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起码这个手术我不敢做。”
要小孩子付出右眼的代价，他有点做不到。
换做任何一个人他还有点胆子，可偏偏是队长的妹妹。
她这么小，才接触这个璀璨美好的世界还没多久，怎么能让她右眼失去光明啊？
“我知道了。”
顾司聿努力保持平静，把东西装到袋子里走了，“辛苦了。”
白尧申叹了口气，得把这件事情跟队长说一下。
郑端看到顾司聿神色凝重，他很识相的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顾凌珩一路上也没有多话，到家后把妹妹交给秦浅，就跟顾司聿去了书房。
在知道妹妹右眼的情况时，他忽然没了力气，双手支撑在桌上，神情有些恍惚，“芯片？”
“嗯，很大可能是芯片。”
已经知道祁家跟那个组织有关联，那么跟祁妤深度接触的小酥糖肯定被当做了某种工具，又或者是实验品。
顾凌珩拿着看了又看，“要不要再找人做检查？万一是看错了呢？也可能是别的东西，不一定就是芯片，而且这么小，怎么可能……”
“白尧申是菀玉的人，菀玉说过，如果连白尧申都解决不了，那世界上就没几个人能解决。”
“那还是有人能解决的不是吗？”
“可如果要解决的代价是让你妹妹失去右眼呢？”
“可是这东西在眼睛里，说不定哪天就——！”
顾凌珩烦躁的抓乱头发，来回踱步，冲进理智的怒火让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困兽般的恼怒！
恨自己无能的在桌子上捶了几下，“到底要怎么做？！”
“你不是说想到以前的事情才会头痛吗？或许这是激活的条件，只要让乖乖不去想以前的事，就不会有事。”
顾司聿在回家路上想了很多，唯一能抓住的点就是这个了。
像一种可笑的自我安慰。
顾凌珩有些悲观，他颓然的坐到沙发上，双肘抵在腿上，低着头说道：“爸，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和糖糖的相处，也会变成以前的事。”
“我都还没有好好爱她，我害怕她会忘记我们很爱她这件事。”
如果真的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那只能活在当下的爱里。
可是，他想让爱累计，想让日渐累加的爱冲散妹妹深藏在心中的阴霾。
“当下的爱”根本没有用啊。
她还是会被人群吓到，还是会觉得自己不好，她会责怪自己……
他不想让他的妹妹这样。
他想让她彻彻底底的变成阳光明媚的女孩子，想让她远离那些可怕的过去。
“不会忘的。”
顾司聿过去拍拍儿子的背，“一定不会忘，如果担心这件事，那么每天加倍的去爱她，提醒她我们有多爱她，她会明白的。”
能对恶意敏感，却也能对爱意敏感不是吗？
“收拾好情绪，别让乖乖担心。”
在儿子头上揉了两把，“也要相信菀玉，她还在那个组织里，他们既然做出了这种东西，那就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
“事情还没有定论，不要被情绪击垮。”
顾凌珩双手紧紧握拳，声音紧绷，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顾司聿走出书房，回到房间里去查一些眼部手术的资料。
也咨询了不少人。
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这让他烦闷的把手机一扔，看着窗外发呆。
他的宝贝……
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呢？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可，究竟为什么呢？
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连对他们的爱都那么的小心翼翼的珍惜着。
顾凌珩收拾好心情去找妹妹的时候，她已经被秦浅带着洗漱完，吹干的头发扎这麻花辫，似乎还想做一次泡面头。
小酥糖坐在她的公主床上，对着视频学着怎么织围巾。
手那么小，还拿那么粗的针去绕毛线。
“哥哥~”
小酥糖败给了毛线，果断放到一旁，然后找哥哥要抱抱。
顾凌珩毫不犹豫的把妹妹抱起来，亲亲她的脸蛋，“宝贝……”
“哥哥不开心？”
小酥糖敏锐的发现哥哥情绪不高，捧着他帅气的脸看了又看，盯着他的眼睛瞧了又瞧，“哥哥哭了？”
眼角有点红。
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哥哥眼角，“哥哥为什么哭？”
印象里的大哥哥是温柔强大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优雅从容，会有什么事情会让哥哥哭呢？
“是谁欺负哥哥啦？”
小酥糖抱着哥哥，“糖糖去打他！”
顾凌珩嘴角勾了勾，抱紧妹妹说道：“嗯，哭过了，没有人欺负我，是我看编剧传来的新剧本，里面的改动有点大，我试着演了一遍。”
“演？”
“是啊，改过的内容需要哥哥哭一哭，所以糖糖宝贝不要担心，哥哥现在只是入戏了，等出戏就会好起来的。”
他无比怜惜的亲了亲妹妹额头，“这是很多专业演员会出现的情况，不用担心。”
小酥糖听明白了，不过还是很心疼的抱着哥哥，亲亲哥哥后拍拍他肩膀，“哥哥快点好起来~”
“好，哥哥会快点好起来的。”
真的很难过啊……
揉了揉妹妹的后脑勺，“宝贝，以后可不可以不去想以前的事情呢？把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忘掉，只记快乐幸福的事情好不好？”
回忆这种事情是不可控的，不经意的问话，熟悉的场景都会勾起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
可他幼稚的想从妹妹这里得到一个承诺。
一点都没有做哥哥的样子。
他真过分。
小酥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从演员说到以前的事，乖乖点头，“可以哒，忘掉不好，记好~”
“对，就是这样~”
顾凌珩轻拍着妹妹的背哄道：“只要记得我们都很爱你就可以了，我们糖糖宝贝值得拥有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小酥糖抱着哥哥的脖子，“我已经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啦！”
“是什么呀？”
“是爸爸和哥哥姐姐给我的爱呀~”
她的笑容能驱散所有阴霾，“很珍贵哒！”
顾凌珩看着妹妹的笑容久久没有说话，在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把她按到颈窝，微微仰头，“糖糖，最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