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太子太傅
当天夜晚，秦君屹收到留在府城的亲卫来报，双方已就设立新县初步达成一致，并划出了新县范围，只是有两项重要条件尚未谈妥。
其一，在武器方面，将士抵制外敌的武器损耗，需幽州官府的兵器坊负责补充，秦家可支付人工费和材料费。
武器是战争胜败的重要因素，也是最关键的资源之一。
州牧不愿看到秦家势力壮大，拒绝兵器补给，只许以两个铁匠入迁新县，让他们修缮兵器。
以秦家动辄几千人的兵力，两个铁匠远远不够使，楚翊和秦沐一口否决。
其二，在人口方面，新县地区原住居民，若心念故土不愿迁移者，准其留下并转移户籍到新县名下。别地百姓想迁入新县，幽州官府不可横加阻拦。
因新县百姓的税赋全部归于秦家，州牧不愿失去人口资源，就以当朝政令禁止民众自由迁徙为由，严禁幽州其他辖地的百姓迁移户籍。
至于原住民，因人口数量不多，州牧开了个口子：若秦家按买人的双倍价钱当做转移户籍费用，便可留下并转为新县居民。相当于让秦家用钱换人。
秦君屹回屋时，苏云宛尚未睡着。
听他说了谈判进程后，她立即道：“咱们铁矿可以自己解决，缺的是打铁匠。”
秦君屹去衣躺下，长臂一伸枕在她头下：“我列举这条，本就为了多要几个铁匠，以及方便谈流放之人的条件。”
“你的意思是？”
“那些流放犯人中，有一部分是真的犯下重罪之徒，但更多的，是受到官场倾轧的无辜官员。他们中不乏有真材实学者，我想纳为己用。”
苏云宛赞道：“这个主意不错！”
“我想用兵器换一个条件，引入某些幽州流放的官员。”
“你已经有人选了？”
秦君屹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笑意：“东方先生暗中传来一份人才名单，我已派人核实过，确实可用。上面还有曾经大名鼎鼎的先太子太傅。”
苏云宛来了兴致：“哦？就是那个被先帝废黜的太子？”
“嗯，齐太傅出生寒门，是先帝年间的三元榜首，曾任吏部尚书，因德高望重、才华横溢，被先帝钦点为东宫属官，兼任太子太傅一职。
后来，先太子因谋反之罪被罢黜，死在夺嫡之争中。他靠装疯卖傻在诏狱苟延残喘。
五年前他重见天日，全家被流放至幽州，又因文人风骨，得罪了官府的小吏，被安排在新县规划范围内的动荡之地。”
苏云宛叹息一声，又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听闻治大国如烹小鲜，与为将之道颇有不同。你可以去请他给你当夫子，教你一些帝王之道、制衡之术什么的。”
秦君屹：“我正有此意，但他坚持正统血脉，又一身傲骨绝不将就。我先借着谈判所得，抹去他背负的罪名。”
同一时间，几十里外的某个村庄，齐太傅和他的儿子也在谈论秦家。
破败的茅草屋中，烛光随风摇曳。
齐太傅躺在床上，苍老的脸上流露出难以忍耐的痛苦表情，还不时地咳嗽几声。
他的三儿子坐在床前，忧心道：“爹，明日一早，儿子就进城给您请个大夫回来。”
“没用的，为父都习惯了。”齐太傅的双手紧攥被单，强忍着旧伤的发作。
他曾经在诏狱受过重刑，身子骨早就毁了，每逢阴雨或者寒冬天，更是日日夜夜承受酸痛的侵蚀。
为了转移注意力，齐太傅问道：“近日来城里有什么动静？”
“秦家与官府的关系缓解，两方的人多次在醉月楼洽谈，疑似想达成某种协议。”齐三公子在城里设立了一所私塾，教几个平民百姓的孩子启蒙。因时常接济城里乞丐，消息很是灵通。
齐太傅叹道：“一山容不得二虎，别看秦家表面风光，实际却进退维谷、如履薄冰。”
“儿子却觉得，秦将军的处境没有那么糟糕。他能率领全家死里逃生，又刑伤痊愈，任谁也不敢低看了他。”
说到这，齐三公子眼睛一亮：“爹，秦家大夫连丧魂钉的刑伤都能治好，想必也能调理您的身体。儿子明天不进城了，直接去秦家请大夫。”
“那等杏林高人，可不是会随便出手的。”
“没事，儿子先去求请。无论对方开出什么条件，儿子极力达成便是。”
翌日一早，雪已经变小了许多，秦君屹去往府城，促成最后的谈判。
齐三公子踩着厚厚的白雪，艰难抵达北岭村。
望着宏伟壮观的围墙，心中震撼不已。
秦家要是想隐居北岭村，完全不成问题啊！
逆着回家的短工人流，他走进村庄，只见一排排规划有序的民居映入眼帘，屋顶的烟囱正在散发炊烟，在这冰冷的天气中，充满了生活气息。
他也想盖一栋这样的民居，可奈何身为被流放的犯人，除了病床榻的父亲和身为父子的他自己外，其他家人必须每天去矿山劳作，根本没时间盖房。
带着惊叹的目光，齐三公子深一脚浅一脚，朝秦家走去。
苏云宛的院子里，一群儿童正在堆雪人、打雪仗，嬉闹声一浪接着一浪。
忽而，一个蹴球自半空飞落，滚到他们中间。
“哇！有球！谢谢大嫂！”最大的孩子面露欣喜，朝与他们娘亲站在一起的苏云宛道了声谢，而后将弟弟妹妹们分为两队，开始踢起蹴鞠比赛来。
就在吃完早饭后，大房二房的姨娘们见秦君屹离村了，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前日她们登门致谢，与苏云宛相谈甚欢。离去前，苏云宛给每人裁了一块皮料，让她们带回去给孩子们做手套。
如今手套做好了，她们就让孩子们穿上，带来给苏云宛瞧瞧。
一开始，孩子们见着苏云宛都很拘谨，努力绷着脸，一板一眼地跟在各自娘亲身边。
在苏云宛给出几样儿童普遍喜欢的泥人、陶哨、七巧板等小玩具后，孩子们就绷不住了。
等玩具一玩腻，就跑到院子里去玩雪了。
也正因为有了皮手套护手，他们才能撒开了欢地玩。
喜欢孩子的老夫人听到嬉笑声，在洛氏和林氏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笑呵呵道：“宛宛，还是你这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