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在两名男子的身上。
他们虽垂着头,但外表却不难看出,两人年龄相差一辈。
年长些的男人,目光精明,下颌上留着一撮山羊胡。而年轻些的男子,脸上布满脓疮,虽说身量精壮,黝黑,可那满口的黄牙,还是看的人十分恶心。
“这这不是畅明苑的班主和他儿子吗?”
一位世家夫人身边的嬷嬷看着两人惊呼,之后又怕自己看错,特意上前仔细端瞧了番:“没错,就是他们俩。”
父子俩好像这时候才认出彼此,各自眼底的惊讶不小。
“你——”
“爹,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相互责问,很快反应过来不对。
周围人看着他们,纷纷点头。
想起刚刚张万芸在榻上闭眼沉浸的模样,应该是和畅鸣苑掌柜早有私情,想趁儿子大婚,府里正乱,无人注意的时候,和情人来一次惊心动魄的偷情。
至于其子和张宝儿,或许是哪次他跟着父亲前来,偶然碰见了张宝儿,对张宝儿一见倾心,久而久之,干柴烈火
年轻人嘛,把持不住也属正常。
众人目光闪动,脑子里已经补出了好几出大戏。
简直就是各种浮想联翩。
但是每一种,都符合常理和情意。
她们看着张万芸和张宝儿姑侄,觉得这两人真不愧是血脉至亲,连做出这般伤风败俗事也如出一辙,实在下贱至极。
张万芸现如今神智全无,张宝儿自己则是哑口无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本打算是想让沈半雨被当众发现奸情,而后再她其赶出临阳侯府,使她这辈子身败名裂,声名狼藉,却没想到被沈半雨发现,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想着要如何解决眼前困局的时候,门外一阵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张宝儿一惊,险些昏死过去。
“二弟真是,怎么把好酒藏在这儿了。”
爽朗的声音,浑厚如洪钟,顾宴文在喜宴上听说顾宴武在偏院里藏了几坛好酒,爱酒的他立马就找了过来。
可刚进院子里,抬头就见到芷檀守在门前,她身后还有不少贵眷。
顾宴武收起方才那闲逸的姿态,理了理衣襟后,拱手上前:“宴文不知各位夫人在此,失礼了。”
众位夫人见是顾宴武,眼神看着里面时,脸上扯出无比尴尬的笑。
“顾顾大公子客气了。”
顾宴武是武将,对女人后宅的事可谓是粗枝大叶,但即便这样,他也看得出来,众位夫人面上的表情不对。
他怀疑的透过几人,看向屋里。
当他看清里面的情形时,脸‘唰’一下,冷凝如霜。
张宝儿跪在地上,不敢看顾宴武锐利的眸子,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此刻的顾宴武气息阴沉的可怕
“夫夫君?”
张宝儿只觉天要塌了,她脑子里轰的一声,顷刻间全是空白。
她不知道顾宴武怎么会来这儿,却知道,她被外男玷污贞洁,已经瞒不住他了。
“张氏!”顾宴武面满的耻辱之色:“你真是不知廉耻。”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大力拂袖离开。
看着他没有给自己丝毫体面,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样子,张宝儿愕然的同时,脸上全是失望。
顾宴武就就这么走了?
他就这么嫌弃她吗?
她可是他的夫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只是被人玷污了身子,他就嫌弃她,抛弃她,那她嫁给他的这几年算什么?
要是顾宴武真的就这么离开,她往后的日子就彻底完了。
“宴武!宴武你别走,别走!”张宝儿抓紧裹着自己的薄被,跌跌撞撞的起身扑向顾宴武。
她死死的从背后抱住顾宴武,哭的十分悲惨:“宴武夫君,求求你,你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你一定要信我啊”
顾宴武愤怒的脚步一顿,没有转身看她,只是目视前方,冷冷道:“害你?谁要害你,这府里谁能害你?事实在眼前,你说你是被害,那你把证据拿出来。”
“我我”张宝儿哪里有证据,她眼底慌乱,情急下冲口而出:“找大夫,大夫能证明。”
她确信要真的是那茶有问题,大夫肯定能查出来。
冬至和芷玉相互对视笑了下。
张宝儿确实不蠢,知道找大夫,但是
“要是真的有药,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的?”余绾宁看似嘲讽的话,里面意有所指明显。
在场的人全在捂着嘴,偷偷地笑着。
“就是啊,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在青天白日之下,玩的这么刺激自己用点东西助兴,也没什么。”
有刚成婚不久的妇人,见在场并无生人,毫无顾忌的巧笑着:“就像傅家那位,不也是大白天和那个戏子在自己院里,不知天地为何物吗?”
张宝儿眼神瞬间迸射出的森冷好比利刃,狠狠地扎进那名说话的夫人身上:“你别胡说八道。”
“胡不胡说,张大娘子自己清楚啊。”冬至手速极快的从旁边捡起张宝儿身上掉下来的香囊:“这东西,大公子应该不陌生。”
顾宴武挣开张宝儿捆住自己的手,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突然,他猛地冷眼扫向张宝儿:“这是几年前母亲生辰那日,你戴的香囊?”
对于顾宴武来说,那日发生的一切,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无耻的事。
即便后来娶了张宝儿,为忏悔自己的过错,弥补对张宝儿的亏欠,他婚后无限度的纵容她,对她百般宠爱,也不愿想起那天他丢尽了侯府的颜面。
这,是他身正一辈子中最大的失误。
张宝儿心虚的看着顾宴武手里的东西,她与顾宴武成婚几年,很清楚对方的脾气,现下怕是她要不回答,顾宴武不会善罢甘休。
“说——”
顾宴武没了奈何,失去理智般怒吼一声:“这到底是不是那日你的香囊?”
张宝儿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脱口而出:“是。”
“但是”她慌张的想要解释:“但是这就是普通的香囊,什么都没有”