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把安容锦扶起来,脸上也带上一点笑容,刚才的悲凉感一扫而空。
“你进宫时没遇到麻烦吧?”
“一点小麻烦,解决了。”
皇后点了点头,“这宫里如今已经剑拔弩张,你没事就少进宫吧,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来,我也有人可用的。”
“是,刚才瞧见了。”安容锦把供词给她看了一眼,然后说起自己听到的姜卿云的亲口供述。
那些内容大多数她们都是知道的。
姜卿云从认识赵川那一日开始,两人就开始狼狈为奸了。
这二人都是聪明人,心机之深令人佩服。
若不是安容锦重生,还真不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姑母,那我把这供词送到御书房去了。”这是安容锦今日进宫的目的。
安皇后抓住她的胳膊,摇摇头,“你别去,我去。”
安容锦没同意,“姑母好好休息,我没事的,这会儿朝臣们都在呢,皇上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我的。”
她带着人前往御书房。
宫中侍卫不肯让她进去,连通传都不肯。
不过安容锦本早有所料,带来的都是打架的好手,拦一个揍一个。
等把所以守卫打趴下了,她也就顺利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放肆!”最先出声训人的是赵家的灵郡公,算是赵家的旁系,只因赵川登顶,但凡沾亲带故的都一飞冲天了。
安容锦可不把这种不入流的宗亲放在眼里。
她双手捧着那份供词,高声说:“皇上,臣女今日来是替三位大人送姜氏的供词的,请皇上过目。”
皇帝用力抓着一本折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安容锦。
她出现在这里,那这份供词必定是她让人写的了,没想到,那三个老东西竟然办事如此不牢靠。
宋大人暗暗叹了口气,走过去接了供词,“有劳郡主了,不过这并非郡主的分内之事。”
“当然,只是本郡主信不过各位大人罢了。”
她站直身体,面向众人说:“这供词是删减过的,姜氏做的恶事罄竹难书。”
阮尚书不悦地说:“既是删减过的,焉知这供词不是郡主假冒的?”
“上面有三位大人的亲笔签名,若是阮大人信不过,也可以自己去审啊。”
安容锦朝他笑了笑,提醒道:“不过姜氏被判斩立决,明日就要处决了,阮大人如果要审得快一些。”
皇帝沉声呵斥:“姜氏早在数月前就在宫中被处死了,世上早无此人。”
她又朝皇帝屈膝道:“皇上,为了保全您的颜面,臣女可是让了许多步的,您若要如此自欺欺人,臣女也无话可说。”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不知道该帮谁。
皇帝显然也不愿意多说,大错已经铸成,多说无益。
“好了,东西留下,你可以退下了。”
安容锦非但没走,反而站到一边,说:“不知皇上召集各位大臣是在商议什么要事?我爹爹还未归京,不如让臣女替爹爹尽一份力。”
朝堂之事,哪有女儿家插手的份。
大臣们群起攻之,什么规矩都搬出来了。
但安容锦就跟聋了一样,丝毫没有被说动。
“郡主,此事确实不妥,您还是回去吧,真要上朝议事,怎么也该让世子来才是。”这是宋大人的好意。
安容锦温和地说:“家兄是武将,头脑简单,怕是没法给皇上出主意。”
阮尚书嘲讽道:“难不成郡主自诩聪明盖世?”
“还行吧,总归不会比阮大人笨的,毕竟您连自家儿孙都管不清楚。”
“你……”
“好了!”皇帝重重一拍,无视安容锦说:“继续吧,刚才说到哪里了?”
汪大人忙说:“说到禅位诏书如何生效。”
“嗯,朕一共留了三份相同的诏书,分别由宋卿、灵郡王与汪太常收着,待朕驾崩之日,就是诏书现世之时。”
安容锦还未开口,就听林大学士站出来反对:“臣反对,宋宰相与灵郡王自然没有不妥,但汪大人乃是太子岳父,由他拿着诏书不合适。”
林大学士的孙女是二皇子妃,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太子登基的。
“而且,如今太子身世曝光,他乃是犯妇所生,恳请陛下废除太子!”
林大学士的建议不少人是赞同的,御书房里稀稀拉拉跪下了几个人。
皇帝脸色黑如锅底。
他为何要废太子?他怎么能在此时废太子?
如果他同意废太子,岂不是等于向安家低头?岂不是承认了他犯下的错误?
“你们这是威逼朕吗?”
“臣不敢!”
“好一个不敢!”皇帝指着林大学士骂道:“朕赐婚于林家,可不是让林家做春秋大梦的。”
林大学士年纪大了,听到如此羞辱的话,潸然泪下,“臣并无此意,皇上这是曲解臣的一片忠心啦。”
哭声一片,但男子的哭声太难听,根本无法打动人心。
很快,一群男子的哭声中夹杂着一道更加悲痛更加悦耳的哭声。
众人朝安容锦看去,只见这位彪悍的郡主竟然也在哭。
安容锦抹着眼泪说:“皇上,臣女没想到,您竟然还要选赵吉安为继承人,您这是要将安家逼上绝路啊!”
“前朝末年,暴君不仁,贪官横行,百姓因此过得生不如死。
皇上当年是为了什么而颠覆前朝建立圣朝的呢?您是不是忘了当初平定天下的初心?
您也曾是仁义宽宏的人啊,怎会不明白,这赵氏江山交到一个罪血手中,天下人如何臣服于他?朝廷百官如何信服于他?”
皇帝眯着眼睛,一脸不高兴,“只要安家不造反,天下何人会不服太子继位?他也是朕的儿子。”
“皇上至今也不相信,安家忠心耿耿,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您的猜忌,让本是君臣和睦的局面变成了如今这样尴尬的境地。
皇上,您到底是盼着安家造反,还是盼着安家忠诚呢?”
安容锦的话,无人可以反驳,因为安家目前根本没有反意。
“您处处防备着安家,算计着安家,甚至不惜与平南侯联手,也要置父亲于死地。
结果呢?真正有反意的人是平南侯,他野心勃勃,想借着您的手除掉安家,甚至想要得更多。
这次若不是父亲福大命大,恐怕就要死在平南侯的刀下了,到时候,平南侯将成为第二个安国公,您就开心了吗?”
安容锦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了。
大臣们虽然觉得她胆大包天,不敬圣上,可不得不说,她骂得好。
皇上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