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燕抓紧缰绳,将马儿扬起前肢。
安国公府的马都是宝马,身强体壮,压迫感十足。
村民们忙撒腿跑开,躲在不远处偷偷观望。
安容锦马鞭一甩,策马前行。
才过了村口,跑在最前面的一匹马突然惨叫一声,向前栽倒。
后方的马紧急停了下来,安容锦仔细观察才看清路上有一条细细的线。
清燕平稳落地,将跌倒的马扶起来,检查了一下四肢。
还好,这根线很细,没有对他们造成大伤害。
“太过分了!这些刁民!”有武婢抽出佩刀就要往回跑。
清燕喊住她,“回来,赶路要紧,等回来再收拾他们。”
安容锦也生气,但背后的村子里至少有上百名的村民,还有许多老弱妇孺。
她们如果陷在其中太被动了。
“走,记下这里,本郡主还从未吃过这种亏!”
她们疾行离开,村民们得知消息,纷纷扼腕。
“早知道,就在她们的饭食中做手脚了,他们的行礼里全是好东西。”老婆子惋惜地说。
“别了,贵人施舍是做善事,咱们明抢就是犯罪了,官府追究下来,也没我们好果子吃。”
“都是一群女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留下来,咱们村里还有不少光棍呢。”
“屁话,人都走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安容锦吃了一次亏,接下来就学乖了。
只要能在客栈和驿馆过夜绝不去打扰民宅。
如果没能在天黑前进城,就在荒郊野外凑合一宿。
这天下,人心比野兽可怕多了。
一路走走停停,她们终于在夏州驿馆打听到了安国公一行人的消息。
“你们说的那支兵马可威风了,全是精骑兵,人数应该大约是一千人。
也不知是哪位将军带兵出行,只在驿馆补充了食物和水就离开了,还是趁夜离开的。”
驿馆的驿丞卑躬屈膝地回答。
安容锦算了算日子,那父亲应该比她快五天的路程。
她肯定是赶不上了。
她们就算一路疾行,也比不上正规军的速度。
“公子,天已经黑了,您看今夜要住宿吗?卑职好去安排。”
驿丞也不知道眼前的公子是什么来路,竟然带着一群貌美丫鬟当护卫。
想必是京城的权贵子弟。
刚才有借宿的散兵看到这些貌美丫鬟想动手动脚,一个个被砍了手,现在那些断臂还在院子里躺着呢。
这样残暴的手段让驿丞不敢不配合,否则军方的动向他是不能说的。
“嗯,给我们准备两间房。”
“诶,您楼上请,卑职立马吩咐后厨给各位准备吃食……要酒吗?”
“不要。”
“我们夏州的烧刀子可是远近闻名的。”
安容锦面无表情地说:“公务在身,不能喝酒。”
“原来如此,那官爷您稍等。”
安容锦在驿馆住了一夜,本想抄近道赶往安北,被驿丞劝阻了。
再往北,就是黄沙地了,一般人没有准备可不敢横穿沙漠,太危险了。
“官爷不顾自己,也得顾身后的姑娘们,那地方马贼横行,专出悍匪,官府也拿他们没辙。”
“多谢。”
安容锦也不是不听劝的人。
她们一行人还是要以安全为主,否则她还没见到兄长,自己就没命了。
安容锦夜里被外头的动静吵醒。
守夜的婢女出去探查,回来告诉她:“是有人半夜入住驿馆了。”
“动静闹这么大,人很多吗?”
“人不多,不过他们抓了十几个盗贼,全用绳子绑着呢。”
如此说来,这行人应该不是坏人。
安容锦继续睡,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结果驿馆里的客人比她还早。
大家都围在院子里打量那群被捆绑的盗贼。
“马老三,你也有今天,哈哈……”
有客人认出了这群盗贼的身份,就是一群闲汉凑成的马帮,以偷窃抢掠为生。
没想到这回踢到铁板了。
安容锦没过去凑热闹,用过早膳,将水囊灌满水,食物也带足,就准备离开此处。
再往北,路就难走多了,而且人烟稀少,想及时补充食物没那么容易。
她们去马棚取马时,正巧遇见了昨夜入住的一行人。
领头那位,竟然是安容锦的熟人。
“大少爷,咱们还要十天左右抵达安北大都护府,那些盗贼不如就交给当地的官府处置吧?”
陆冶没同意,“他们能在此地横行多年,说不定官府有人,还不如带去军营充军。”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陆冶一转身就看到了安容锦一行人。
他愣住了。
安容锦戴着面具他一时半会认不出来,可是安容锦身边的侍女他却见过几个。
他记得出发前妹妹还特意去过安国公府,可惜郡主要养病,并未见到人。
他当时想,此去边关,恐怕几年内都见不到她了。
等他从边关回来,她要么死了,要么就嫁人了。
此生无缘。
如今,他在这边陲之地见到了郡主的丫鬟,这是什么情况?
安容锦自然也认出他来了。
稍加一想,就知道陆冶是去军营上任的。
巧得很,他们的目的地一样。
安容锦一瞬间权衡了相认的利弊,最后还是决定不暴露身份。
陆家与安家关系是不错,但也要避免万一安家被问罪,牵连陆家的情况。
她们骑上马儿就走。
陆冶大喊一声:“慢着!”
他骑马追上去,拦在了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
安容锦心想:怎么总有人喜欢拦她路呢?
“何事?”她用沙哑的嗓音问。
陆冶打量着她,又看向她前面的清燕,“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无可奉告。”
“公子可是从京城来的?”
“不是,让开!”
“在下姓陆,见公子面善,可否一路同行?”
“不顺路。”
“在下要去安北军营,不知公子目的何处?”
“与你无关。”
陆冶已经有八成肯定她的身份了。
她的妆容可以改变,声音也可以改变,但身形和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熟悉她的人不难认出她来。
“你……公子要去哪儿?”
安容锦叹气,给了个明确的指示,“北边。”
陆冶意会,让开了路,等她们通过后,赶紧带着人追上。
他们一路紧跟在安容锦身后,距离百丈左右,如忠实的护卫。
“主子,就任由他们跟着?”清燕小声问。
安容锦笑道:“我们目的一致,走的都是同一条路,你难不成还想把路封了不让他走?”
另外一名武婢说:“这样挺好的,陆校尉武力超群,有他在,我们也能安全些。”
事实证明,这句话一点不正确。
因为,被寻仇的人大概率是陆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