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泼老太往事

进门时,夫人眼神不经意跟何老太婆对上,何老太婆大惊,连忙用刘大哥的身子挡着自己。

“大娘,你干什么呢?快给郎中看看呀”刘大哥大为不解,转来转去地找何老太婆。

何老太婆暗道不好,竖起一根手指想让刘大哥别说话。

刘大哥更大声了:“你嘘什么呀?有病当然得看呀,身体要紧。”

这下,原本夫人没注意到这个角落的,现在也注意到了。

她绕过刘大哥,让弟弟扒开何老太婆挡着脸的手,一下子看清了这个老婆子的长相。

“是你?!”夫人认了一会儿,微微蹙眉道。

虽然已经被认出来了,何老太婆还不忘当鸵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我不是我,夫人您认错人了!”

陈夫人说话都带了哭腔:“不是你是谁?十七年了,我每晚都梦见那天的事,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我的依依…呜”

“什么!是你这个老太婆拐走了依依?”陈夫人的弟弟李建阳怒目圆睁,嗓门大的吸引了半个医馆的人的视线。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何老太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摇头,重复同一句话。

李籽沐忙安抚陈夫人和她的弟弟,双方进了医馆的里屋好一番交谈,李籽沐夫妇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一天当即气的一拍桌子,对何老太婆大怒道:“好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配为人母吗?”

原来十七年前,何老太婆生下张一天这个儿子,还没高兴几年呢,张一天就突然高烧不退,成了傻子。

何老太婆着急地找了无数土方子,求了无数乡里医生都治不好张一天,只好带着张一天到城里看郎中。

那时候陈夫人生下女儿陈依依没多久,医馆生意忙,于是她每天抱着依依去医馆帮忙。

何老太婆正巧这个时候带张一天来医馆看病,瞧着依依可爱,从陈夫人手里接过去抱了抱,正巧陈夫人被伙计叫走。

何老太婆左等右等都不见陈夫人回来,店里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注意到何老太婆。

何老太婆看着张一天傻憨憨地逗着这个标致的女娃,突然就起了邪念。

儿子傻了,以后哪有姑娘肯嫁他,不如把这女娃娃带回家养着,长大以后给自己儿子当媳妇,也算是童养媳了。

何老太婆向来是坏心眼一起马上执行。

她小心地看着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就拿包裹挡着小女孩的襁褓,牵着傻儿子走了出去…

“你这个臭老太婆,你怎么这么恶毒呢?连那么点大的小婴儿你都不放过,打雷天你千万别往屋外走,当心老天爷给你劈成渣!”陈夫人的弟弟大怒,恨不得当场上去把人给掐死。

得亏刘大哥还有些理智拦了拦,当然他心里也不情愿拦着就是了。这黑心老婆子,打雷都得离她远点,怕被老天误伤。

陈夫人重提当年痛心事,哭的差点要撅过去,李建阳也顾不得找何老太婆算账了,急忙扶着姐姐。

“等等,可我婆婆家只有张一天的亲姐姐,再没有别的姑娘了呀。要说年龄,我大姑子张一一也跟陈依依小姐对不上”李籽沐略一思索就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

“你告诉我,究竟把我的依依带到哪里去了?她还活着吗?她还好吗?”陈夫人情绪一下子又激动起来,她紧紧抓住何老太婆的领口,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怎么知道?我当年根本就没把她带回家”

何老太婆面对这么多谴责的目光,顶不住压力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何老太婆抱着陈依依出医馆,还没走几步呢,就遇上了陈郎中夫妇的熟人。

“这不是依依吗?你是谁,我没见过你,你怎么抱着依依?你是陈家的亲戚还是奶娘?”孙老板上来就是一连串的疑问。

何老太婆心虚的紧,医馆就在五步开外的地方,但凡跟眼前这人闹出点动静来,她必定被人当牙婆子抓住狠狠揍一顿。

得想办法稳住他,何老婆子当即赔了个笑脸,露出那一口坏牙来:“我是陈夫人的表姑嘞。医馆太忙我来帮忙看孩子。”

“真的?”孙老板面带怀疑。

“当然是真的,这孩子都饿了,我得回去给她喂点吃的,先走了!”何老婆子说完就拉着自家傻儿子匆匆走了。

谁知走了不多远,孙老板的声音出现在了不远处:“那老婆子,你等等!陈夫人所有亲人都在北方,哪来你这样操着一口南音的亲戚?”

何老太婆听了更没命的跑,快出巷口的时候撞上了一个大汉,力道之大竟把女婴撞倒在地。

何老太婆心虚,又怕大汉找她麻烦,也顾不上什么童养媳了,抱起傻儿子就逃走了,找到张青松一路坐牛车回家,从此就把这件事埋藏在心里,打算把秘密带进棺材里。

众人都沉默良久。

“依依最后还是失踪了,这说明孙老板也没找到依依?”李籽沐发问。

“孙老板循着依依哭声追上去时,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依依不在,连那个大汉也没看到。”陈夫人的弟弟叹了口气。

陈夫人又哽咽了,十七年多少个日夜,她想念女儿不得安眠,好不容易寻到了当年的老婆子,线索又断了,让她更加绝望。

“都是你个老太婆!要不是你这么恶毒,我们的依依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直流落在外,不知是死是活!”见姐姐伤心,陈夫人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抓起何老太婆就要押去见官。

“诶诶,别!别把我送去见官,这位老爷,这位夫人,都是我这老太婆的不是,你们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让我坐大牢去啊”何老太婆跪下连连求饶,还狠狠心删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我一把年纪了,反正也没几年好活,进大牢只能横着出来了。这样,我给你们找孩子,我把孩子给你们找回来。你们可千万别抓我见官去啊。”何老太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哼!你本来就该赎罪。”陈郎中冷着一张脸进来了,他径直坐到陈夫人身边,扶着她的肩,替她抹了抹眼泪。然后,对着何老太婆正色道:“我一辈子行医救人,我夫人吃斋礼佛,不想还是被你这样的人给毁了。这样吧,如果你能找到依依,然后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和夫人面前,我们就放你一马。”

陈夫人闻言也点点头,毕竟此时没有什么比找到女儿更重要了。

何老太婆哪有不答应的,痛哭流涕,对陈郎中和陈夫人千恩万谢。

然而当众人询问那大汉的样貌特征时,何老太婆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