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廷安被宠着长大,多少是有些自傲的。
他搬出了自己的父亲,“家父在外征战,战功赫赫,他不求别的,只求我能保住这个孩子。”
听他这么说,大臣们更是惊讶无比。
这件事才发生多久?于都护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除非他们一早就知道自家儿子和太子妃的事情。
而且用战功换一个孩子,这……从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不过仔细想想,这样换还是朝廷占便宜了。
毕竟这次西北大军拦住了突厥的铁骑,确实是大功一件。
等新帝登基,论功行赏,安国公和于都护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贤侄,你的话是否能代表你父亲?”安国公沉声问道。
“这是自然,我说话算话,我爹肯定赞同我的做法。”
众人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要是以于波的战功,或许也能换个一等国公,那以后可就与安国公平起平坐了。
可他的小儿子竟然要用他的战功换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甚至那孩子还有个如此尴尬的生母。
这要是他们家的孩子,肯定要被打断腿逐出家门的。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吧。”安皇后如此说道。
大部分的人都等着看好戏,等于都护回来后如何大义灭亲,此时乐得帮他一把。
太子妃汪氏不是个多重要的人物,汪家虽然还没被抄家,但汪大人一直卧病在床,真病假病不重要。
反正大家都知道,汪家是不可能起复了,所以这样的女子,就算放出去也无伤大雅。
“好。”
“那就这样吧,汪氏可以离开太子府,但不能离开京城。”安国公稳妥起见,要一直盯着汪氏。
于廷安听到此话,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放心,在下会约束她的。”
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无视周围各种探究的眼神,先行离宫去了。
安容锦和大公主听完了全程,安安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等看到皇后娘娘等人出来,安容锦拉着大公主往回走。
“这于廷安真是疯了,那汪氏肚子里的孩子真有如此重要?”大公主表示不解。
安容锦随口一说:“也许他爱惨了汪可春,也可能那孩子是他唯一的孩子。”
于廷安年纪轻,尚未娶妻,如今出了这个事,京城上下,门当户对的人家肯定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了。
这样大的牺牲,汪可春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安容锦也十分好奇。
皇后娘娘回到大殿时并未说什么,但到底影响了几分雅兴,早早就散了宫宴。
安容锦扶着她往凤梧宫走,与贤妃告别后,皇后才说起于廷安的事情。
安容锦忙说:“我都听到了,而且这件事我事先也有预料。”
皇后狐疑地看向她,“怎么说?”
“得知汪氏怀孕,我去过太子府,她便告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于廷安的。
我当时觉得留着她还有一点用处,就故意刺激她,只要她能让于廷安开口求人,我便答应放了她。”
皇后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没好气地说:“你留着她做什么?咱们与她是死仇,小心兔子急了咬人。”
“我知道,我当时就是想,于家这个危害应该会比她更大一些。”
“于波的事,你爹与我说过,确实是个很大的隐患,但现在不好动于家。”
安容锦想了想,问:“为了制衡?”
平南侯已经被灭族了,如果于家也倒台,那这天下掌兵权的大人物只剩下安国公。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就算要动于家,也应该留给新帝动手,然后让他提拔上自己的亲信,如此才算平衡。
“容锦,你从小混迹宫廷,对朝政也知道不少,所以我才敢让你走姑母这条路,有时候,哪怕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身不由己的。”
安容锦侧头,瞥见姑母鬓边的几根白发,顿时心惊了一下。
她忙说:“姑母放心,我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嗯,今日于廷安的话很奇怪,我会派人打探的。”
安容锦才把皇后送回凤梧宫,安国公就派人来接她了。
皇后吩咐人整理了许多东西让她带回去,交代了一句:“告诉你爹,明日有人上门拜访不要全推了,尤其是新上任的李尚书。”
安容锦点头答应下来,出宫的路上还在想这件事。
安国公回朝,想来拉关系套话的官员肯定不少,但那位李氏家主也会来吗?
安国公带着闺女回家,国公府没修好,他们目前住的这宅子不算很大,但门面重新翻新过,看起来也气派。
乔姨娘亲自带着人在门口等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听到马车的声音,她忙朝路过这边跑过来。
“老爷……您可回来了!”乔姨娘牵住安国公的马,边哭边笑,很是激动。
安国公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随从,抬了一下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哭什么?”
他语气虽然不好,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也是关心的一种。
乔姨娘不哭了,“没,就是高兴的,喜极而泣。”
等一脚迈进家门,她才想起来还有位主子没看到,赶紧丢下安国公跑过来。
安容锦刚跳下马车,就见乔姨娘讪讪地问:“郡主也回来了?”
安容锦寻思着,自己这马车是不够显眼吗?
不过她也没挑刺,而是说:“姨娘照顾好爹爹吧,明日起,让太医来给爹爹调养身体。”
“是,您放心。”
安容锦也是第一次来这边,还不知道自己的院子安排在哪里。
清霜打趣道:“郡主在武王府住的乐不思蜀,奴婢连东西都没搬过来呢。”
乔姨娘赶忙说:“郡主住临湘阁,东西都是全的,姨娘带您过去看看,有不满意的地方明日再改。”
“姨娘不用管我,叫个丫鬟带路就行。”
这边府上的事情都是乔姨娘在管,安容锦没插手,这也说明她对乔姨娘的信任。
她这边才要离开,就见元伯跑过来说:“郡主,老爷叫您去书房。”
安容锦抬头看了下黑漆漆的夜空,“这么晚了……”
她自己晚睡一些无妨,可父亲应该早点休息的。
元伯显然已经劝过了,无奈地说:“他说就几句话,不交代您他睡不着。”
安容锦暗自嘀咕:什么话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