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上房,伍少寒强压下内心的惊悸和疑问,转身出去叫了另一名影卫替守,再回房上前,褪去秦君屹上衣。
秦君屹的后背上,四条白色纱布独立环绕包扎,仅剩下最上面的一颗丧骨钉,在昏暗的烛光下,散发令人心惊的寒芒。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一向沉稳有力的手微微颤了颤:“难道”
“没错。”苏云宛知道他的未尽之言,端着器具上前,轻笑道,“此事只有秦君献和拾一知道,注意保密。”
“我会的。”伍少寒眼眶发热,看向苏云宛的眸光充满感激和惊奇。
至于拾一早已知晓却没告诉他,伍少寒非但没有任何怨气,反而心中夸赞,就该如此!
苏云宛做好术前准备,看着躺在床上的秦君屹,心中感慨。
只要顺利拔除这最后一根骨钉,他便能逐渐恢复健康。
她的男人,当然不能体虚身弱、缠绵病榻。
然而,今夜注定不太平。
就在她发动异能震碎第二片花瓣状铁片时,寂静的夜空突然被一道尖叫声划破。
对面的客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一瞬间的功夫,便嘈杂如闹市。
手术进行到一半,已无法停止,否则已震碎的铁片失去控制,必然割伤骨内神经。
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这也是为何没有前人能成功的原因。
就算能靠内力能震碎安置铁片,也无法丝毫无差地控制它们不伤经络,直至取出体外。
帮忙止血的伍少寒轻声道:“我去布防。”
苏云宛眼眸微阖,正专注地控制体内异物,闻言点点头。
伍少寒刚打开门,就听到客栈里传出不少动静,大多数人被刺耳的尖叫声惊醒,包括秦家家眷。
他快步回影卫过夜的房间,“所有人,进入一级戒备,守住主子的房间,绝不许任何人进入。”
“是!”影卫们自发分散至房门、屋顶、后院,全方位守卫。
秦君献走出房门时,正看到影卫们倾巢而出,立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伍少寒面色严峻,冷洌道:“看似是对面客栈出事,但不要让任何人冲撞主子。”
说完,他饱含深意地看着秦君献,眨了下眼睛。
秦君献想到某种可能,猛吸一口气。正要去大哥房间,却听身后传来开门声。
裴氏衣冠不整地跑出来,紧紧拽住他的手:“献哥儿,娘害怕,你来守着娘和你妹。”
秦君献陷入两难,只好看向伍少寒,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拥着裴氏回房。
四房父子俩也醒来,见状跟着一起去女眷房中,保护她们。
出了上次裴氏被劫持之事,众人草木皆兵,誓不让自家人再落入敌寇手中。
伍少寒安排完毕返回房间,继续做助手。
正当苏云宛作用于最后一片铁片,即将进入两人合力,拔出骨钉和引出铁片环节时,屋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钟威率领众多解差,到二楼各客房破门查房。
几息之后,钟威亲自走到这间房门口,语气客套地例行公事:“请入屋通报一声,我们要查点人数。”
“请稍等。”影卫拾一闪身入内,看到里面的情形,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屋外,知青的秦君献赶忙出屋跟钟威周旋,“钟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为何突然要查房?”
钟威面色紧紧盯住秦君献,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上次渭南府新加入的两名解差死了。”
“怎么会?”秦君献大惊失色,再看到钟威怀疑的目光,连忙撇清,“不是我们干的,到底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姜小六从楼下跑上来:“舅舅,有七个犯人逃跑了!”
钟威勃然大怒:“一至三队所有人手,即刻去把人追回来!”
“是!”被点中的差役领命飞身而去。
“会不会是秦家跟逃犯联手所为。”钟威身边的解差孙六斤怀疑道。
他早已被两名死去的暗探收买,见他们死去,断了升官发财路,恨不得扒了秦家人的皮。
秦君献紧握双拳,怒目以对:“你这是污蔑!”
钟威锐利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冷声道:“我要见秦大公子!”
“大人,我大哥重伤在身,已经歇下,此事确实与我家无关。”秦君献挡在门前,其他影卫也纷纷手握剑柄警戒。
孙六斤拔出大刀,喝问道:“胆敢阻拦大人,格杀勿论!”
“别别别,都是误会。”姜小六朝孙六斤不断摆手。
钟威恐起冲突上了外甥,特意道,“你去负责一楼,防止有人趁乱逃窜。”
姜小六见舅舅神色严厉,不敢多踟蹰,只好领命而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拾一从房中退了出来,道:“主子回话,少夫人需要点时间整理仪容,钟大人可先去处理其他要事,等好了再寻你说话。”
钟威:
又施展拖延之计!
里面到底在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那让秦家的所有护卫先现身,我要清点人数。”钟威掩下好奇心,公事公办。
他既向秦家示好,又不想彻底上秦家的船。
不到最后关头,他仍不想轻易脱去这身官职,成为亡命之徒,故而还需尽职尽责,最起码不留话柄和错处。
拾一道:“我们的人散在房顶和后院,不能擅离职守,您可随我去探查。”
钟威一摆手,身后两名差役便随其中一个影卫而去。
很快有了回禀,秦家所有人中,就差一个伍少寒。
此时屋内,苏云宛咬了咬牙,悄声道:“你出去周旋。”
“主子怎么办,可容不得任何闪失。”伍少寒看着她发白的面容,根本不放心。
“我知道,你只要守住防线就好。”无论如何,不能被外人发现。
眼看着屋外一触即发,伍少寒只能转身出去。
将门关紧后,他冲着钟威一拱手:“大人夜安。”
钟威闻到他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怀疑他就是杀人凶手,顿时心中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