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做了错事,帮一个外人,还是安国公府的仇敌,你们觉得自己有几条性命可以抵?”
安容锦的目光在五个人的脸上扫过,她的目光太锋利,五个人同时低下头来。
年纪最大的婆子跪下来发誓:“郡主,我王婆子绝对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国公府的事,也绝对没有帮助外人逃走,我可以对天发誓。”
另外四人也忙跪下保证,“请郡主明察。”
赵为迳出声道:“本官这些年查案也有些心得,有个法子能辨别你们说话的真假。”
安容锦配合着问:“什么法子?”
“有一种寻踪记的方法,只要人到过某处就会留下脚印,哪怕肉眼看不见,只要撒上白面就能显现出来。
关押犯人的柴房不可能出现三名看守之外的脚印,你们三人有无嫌疑,量一量脚长就知道了。”
赵为迳所指的三人,是那花匠、粗使婆子与小丫鬟。
论起来,那三名看守的婆子更有嫌疑。
因为她们接触姜卿云的机会更多,被收买的可能性更大,也有有机会将人放走。
不过不急,一步步来。
赵为迳转头吩咐林西:“把刚才量的脚印画出来,与他们三个人的脚对比一下。”
“是。”林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让人在地上洒上一层草木灰,然后走到那三人面前,从年纪最小的丫鬟开始。
“请将脚踩在木灰上。”
丫鬟抬起脚,往木灰上印下一枚脚印。
林西打开纸对着那枚脚印看了一眼,走到了那老婆子面前。
“到你了。”
老婆子犹犹豫豫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我曾进过那屋子一次,是去打扫的,那女人把屋子砸了个稀巴烂。”
“什么时候?”
“就她关进去的第二天,李家弟妹可以替我作证。”
李家婆子忙解释:“那天她是进去过,可后来她去没去过老奴就不知道了呀。”
林西朝她点了点头,“放心,脚印留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婆子拍拍胸口,放心地把脚踩上去。
林西对比过后,走到最后一名花匠面前。
他看起来畏畏缩缩的,脚上的鞋还沾着泥,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西的目光落在他鞋子上,他下意识把脚挪开,地上留下一点点模糊的脚印。
林西瞥了手上的纸张一眼,那花匠吓得冷汗直流。
“开始吧。”林西催促道。
花匠不仅没往前,甚至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林西抓住他的胳膊,“那你跑什么?量个脚印而已。”
“不……我只是……我只是进去看一眼,没想放人的,是她……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花匠抱头蹲下,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胡话。
安容锦听到这话追问:“你为何要进柴房?”
“她……她很漂亮。”
花匠一辈子没有娶妻,因为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他又穷又丑,整天和花草为伍,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
见过姜卿云一次后,他对姜卿云念念不忘,觉得她比仙女还漂亮。
好几次,他在院子里种花,借着婆子开门送饭的间隙痴痴地看着那女人。
后来有一次,姜卿云发现了他,偷偷朝他招手。
他趁夜里婆子睡着后站在门口与她说话。
神奇的是,隔着一扇门,他觉得自己嘴巴利索起来了。
就这样,他和姜卿云说过几次话,还偷偷地给她送过食物和一把花铲。
昨日白天,他看李婆子又没有给姜卿云送饭,就知道她肯定饿了。
他趁李婆子去吃饭的时候偷偷地打开门,手里带着食物。
谁知门一开,就看到她挖开墙壁,想逃出去。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父亲死了,她想回去给父亲收尸。
花匠不知道她是谁,但这人关在这里这么久,郡主也没来看过,就以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而且他确实对姜卿云动了情,不舍得她吃苦。
他把人带回自己的花房,里面有许多种花的工具,还有大大小小的花坛。
姜卿云躲在花坛里躲过了第一轮搜捕。
花匠看动静那么大,就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他也怕被连累,所以给姜卿云指了路,让她离开了花房。
“她出庄子了?”安容锦阴沉着脸问。
“不……不知道。”花匠跪伏在地上,冷汗连连地说:“我目送她离开那院子就没管了。”
“她离开的具体时辰。”
“是亥时初。”
清燕跳起脚来,“那岂不是我到庄子的时候?”
也就是说,她也许与姜卿云擦肩而过。
清燕自责极了。
“很好,已经过去大半夜了,夜里光线暗,她也许已经混在人群中逃出去了。”
李庄头赶紧站起来说:“不会的,在郡主来之前,我特别交代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每道门都锁死了。”
林西抓着那花匠站起来,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问:“她不熟悉这庄子里的路,你肯定要给她指路的,你让她走那扇门?”
“东边的侧门……那是倒夜香才走的小门,平时没什么人进出……还有,那边,那边有座假山,假山里有条狭窄的缝隙,瘦的人可以钻进去,这些都是我告诉她的。”
“还有吗?”
“没了,真的没有了!”
清燕立即出去点了一半的人跟她往东门一路寻找过去。
安容锦坐不住,和赵为迳一起走出去。
林西在出门前将那张纸随意丢在地上。
那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有,在场的人全都惊讶极了。
花匠迅速捡起地上的纸张前后看了又看,然后又哭又笑起来。
李庄头摇头叹气,叫人把他绑起来,该怎么处置,由郡主定夺。
大家都知道,今天如果能把人找出来,花匠还可能有活路,如果人跑了,那他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天亮了。
庄子上的灯笼和火把都灭了,清燕分派人手,每一处能藏人的地方都没落下。
而安容锦和赵为迳直接走到靠近东门的那座假山前。
假山不大,所谓的缝隙只是两块大石头之间的缝隙,一般人从这里路过根本不会多看两眼。
但这个缝隙由宽到窄,从外面看并不能一眼看到底。
林西挽起袖子说:“属下进去看看。”
以他的身材也只能进去一小半,不过里头藏没藏人,进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