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就在门外,还未从刚刚听到的那些信息里缓过神来,就见林霁寒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林霁寒!”
下意识地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刚要伸手接住林霁寒,却被更近的苏源一把拦住。
苏源一只手托着林霁寒,一只手挡在了沈砚秋身前,他拧着眉,看向沈砚秋的眼神不善,语气更是像吃了炮仗一般,冲得很。
“沈总,你来做什么!”
沈砚秋的眼睛死死盯着双眼紧闭的林霁寒,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一片冷汗,唇色都淡了几分。
他没时间跟苏源在这里扯这些,他的一颗心现在都悬在林霁寒身上。
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林霁寒和他说清楚。
“把他给我!”
沈砚秋凤眼一眯,看着林霁寒这个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兄。
苏源警惕地瞪着沈砚秋,动作丝毫未变。
“他在难受!”
沈砚秋眉头紧紧拧着,凤眼扫了他一眼后,直接从苏源手里夺过了林霁寒。
苏源本就是一只手扶着,一只手拦着,哪里比得过沈砚秋快、准、狠的动作,待他反应过来,沈砚秋都扶着林霁寒在沙发上侧躺下来。
“沈砚秋!”
苏源怒喝一声,林霁寒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到,身体猛地一颤,头不自觉地就朝沈砚秋怀里蹭去。
沈砚秋也顺势安抚着林霁寒,凤眼凛冽地射向苏源,冷笑道:
“我敬你是霁寒的师兄,还请苏律师不要太过分了!”
苏面色难看,刚刚林霁寒的反应他也看见了,他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在沈砚秋面前,他怎么可能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可是沈砚秋……
是林霁寒那个藏在心底多年,甘愿付出一切的沈砚秋!
苏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盯着沈砚秋,
“沈总,这话应该是我说给你听。”
沈砚秋并不把苏源的话当回事,手拿着纸巾小心擦拭着林霁寒额头上的冷汗。他作为曾经的医学生,简单的急救知识还是懂的。
他刚刚已经帮林霁寒检查过了,只是因为情绪激动,而导致的短暂晕厥。
可即便知道林霁寒没有大碍,沈砚秋的心依旧悬着,眼里是担忧和复杂。
林霁寒,我等你一个解释。
苏源的目光落在沈砚秋和林霁寒亲密无间的身影上,与记忆里多年前的影子重合,心中的酸涩,嫉妒,一下子涌出。
“刚刚沈总应该一直在外面吧?”
苏源忽然开口。
沈砚秋正擦拭着的手一顿,掀了掀眼皮,眼眸沉沉地望着苏源。
苏源先是瞥了眼双眼紧闭,仿佛一点知觉没有的林霁寒,才对上沈砚秋的目光。
下一秒,苏源勾起了一抹笑,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恶意。
“我和霁寒刚刚说的话,沈总应该都听见了吧?”
沈砚秋听到苏源提到这个话题,心猛地一紧。
没错,他来时,苏源刚刚才进林霁寒的办公室,他和林霁寒的对话,沈砚秋一字没落地听完了。
不可否认,当听到那对话的内容时,沈砚秋先是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叫都是为了他?
什么叫林霁寒为了他废了一条胳膊?他的右臂怎么了?
他扳倒沈建行的资料,是林霁寒给他的?
这怎么可能!
林霁寒这种利益至上的伪君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况且,早在他父母出事落魄的时候,林霁寒就和他分了手。
这是林霁寒的做戏吧?
演给他看的吧?
毕竟演戏这种事,对林霁寒来说,是多么信手拈来?
他多会骗人啊……
可在苏源一声声质问下,听到林霁寒那句痛苦且坚定的“我愿意”,沈砚秋心里筑起的高墙,坍塌了。
怎么会是骗人呢?怎么会是演戏呢?
苏源和林霁寒说的那些事,明明都是有迹可循。
苏源面容狰狞,指着林霁寒的右臂,“你敢掀起他的袖子吗?”
“你敢掀起来看吗!”
沈砚秋颤抖着手,轻轻挽起林霁寒的衬衫衣袖,丑陋狰狞的伤疤盘虬在林霁寒的小臂上,令人心生胆战。
苏源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那位好叔叔命人打的!”
沈砚秋瞳孔猛地一缩,他不知道这件事!
沈建行和夏忠民交代了许多事,可唯独没有说这件事!
“木棍,钢筋,狠狠敲击在上面,连骨头都被碾碎了。”
“你知道那个场面吗?血肉模糊!”
“这是他要拿手术刀的手!他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
沈砚秋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伸手轻轻抚摸上了那几道凸起的伤疤。
眼前模糊一片。
林霁寒几乎不使用的右手,他说,他是左撇子。
其实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右手,废了,不能用了。
林霁寒和他上床时都不曾脱下的衬衫,他还以为,是他不愿和自己亲近,如今才知道,是不想他看见这些伤疤。
林霁寒说,他是为了钱,觉得医生累,才选了律师。
可沈砚秋怎么可能会忘了,当年林霁寒谈起医学时眼中的热爱与光呢?
若是真的为了钱,千辛万苦在律圈闯出现在的成就,又为什么要自毁前程般地去查那些东西?
就如苏源所说,一旦爆出,那就是信誉受损,名声扫地。
为什么要用这么偏激的方法呢?
沈砚秋知道。
因为林霁寒想要帮沈砚秋,而大山里出来,无人脉无资源无家族扶持的他,除了赌上自己,别无选择。
他只有那么多筹码,却为了自己,全部赌上了。
“啪!”
一滴泪砸在了林霁寒手臂的伤疤上。
林霁寒,你好会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