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地牢

安容锦自己一个人吃了午膳,小憩片刻后带着人去了国公府地牢。

这座地牢安容锦前世一次也没来过。

她甚至不知道府里还隐藏着这样一个地方。

地牢设在外院,整座院子都有侍卫把守,一般人想闯进去必死无疑。

安容锦看不见,由两名武婢一左一右扶着她走进去。

她听到了沉重的机括声,问:“入口在何处?”

“回郡主,在假山之下。”

原来是移开了一座假山。

守卫们怔愣地看着突然莅临的郡主,不敢拦,也不敢让她进。

“郡主怎么来此处?这里又脏又臭,没什么好玩的。”守卫的张三提着胆子说。

“带我去看看关押田富贵的地方。”

田富贵的死还没找出凶手,那个隐藏在国公府的线人也没有被挖出来。

处理的那一批反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安容锦不想在自己家里随时随刻有个反水的下人存在。

但想要找出那个人,就只能从田富贵的死寻找线索。

“这……郡主,那人已经不在了,关押他的地方也清理过了,没什么可看的。”

“无妨,你们带路就是。”

安容锦扶着丫鬟的手往下走,边走边数,直到走了三十层台阶,转了三次弯,才抵达地牢。

一股潮湿的腐臭气扑面而来。

安容锦用提前准备的香帕捂住口鼻,让守卫继续带路。

耳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除了这些小爬虫的声响,还有犯人的哀嚎和惨叫。

“这里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她问。

“刺客、杀手以及意图复仇的仇人。”

圣朝建立后,想要杀了皇帝和朝中重臣的前朝余孽很多。

皇帝在宫里,有禁卫军守护,刺客很难进入。

而朝中,武将以安国公为首,也是前朝余孽刺杀的主要目标。

何况他们征战天下,杀死的人可不少,总有些人惦记着复仇。

安国公要不是武力高,早死在一次次的刺杀下了。

“到了,就是郡主左手边这间。”守卫将牢门打开,进去驱赶了藏在稻草里的老鼠,然后忐忑地站在一旁。

郡主金枝玉叶,竟然来这样的地方,一会儿会不会哭着跑出去啊?

安容锦走近这座地牢,比外面更臭的味道。

她顾不上这些,闭上眼开始在脑海里回想从进来到这里的距离。

她问:“田富贵死的那天,当值的人都叫过来,本郡主要问话。”

守卫忙跑去喊人。

其实国公爷早排查过了,只是没有找出嫌疑人。

郡主眼盲,更不可能找出真相了,八成就是好玩来的。

没过多久,一排十二名侍卫站在牢房外。

安容锦又问:“你们一次当值多长时间轮换?”

还是刚才那名守卫回答:“六个时辰一班。”

“也就是说,田富贵从送进来到死,至少有两班人见过他?”

田富贵在地牢待的时辰最多不到十个时辰,但正好经历过侍卫轮班。

“是,郡主,要将另外一班人也喊来吗?”

“先不用。”安容锦走出牢房,站在他们面前。

“当值中曾经出去过的人站出来。”

七名侍卫心惊胆战地站了出来。

他们不怕正经盘查,就怕郡主胡乱给他们定罪。

万一郡主宁可杀错不肯放过,那他们就惨了。

“出去时间超过一炷香的再往前一步。”

这次只剩下两名侍卫站出来了,他们期期艾艾地说:“郡主,那日是我们守夜,我二人闹肚子,所以出去的时间长了些。”

“嗯,在他们出去后,可有其他人进来过?不当班的侍卫也算。”

“应该没有吧……等等,梁琦,你那天夜里有出去过那么长时间吗?”

梁琦就是闹肚子二人组中的一人。

他大声说:“我一共出去过两趟,两次都在茅房蹲了很久,庞鑫可以给我证明。”

“对对对,我还帮他送过纸。”

“不对啊,你出去过三趟,第二趟你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我还问了你一句,怎么这么快?”

“不可能!”

梁琦焦急地想证明自己,“我自己出去过几趟自己最清楚,就是两趟。”

他们夜里值班,尤其到后半夜,都会犯困。

通常没什么状况,他们会轮流打个盹,这也是上头默许的。

梁琦那天夜里闹肚子,和他邻岗的侍卫正好在打盹,听到脚步声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安容锦问:“有人瞧见在梁琦出去后进来的人是谁吗?”

那人要混进来,肯定会穿着同样的侍卫服,但就算夜里看不清长相,高矮胖瘦总能分辨出来。

众人围绕着那个时间点仔细回忆起来。

站在离入口最近的侍卫说:“他用帕子捂住口鼻,瞧着和梁琦差不多高。“

也就是高矮胖瘦都与梁琦本人相差无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走进来。

“对了,他总是低着头,属下还以为是梁琦犯困才这样。”

梁琦一脸懵,想说什么自证清白,又说不出话来。

安容锦点头,“你们都想想,假设那晚的人不是梁琦,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样带入进去想,张三也想到了一点。

他说:“他站的位置就在田富贵牢房的外面,算是离田富贵最近的位置。”

“如今想想,那个人从进来到出去,从未开口说过话。”

“我睡得迷糊时,似乎瞧见他往牢房里丢了一样东西,但是醒来后,我以为是做梦。

而且我特意进去看过,当时田富贵醒着,没有异常,地上也没有东西。”

安容锦不能理解。

如果田富贵是自己吞金自杀的,那谁能胁迫他?又用什么理由胁迫他?

他妻儿全死了,一个人,按理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才是。

安容锦想不通就不想了。

“哦,对了,属下还想起来一件事。”张三惊呼道:“他出去时脚步有些急,有人还问他是不是晚上水喝多了,他点了点头。

当时我瞧见他上楼梯的姿势有些奇怪,像是长短脚。”

“长短脚?很明显吗?”

“不明显,上楼梯时才能看出来,当时我以为他尿急才这样夹着腿走路。”

如此一来,这个人物有了初步的形象。

安容锦叮嘱他们:“不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不要打草惊蛇!”

众人严肃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