人了,不怪她现在怕你。

锋刺脸色一黯,抿了抿嘴,强行抓了她到自己怀里,东之想拦,看了下他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

小孩没怎么挣扎,就是小身子僵硬的不得了,被他带到角落里,他盘腿坐好,让小只趴在自己腿上,从口袋里把药拿了出来给她抹。

他们已经和外界失去通讯十几天了,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没有情报、没有后援、没有指示,通讯是突然断的,他们像是脱了线的风筝,不知该飞往何方。

更重要的是……他们带来的物资还有限。

计划一周结束的任务配备的生存资源,就算有着应急储备,总量也并不多,他们表面不显,心里还是焦躁的,加上每天要去打猎巡视环境,每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联邦,锋刺手里这种药效很好的跌打损伤膏,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本应省着点,但他现在完全不想考虑这种事情,如果是受伤,他一个大男人能扛,可这么小的她可扛不了。

“对不起……”锋刺轻轻说,“叔叔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他把手放在她嘴边,“是叔叔的错,疼就咬我吧。”

锋刺是所有人中,第一个以平等态度对她的人,这样想着,伊月脑袋躲开他的手,往旁边一侧,把小拳头放在头边,攥得死紧。

男人另一只手给她揉着淤肿,幼儿疼得把脸使劲往他腿上埋,像是要用窒息感来让痛感退去一样,身子发颤,可始终都没有咬他,也不吭声。

“……对不起”锋刺感觉手上落了几点湿意,颤着声说,“你这么怕疼,怎么疼得时候反而不出声啊……”

小孩没有说话,除了重重的带着堵塞感的呼吸声外,一点其他声音都没有,她满心惊惶,害怕出声会引发他像之前一样的疯癫。

“别怕,别怕,叔叔检讨自己,你要生气,等好了打我好不好。”锋刺平时做高危操作都不见抖动丝毫的手,此时颤得厉害,“你哭出来啊……”

他能看见她原本粉嫩的拳头都失了血色,可她依旧不出声,喜欢说话的小丫头现在格外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里难受得像是被绳子捆住,勒出无数道伤痕。

男人第一次觉得不过是短短涂个药的功夫,怎么就像是打仗一样让他心神俱疲。

锋刺看着她战战兢兢的背影,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犹豫了一会儿,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小脑袋、拍着她的背,告诉她,她现在是安全的。

她真的好小,当时他怎么就,那么失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手下颤抖的小身子才慢慢从持续性大幅度抖动,变成间接性小幅度颤栗。

那腰间的伤就算涂了药,短时间也没什么效果,淤紫肿得可怕,颜色慢慢变成更深沉的黑,在细嫩的皮肤上,刺眼得像是白纸上的浓浓墨痕。

又不敢给她把衣服放下来,怕有重量压得她会疼,只能这样晾着。

突然听见小孩抽着气发出几个音,他赶忙问,“你说什么?叔叔没有听清,再说一遍好吗?”

“……叔叔……坏……”原本绵软的小奶音,浸泡了无数委屈与慌乱,散珠般连不成线。

“嗯。”锋刺认了她的指责,他的确是挺坏的,保证道:“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轻轻拍着她,有节奏的拍打能让孩子安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好像终于调整好了呼吸,说话连贯了起来,带着哭腔颤声问他,“不是所有小孩来到这个世界都是被期待着的,是吗?”

锋刺手顿了下,还是继续抚着她的背,组织语言片刻,还是说不出欺骗她的话,把头一偏,只是说道,“也许有一些不幸的孩子是这样,可你的出生是必然是被期待着的。”

因为她降生于世,曾经多少人为此欢欣鼓舞,喜悦到夜不能寐。

“叔叔说的不是我。”她的声音很低落,隐隐有些指控,“是那个原生代。”

锋刺一听,一时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堵的慌。

孩子把手垫在脸下,扯到了伤,痛嘶了好几声,才继续说,“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动弹不了,不会走路,也听不懂大家说话,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好陌生。”

没人注意,她用的是“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在这个世界出生”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