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铁匠
“太好了，他们什么时候到？”苏云宛惊喜问道。
秦君屹：“冬日行进困难，可能要迟些时间。”
“没事，能来就好。你去问那几个铁匠，可有人愿招收徒弟，愿倾囊传授技术的，奖赏丰厚。”
“好。”秦君屹应下，内心却并不太乐观。
铁匠是个手艺人，以生铁为原料，靠煅烧铁坯的火炉、控制火候的手拉风箱和一把小小的铁锤，为军队打造铁制武器和军械，为百姓打造各种各样的农具和生活用品。
即便需要与沉重的铁块打交道，是个卖力的行当，也基本不收外徒，只授艺自家后辈，让子孙能借此手艺换取生活费养家糊口。
但这并不等于他们能靠着打铁生活衣食无忧，朝廷为了防止有人私制兵器，将大部分铁匠管控起来，在官办的铸铁作坊工作。
匠籍地位卑微，铁匠也不例外。
民间铁制品售价昂贵，可到他们手中的薪酬却微乎其微，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每逢战时，他们的任务还超级繁重，不乏有人累死当场的先例。
不久，秦君屹得到属下回禀，只有一个名叫李茂的铁匠愿意招收外徒，原因还是因为他没有儿子，只有五个女儿。
打铁是个力气活，弱女子根本无法胜任这等“力工”的活计，而李茂的弟弟一家打着“吃绝户”的主意，背着他欺辱妻女。
李茂一气之下，将学到半吊子水的侄子赶走，之后一直自己单干着。
听闻招收学徒可以领取高额奖赏，他立即就心动了。
多攒些家底，再让大女儿招个上门女婿。等他百年之后，这个家也能传承下去。
侍卫将李茂带来了，就在门外候着，秦君屹让他进来。
苏云宛便看到，一个骨架高大、身着补丁的中年男子低着头走进来，双腿跪地：“草民拜见秦将军、秦夫人。”
“免礼，你就是李茂？”秦君屹问道。
李茂站起身，露出老实的面孔：“正是草民。”
秦君屹：“你可愿成为多带几个徒弟？除了日常薪酬，每出师一个，奖赏二两银子。”
“这这太多了。”李茂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他们家一年的开销，也只是二两银子左右，这要是多招几个人，岂不赚翻天了？！
苏云宛淡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想成立一家铸铁山庄，打造燕云县所需的农具和驻防将士的武器。你也不用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只要肯倾囊相授，我们可以签订十年用工契约，待遇绝不比你曾经的差。”
李茂二话不说，立即答应下来。
自从被州府划到燕云县开始，他便四处打探消息，得知县令和县丞都出自北岭村，县丞更是出自秦家。
前段时间北岭村那一战可刚过去没多久，他心里有一种猜测：整个燕云县是州牧划给秦家的地盘。
既然两方已经握手言和，他受雇于秦家，也就不用忌讳什么了。
而秦家的仁善之名早已远扬在外，定不会亏待他，故而直接应下。
苏云宛道：“那你跟我说说，以往都做了哪些铁具？”
李茂也将过去之事毫无隐藏地一一道出。
他在打造铁器方面技术精湛，却因为个性木讷认死理，不做阿谀奉承和孝敬贿赂之事，导致空有一身技能，只能呆在最底层，
可分配给他的铸铁活，却是要大师傅才能打造成功的精湛武器。
面对同工不同酬，李茂民不与官斗，只在干了一段时间后，以职业病发作为由消极怠工，还时不时出小些纰漏。
久而久之，管事不敢再把重任交给他，最后沦落到打造粗糙农具的班次。
这些事就算他不说，以秦家的力量，也能打听出来。而要受到重用，他就不能再藏拙，故而就自揭其短了。
秦君屹和苏云宛在不同的时空，见多了这种事，并不以为奇怪，更没有对李茂生出不喜，反而倍感自己捡了漏。
苏云宛道：“都过去了，在我们这不会有那种事。你再跟我说说打造所需工具，又是怎么个打造过程。”
谈及专业技术，李茂面上自信了许多，侃侃而谈起来。
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当下的冶铁工艺采用“块炼法”和“百钢法”。
块炼法是将铁矿石和木炭一起放置炼炉中，点火焙烧得到熟铁，打造而成的铁具混着较高比例的杂质，结构强度低。·
而百钢法，则将块炼法炼成的熟铁反复加热锻打，百炼成钢。此法过于费工费力，只用在锻造精湛武器上。
“我有个设想，你且听听看。”苏云宛将高炉炼铁及灌钢法道来。
简而言之，就是用铁矿石融化生铁液，再将其浇灌到熟铁上，使碳成分得以改变。利用生铁和熟铁混合的技术，解决碳钢难以分离的难题，直接产出硬度高、性能好的钢，也就是精铁。
李茂从未听过这种冶铁技术，琢磨一番后，打算先用传统工具试验一下。
苏云宛便让秦君屹派人尽快配齐打铁工具，秦君屹立即着人去办，并调用车辆，让李茂一家搬到北岭村的民居住下。
晌午过后，秦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是镇远镖行的南若芙和江南富商夏一鸣。
打一见面，他们就凭着过去走南闯北锻炼出的眼力，看出秦君屹和苏云宛正是化为的吴渊和吴夫人。
而秦君屹和苏云宛从他们变得更加真诚的笑意中，也知道对方已知道真相。
四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道破。
随后，夏一鸣道出自己北上的最终目的：接外甥连子濯兄弟俩回家。
苏云宛让人把那两孩子带过来，连子濯见到亲人，带着哭腔扑了过去：“小舅舅！”
夏一鸣蹲下身，仔细地将他看了一遍，摸摸头道：“没事了，舅舅来接你了，乖~”
随后，他又看了看被方氏抱在怀里的小外甥，对秦君屹拱手道：“多谢秦将军救下他们，还将他们养得这么好，在下不胜感激。”
秦君屹摆手道：“我可不敢冒领这个功劳，要不是我夫人警觉，那小宝宝可就危险了。”
“多谢秦夫人！”夏一鸣深深一鞠。
苏云宛：“举手之劳，无需挂怀。”
随后，四人煮茶话聊，说起他们在府城的所见所闻，最后话题一拐，谈到燕云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