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为迳看起来一点不生气,但下人们全都瑟瑟发抖。
每个人都在努力回想一整天发生的事,见过的人,希望能找到线索。
赵为迳又问了不少问题,正好林西也回来了,便带他进屋。
安容锦正在看山庄的布局图。
“问得如何?”她头也不抬地问。
“山庄很大,关押的地方离每一处门都不近,按理来说,这么一个大活人走在路上,不可能没人发现。”
“是,但她就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猜测人还在庄子里,她屋子里面的门是锁上的,外面的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甚至连窗户都是钉死的,人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呢?”
安容锦看向林西,后者忙说:“属下都找遍了,屋里没有暗门也没有密道。”
“这是自然,这是我的庄子,有没有密道我最清楚。”
“不过那柴房的四面墙上都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事安容锦也知道,姜卿云刚被关起来的时候,每天都要疯狂地砸东西,后来她屋里除了一张床,就什么也不剩了。
“那人难不成会遁地术?”李庄头老当益壮,年逾古稀,身子骨还硬朗的很。
安容锦吩咐他:“去把平日里能接触到她的下人全喊来,本郡主要问话。”
除了每日轮值看守的婆子,能接触到姜卿云的还有院子里打扫的婆子,洗衣的丫鬟,以及庄子里种花草的老丁。
一共六个人站在安容锦面前。
安容锦只问了他们一句:“你们当中有谁在这个月去过京城的?”
几人同时摇头。
他们在庄子上干活,一年到头很难得出去一趟。
“那家里人呢?”
李庄头主动说:“郡主,我家小儿子在京城的玉芳斋当账房,每个月回来两趟,今天他正好也在家中。”
安容锦点了点头,“去将他请过来。”
“还有吗?”
其余几人家庭关系简单,在庄子上干活的几乎全家都是安国公府的下人,且是边缘人物。
除了李庄头这样被主家信任,委以重任的,其他人家的孩子,大多数都没出息。
李家小儿子难得回家一次,回来都要睡个昏天暗地,庄子里在寻人,他也不曾参与。
见到郡主在场,他吓得六神无主,还以为是玉芳斋的账本有问题被郡主发现了。
“你在京城时有听说过姜家的事情吗?”安容锦开门见山地问。
“是被灭门的那个姜家吗?”这件事才发生不久,李华还印象深刻。
“是,这个消息你可有与家人说过?”
李华先是摇头,猛地想起,上次回来时正好是父亲六十大寿,他喝多了酒是说了不少京城趣闻。
后来他酒醒了,妻子还追问了几回,灭门这样的大案,谁都感兴趣,不过官府说了不是仇杀,不允许百姓乱传,他便随口搪塞过去了。
他畏畏缩缩地回答:“是有提过一嘴,但这件事京城里都传遍了,京郊知道的也有不少。”
“所以,你把这件事说给关在柴房里的人听了?”安容锦目光如炬地看向李家儿媳。
“没有啊,郡主明察,老奴真没说过,老奴都不曾与她说过几句话。”
姜卿云早没跑,晚没跑,偏偏在她回来的时候跑了,绝对是有原因的。
最有可能就是听说了姜家的事情。
老李头用拐杖敲着地,呵斥道:“老大家的,你还不从实招来!你那张嘴我还不知道,肯定是你在外头瞎囔囔了,你没跟她说,肯定也跟别的女人说了。”
“是跟其他人说了,但那也不是啥秘密啊,就正常唠嗑时说的。”
“在哪说的?”
“就……就在那柴房隔壁。”隔壁那间是看守的卧房,也是李家婆娘聚众打牌的地方。
有时候兴致高了,还会讨论讨论被关的女人,那细皮嫩肉的,没准是勾引了国公爷才被郡主关在这里的。
安容锦走到她面前,她个高,气场强大,将李家婆娘吓退了。
她屈膝弓腰,“郡主饶命,老奴不是故意的,并不知道她会听了去,而且……而且这也没什么啊。”
“对你而言当然不算什么,对她可就未必了。”
安容锦见婆子眼神飘忽不定,脸色奇差,诈了她一句:“你还隐瞒了什么?实话实说,本郡主还可以饶你一命,胆敢欺瞒本郡主,你们李家都得受你牵连。”
李家婆娘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老奴……老奴当时听到她喊救命,喊腹痛,可……我以为她骗人的就没理会……谁知道等傍晚进去送饭,人就不见了。”
安容锦和赵为迳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往外走。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了,二人来到关押姜卿云的柴房,然后在柴房隔壁那间屋子里发现了一个墙洞。
“咦,那边并没有这个洞啊。”林西连忙跑隔壁去重新检查一遍,乍一眼看不出猫腻,可上手一推,就将那快补墙的木板推倒了。
这个洞不大,很难想象一个成年人能钻过去,不过姜卿云被关了那么久,还经常受饿,没准瘦了很多。
李家人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李庄头举起拐杖就砸到儿媳妇身上,“你这婆娘,着实可恨,让你看个人你竟然偷懒,这个洞怎么来的?”
“公爹饶命,儿媳不知啊。”
“放屁!你是死人啊,这个洞一看就不是一天两天挖出来的,你不知道?”
“我……我……”
李家婆娘与人玩牌,总是大声说笑,一点动静哪会传到她耳朵里。
“说说看,白天你哪个时间没在这屋里?”安容锦懒得听他们内讧。
“就,就出去过两回,一回是午时去取饭,第二回就是傍晚去取饭。”
别说,这偷懒偷得也挺尽职,起码人有在。
“那就是中午跑的,她被关了许久,跑不快,肯定先藏在某处伺机行动。
除非,这庄子里还有帮她的人。”
但这可能吗?这可是安国公府的庄子,且姜卿云在世间已经除名了,没人知道她还活着,就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有人帮她。”赵为迳肯定地说。
安容锦想了想,又招来了另外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